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人多了,是非也多,陳孜最近幾個月都在忙著治安崗哨的擴建,還在蘇瑤的建議下舉行了一波“嚴厲打擊修仙黑社會”的活動,狠抓狠殺了一些殺人奪寶的修士,讓外城區日漸混亂的秩序一時清朗。  於是的,在一番操作後,不倦城的範圍再度擴大,長湖區周圍一百裏的山脈也被納入城市管轄範圍,麵積擴大了十倍有餘,這樣一來,主城就不顯得那麽擁擠了,大量貧困修士去開發區占地築家,很是炒了一波地皮,有人想一次買下十幾公裏的地皮,被蘇瑤阻止了,他定下人均最多兩畝的土地限購要求,這才止住了暴漲的地皮炒作。  一時間,整個不倦城外到處都是飛劍縱橫,縱然有術法建房,整個外區也像是一個大工地,各種材料隨意堆放,各種建築錯落山巒之間,很有幾分天人合一的氣韻。  蘇瑤很滿意,接下來,不倦城隻需要消化這些人口,等著下一波爆發了。  ……  花壇下,草地裏,一個唇紅齒白的可愛小孩正坐著玩平板,然後被一隻大手拎起尾巴:“拖油瓶,你眼睛靠這麽近,會瞎的哦。”  小孩憤怒地揮手道:“你亂說!放開我!”  晟拎著尾巴把他抱在懷裏,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不放哦,你父親把你送給我了,看我的樹秋千大法!”  “討厭鬼,走開啦!”小孩伸手打他的臉。  “擺擺還是很討厭你啊,”旁邊的青年輕笑道。  晟立刻乖巧地把孩子放地上,讓他自己爬回平板上:“衍,你準備多久回去?”  蘇衍拉過寶寶,把玩著他的尾巴毛,隨意道:“總要等擺擺長大吧。”  “樹界情況不太好,東靈枝一帶已經斷裂,雖然已經及時將子民撤走,但兩界靠得太近,地水風水都出現了不同情況絮亂,”晟歎息道,“兩界相互吞噬時,一方的法則會壓製、吞噬另外一方的法則,引起兩界不同的災難,直接一方完全吃掉另外一方,我畢竟不是源界生靈,這些事情,還是要你去處理。”  “那又如何呢?”蘇衍撚著一叢白毛,隨意道,“花開花落,潮起潮生,隻要他們的真靈還在,也不過就是下一世輪回罷了,那老龍看不開,你也看不開麽?”  晟有些沉默:“你還真是看得開,你和界主的說法都是一個套路。”  “天地傾塌,重演便是,想要靈根,也不是不能共用一根,”蘇衍語裏帶著幾分輕蔑,“但想用我兒子的性命與自由,去填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相配的世界,那便是想得太多了。”  “那龍死的可慘,”說到這事,晟可就來勁了,他忍不住道,“你不去給孩子他爸上柱香嗎?”  “等我的擺擺長大吧。”蘇衍毫不在意地道。  “你給它吃過靈種了?”晟問。  “擺擺並不是純血,這裏也不是靈樹界,不給他吃,怎麽讓他順利長大。”  “你的根沒有紮在這個世界,汲取它的本源,那你凝聚靈種,就太傷身了。”晟關心地道。  “紮根在這裏?”蘇衍笑道,“且不說這世界受不受得了,我們靈樹要是紮根,那就認定一個世界,不會換了。”  “樹,總要紮根的啊。”晟有些不讚成地道。  “那也要紮根在彼岸之海,如界主那般,演化無數世界,而不是給哪個世界,當做靈根膜拜。”他說起,舉起了兒子,“擺擺,以後不要隨便紮根哦。”  小孩沒聽懂,但還是聽話地點頭。  “真乖,爸爸親一個。”  ……  夢中醒來,蘇瑤回想著剛剛那宛如昨日的記憶,一時有些茫然。  然後,便感覺到餓。  很餓很餓的那種感覺,像是人類十幾個小時沒有吃飯,胃翻江倒海地在跳動。  怎麽他都元嬰了還會餓啊。  疑惑地起身,隻是穿上鞋子時,卻覺得很不舒服,便踢了鞋,赤足踩在地上,又感覺到饑餓不是那麽重了。  他隨意走入宅院,看著天上星河,陷入沉思。  夢裏,父親說紮根,他是有樹一樣的龍角,但是,好像沒有根須這種東西啊?  