周隨過去哄他,說:“培訓隻要兩個月的時間,兩個月後我就回來了。” “但那時候我早就去學校了。”趙青陽歎息道。 周隨摸了摸他的頭,心裏有些不舍。 “那我下次再申請……?”周隨說完這話之後,立刻搖了搖頭,他不應該有這種想法。 沒想到趙青陽反應更大,他瞪大眼睛,說:“你怎麽能這麽想?!” “嗯?” “你當然要去啊,不是很珍貴的機會嗎。”趙青陽捏著他的臉,嘟囔著說:“你別衝動啊,我就是抱怨兩句,總不能抱怨都不讓吧……” 周隨明白了他的意思,笑著看他。 趙青陽也笑起來,說:“我放你走,你得補償我點什麽吧……” 即將到來的離別,讓他們心情焦躁,身體貼得更緊。 仿佛多抱一會,就能彌補不在一起的時間。 過了幾天,周隨收拾東西去參加培訓。 趙青陽在家又呆了幾天,就去學校報道了。 兩人又一次分別。 但下次見麵的時候,彼此都會成為更好的人。 兩個月很快過去,周隨的培訓以優秀的成績結束,在醫學知識方麵,這個世界和以前的並沒有太大區別,但在某些方麵比上輩子要更先進一些。 培訓結束之後,周隨回到醫院繼續工作。 這家醫院在心髒移植方麵,能做,但不擅長,有時候甚至會選擇轉院。周隨回來之後,李主任接下了一個需要心髒移植的病人,交給周隨。 手術完成得很順利,甚至超乎想象,周隨表現出來的熟練和穩重令人安心。李主任為表重視,全程跟蹤這個病例,見病人預後良好,心裏也長長地舒了口氣。 “以後,咱們也能在心髒移植這塊說上話了。”李主任感慨道,醫院如果能在某個項目上打出名聲,對醫院來說絕對是件好事,對科室來說,也能更強硬一些。 周隨對現在的生活也很滿意,他可以將上輩子沒有做完的科研,而且他在急診工作多年,對心髒之外的知識也更加了解,基礎更加紮實,人畢竟是一個整體,周隨認為現在的自己,已經比穿越前的自己更強了。 而且,他才三十五歲。 對於醫生來說,這絕對是個非常年輕,充滿希望的年齡。 心外科比急診科輕鬆一些,但手上都是大病,周隨門診上的少,大部分時候都是在手術台上。 他的生活,重新變得單調,重複,但他卻非常滿足。 除了時常想念趙青陽。 趙青陽很忙,即使如此,每天也給周隨打一個電話,實在沒空,至少也發消息過來。葉晨和蘇琢玉各自入學,偶爾發消息過來和他聊聊,葉晨沒什麽好說的,蘇琢玉在參與涉及基礎醫學的研究,前途無量。 至於林蒲生,當時他對李聞江說,如果有什麽需要的就找他,但李聞江一直沒有聯係過他。 “準備接機!”李主任在辦公室喊了一嗓子,讓幾個空閑的醫生跟著他上頂樓。 正在這時,周隨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是趙青陽打來的,李主任在催他,說是個大人物,他不能接電話。 趙青陽的電話自動掛斷,發了條消息過來。 其他科室也派了人出來,包括急診科,周隨還看到了以前的同事。 “還有兩分鍾就到。”樓頂的其他人說。 “病人什麽情況?” “慢性心衰發作,病人有冠心病史。”李主任說:“病人叫趙德輝。” 周隨心裏一驚,下意識看向手機,趙青陽的消息還在屏保上亮著。 趙青陽:我爸出事了。 周隨正要給他回消息,頭頂已經傳來一陣嗡鳴聲。 他抬起頭,直升機落在停機點上,塵土未落,一輛擔架被抬出來,緊接著,病人被送到架子床上,他的家庭醫生緊跟著出來,向另一個科室主任說明了情況。 家庭醫生已經確定了病因是冠心病導致的慢性心力衰竭發作,於是被迅速送去心內科做檢查。 趙父神誌尚在,路過周隨的時候,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還勉強笑了一下。 一係列檢查下來,出結果還需要一段時間。 周隨立刻給趙青陽打了個電話過去。 “已經送到醫院了,正在接受檢查。”周隨說:“檢查結果一出來我就告訴你。” 趙青陽在外地,他聲音緊繃:“我馬上回來,拜托你了。” “嗯。”周隨說:“會沒事的。” “……謝謝。” 隻是聽到周隨的聲音,就讓他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結果很快出來。 情況非常不好,kerleyb線、肺門呈蝴蝶狀改變,心髒病變已經進入終末期,失去了外科和介入治療的時機。心內科醫生叫了心外去會診,周隨當仁不讓。 病人的情況複雜且糟糕,長期煙酒不斷,過度勞累,心力交瘁,這次發病,是身體到了極限的爆發。 會診的結果是心髒移植。 醫生又做了心肺運動試驗,評估心功能並判斷心髒移植的可行性。 此時趙母也來了,她當時需要在家裏聯係其他事,此時才終於趕過來。 