又能怎麽紮?  他走到那藍花盈盈的大樹之下,敲了敲樹皮:“有吃的嗎?”  大樹的樹冠伸下來,遞來一杯盛滿花蜜的花朵。  蘇瑤抿了一口,甜美但不膩人,味道很不錯,便喝了半杯,餓感好像消下去很多。  他隨口問道:“大樹,你把根紮在哪裏的?”  “靈樹界啊,”大樹答道,“雖然修行到我們這個境界,隨時可以拔根就走,但樹和土地,是血肉相融的,就算是再強大,也會留下很多的根須在土裏,傷害我們的本源,所以,每一次紮根很重要的。”  “那,你為什麽不紮根在彼岸之海裏?”蘇瑤問他。  “你開什麽玩笑,”喬嵐的聲音帶著困惑,“彼岸之海是尊者境才能跨越的地方,我這小樹苗紮那裏,怕不是一天就融了。”  蘇瑤有些可惜,所以,不能跟著父親的答案走了麽?  他感覺額頭點癢,伸手抓了一把。  然後,皺起了眉頭。  他額頭,摸到一粒種子……第106章 順心而行  額頭的種子是白色的,帶一點紋理,摸著有一點暖,蘇瑤能感覺到,它還在成長的階段,沒有完全熟。  他凝視著山下那大片的氣運雲團,莫名就知道了,這座城市,正在形成一個極為適宜它成熟的環境。  就好像,哪怕是一棵小樹,在最合適的季節,也會結那麽一兩個果子,隻不過,沒成年的樹木,就算是的結果,也不會有多美味,更提不上產量。  他莫名就有些不高興。  他是沒思想的樹木,開不開花,結不結果這種事情,應該他的來決定,輪不到別人來套路他。  想到這裏,他皺著眉頭,伸出手,將那粒種子從額頭摳了下來。  並不難,就是有點痛,像摳掉一個結痂的傷疤,在眉心露出一個凹陷的傷痕,有血湧出來,凝聚成一個紅色的傷疤,宛如一點朱砂。  幾乎是瞬間,天空落下了雨滴。  像,在哭泣。  蘇瑤緩緩揚起頭,露出一縷輕蔑的笑意,將那粒未成熟的種子隨手彈掉,轉身走了回去。  不遠處,大樹和大草摟成一團。  “他居然把種子摳掉了!”大草抱著哥哥,瑟瑟發抖。  喬嵐也驚地連根須都蜷起來:“真的是,太有衍尊殺伐果斷的氣質了。”  “但種子不成熟的話,他以後再想結種就難了啊,”大草憂心重重,“他本來就隻有一半的樹血。”  “這也是人家自己的選擇,”喬嵐說著,還有點心疼,“靈樹之種啊,小靈根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是的啊,有點虧呢,畢竟是自己的種子,我們培育一粒本源種子那麽難,他——”大草伸出藤蔓,就想伸手去拿那粒種掉在地上的種子。  下一秒,藤蔓就被一隻爪子踩住。  一隻巨大的鴿子在月光拉出的陰影,籠罩了他。  大草想退,但又舍不得:“怎麽,你也想搶吧,我可要喊人了……”  下一秒,樹蔓橫飛,大草可憐地收回隻剩下一半的藤蔓。  鴿子叼起那粒種子,飛到了房頂,放在那隻很久沒有動彈的斷手掌心上。  斷手終於抖了抖,然後,有些難過地握緊拳頭。  咕妖尊坐在房頂,對著月亮,咕咕地喝起了歌。  斷手很艱難地挪動到他身邊,再度展開了手指,那粒未熟的種子,已經鑲嵌在斷手的掌心,帶著一種紅色的微光,仿佛在與天地回應。  鴿子有些心煩,但還是叼起一枚瓦片,遮住了它的手心。  ……  不倦城依然沒有受到這些小插曲的影響,依然在高速發展中。  符器幾乎每隔上數月就會產生新產品,添加各種新的功能,而舊的符器被城中的外來修士們大量收購,準備送一批回老家使用,在不倦城的這幾個月,他們已經深深地感受到這種東西的便利之處,連帶著一路的草網,他們都已經購買了種子,準備自己拉出一條草根網線了。  其中最受歡迎的就是那種改良的龍血草種子,種植方便還能用來通訊,產量也很高,各家各族都已經達成了引種協議,很多修仙家族甚至專門派人守在種子公司的門口,每天開門第一件事情就是掃貨。  在這種利好下,不倦城的網絡範圍迅速擴大,更多用戶給網絡帶來了無窮活力,網上的貿易訂單多到專門獨立開了一個板塊,幾家通訊草決定將他們的所有終端口相連,讓用戶享受更優質的體驗,大樹和草想要加進去,結果被排擠掉了,便又轉頭專心弄自己的大網。  不倦城工地的建設也很快接近尾聲,沒辦法,修仙者搞起基建來簡直是神話速度,一個土係法術就能讓房屋拔地而起,一個化泥為石就能讓房屋千年不倒。  如今,那些高階修士們還特別喜歡搞藝術住宅,什麽在一朵蓮花裏修道場、一片樹葉上做山門,反正這裏地少,還有建築限高,不能往大了弄,那就弄小一點嘛,反正要體現出我們仙門的厲害,最大限度地利用這有限的土地。  因為這股風潮,整個不倦城法器市場爆炸增長,每天灑來的天價訂單讓各位練器大師們絞盡腦汁地想怎麽能把山門建得更小,有需求就有地位,於是,大量的須彌拿芥子的新術法被開發出來,有效地改善了居住環境,提高了土地利用率。  蘇瑤對此是樂見其成的,他還大比之後,專門設立了一個“不倦城新技術開發創新獎”,邀請了各家各派每派都出評委,評選出每年的優秀創新技術。  因為是設定的是每年一獎,所以,如果在場評委有九十都投票給一項技術的話,就頒發終生頒發一個優秀成就獎,沒達到百分之九十的,就頒發普通貢獻獎。  當然了,為了鼓勵創新,兩種獎項除了名頭不一樣,獎勵是一樣的。  但這個獎項從設立開始,所有從事練器副業的修士,心中的最大願望都是拿一個優秀成就獎——因為隻有無可爭議的偉大創新,才能壓下其它參賽的優秀同行,青史留名,至於貢獻獎,那都是平庸的!  除此之外,不倦城的人口依然在穩定上漲,許多修士拖家帶口地趕來,定居在這片宛如仙境的豐饒之地,改變了原有的修煉作息,在城外或是做工,或是種植,又或者運輸巡邏,實在找不到擅長的,也可以買一些好東西,去其它的城市倒賣,也是極賺錢的行當——一個月的倒賣,收入能讓他們安心地修煉三十天,效果卻比他們平時一年的修煉還好。  在這種極致的氛圍下,不倦城的住戶住突破境界的數量猛漲,那些因為東荒靈氣不夠,在元嬰期就無法更進一步的修士們,豁然發現他們原本的瓶頸鬆動了,一時間感天動地,紛紛閉關突破,讓不倦城的儲備力量普遍上漲。  ……  不倦城的體量每天都從各方各麵顯得不同,蘇瑤也發現,這裏氣運光柱一天比一天龐大,整個土地,都被暈染出一層淡淡的靈光。  “那是,那是文明之光。”陳孜告訴他,“萬物生靈,攜天地之勢,與一方土地互惠互利,循環興盛時,才能顯現。”  “這種光,有什麽用?”蘇瑤好奇地問。  “怎麽說呢,”陳孜思考了一下,才緩緩道,“這種靈光大勢,對我這種小修士,當然是無關緊要的,但對那些如豫尊之類的一界之主,卻是更近一步的關鍵,我聽說彼界之主,就是依靠著掌一界大勢,躍居彼岸之海最為強大的生靈之一,於他們而,是最好的養料。”  “難怪。”蘇瑤坐在樹下,給自己倒了杯水。  陳孜站在他身邊,眸光微垂:“阿瑤,你最近怎麽不喜歡穿鞋了?”  蘇瑤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動了動白皙的腳趾頭:“不知道啊,最近就是覺得穿鞋不舒服,像是踩在烤爐上一樣,憋的慌。”  為此,小草還在他的指點下用枝葉給他編了一雙草鞋,但還是沒有用,隻要是有鞋底的鞋,他穿著都很難受,但是鞋要是連鞋底都沒有了,那豈不是穿了個寂寞?  所以就隻有光腳了。  陳孜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幾聲,坐到他麵前,不聲色地把鞋蹬掉了。  他沒有穿襪子,就用潔白的腳趾去踩了阿瑤的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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