她見到周隨,顫抖著問:“怎麽樣?” 周隨說:“最好是,能做心髒移植。” 心髒移植並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而是沒有其他辦法的最終治療方案,因為供體來源及排斥反應而難以廣泛開展。 最糟糕的是…… “趙先生是rh陰性血。”周隨看著趙母,沉痛地說:“現在沒有rh陰性血的新鮮心髒可以使用。” 心髒供體本來就很少,隻有自願捐獻器官的腦死亡人群這一個來源,而趙德輝是rh陰性血。 周隨早知道這一點,當初正是因為這個血型,才確認了蘇琢玉的身份。 這又是一個令人絕望的消息。 周隨對趙母說:“目前醫生正在為他治療,將病情穩定下來,但我們需要盡快找到供體。” 趙母立刻讓人聯係紅十字會。 醫院其實已經聯係過了,但周隨並沒有阻止趙母。 他陪伴著趙母,現在的趙母六神無主,他需要做點什麽,讓她安下心來。 “一般來說,找到供體至少需要幾周的時間,這期間,咱們得做好做心髒移植的準備才行。”周隨說。 趙母茫然地看著他。 比趙青陽先到醫院的是蘇琢玉。 蘇琢玉身上還穿著一件實驗室白大褂,他匆匆從外麵趕過來,額頭微微冒出汗。見到周隨,他微微點頭,趙母抱著他,雙手顫抖不止。 “沒事沒事……”蘇琢玉安撫她。 過了一會,醫生過來,叮囑趙母和蘇琢玉,讓趙德輝按時吃藥,適量慢走,保持心情舒暢,補充蛋白營養,為手術做準備。 蘇琢玉點頭應是,將醫囑默默記下。趙母哀聲道:“好不容易找回了你,咱們一家人還沒過幾天安生日子,他怎麽又出事了呢。” “我們擴大搜索範圍,總能找到供體的。”蘇琢玉緩緩說:“市裏沒有,就去省裏,省裏沒有,就在全國內找,國內沒有,國外總會有的……”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2-08 21:40:35~2022-02-09 22:26: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芝士玉米 10瓶;芯芯、蝦米⊙?⊙!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90章 兩個小時之後, 趙青陽也來到了醫院。 他去看了趙父,又問了醫生,現在的醫生還是他當時的同事。 趙青陽自己對趙父的身體情況就很了解, 此時問醫生隻是求個心安, 當他聽到必須要心髒移植的時候,心不由得一顫。 趙母見了他,便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樣。趙青陽被她悲傷卻充滿期待的眼神壓得心裏沉甸甸的,安撫了她幾句, 便把母親交給蘇琢玉照顧, 去找周隨。 周隨對他說:“一定會找到的。” 趙青陽默默地抱緊了他,從他身上汲取力量。 趙家的錢和勢力, 如今用在尋找供體上,效率也很高。但供體這東西,沒有就是沒有。 蘇琢玉留在醫院照顧趙父和母親, 趙青陽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趙父重病,對公司影響很大,隻有他出麵將人安撫下來。周隨見他來來回回地打電話, 第二天又有一些人來醫院,擠在特級病房裏,看望趙德輝,也是為了打探消息。 趙家不斷擴散搜索範圍, 而隨著時間過去, 希望就越來越小。 死後願意捐獻遺體的人未必不多,但捐獻心髒有特殊的要求, 所以這麽多人的一個國家,一年最多隻能三百例的心髒移植, 而這其中,要滿足趙德輝的稀有血型,更是難上加難。 趙母每天呆在趙父身邊,吃飯睡覺都陪著他,如果找不到合適的供體,這就是他們最後在一起的時間了。 董事會那邊則向趙青陽施壓,如果趙德輝真的死了,必然會對公司造成動蕩,無論怎麽樣,趙青陽必須撐得住場麵。 趙青陽焦頭爛額,短短一周,整個人都瘦削下來,看上去甚至有種深沉可怕的感覺。那天趙德輝難得清醒,他和趙母說了幾句話,便讓把趙青陽叫過來。 趙青陽去見他,趙德輝身體虛弱,就連說幾句話也很勉強。他拉住趙青陽的手,仔細地看著他,說:“這幾天……辛苦你了。” “我沒事。”趙青陽看著他的父親,以前那麽強硬霸道一個人,現在躺在病床上,連話都說不出來,他勉強露出一個笑:“你聽醫生的話,早點好起來……” 趙德輝搖了搖頭,朝趙母伸出手,吃力地說:“遺囑……” 趙母的眼淚刷的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