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淩冽有神,精神極佳完全看不出是一個病入膏肓之人。  “師尊可覺得身子好些了?”  對方劈頭蓋臉的一句話才將他神遊天外的思緒拉回,他抬頭就看到一雙枯靜的眸子盯著自己瞧,裏頭的光好似能將人穿透。  鳳瀾歌笑笑,當即換了副模樣,“好多了,為師這身子是老毛病,治不治得好為師心中有數,隻是桃子她好歹與你有同門之誼,你就放了她吧。”  他現在覺得桃子被關著不是什麽好事。  水牢那種地方跟火牢一樣不是人能待的,桃子萬一受不住刑罰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如數交待,那自己也會被暴露。  平白無故的說出來謝九清肯定不會信,若是用些非人手段就會麻煩,所以現在桃子平平安安活著對自己來說反倒有利。  以往對鳳瀾歌有求必應的謝九清破天荒沉默起來,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師尊當年在歸一門山下遇到徒兒時可是與清靜子在一起?”  從上真掌門記憶中看到的那些他雖然不覺得要成為評判對方好壞的依據,但心裏也不是一點都不在乎。  對方那些歧視魔界義正言辭的言論驀然間令他回想起渡劫時看到的幻境。  當時他隻以為是鳳墨聲故意所為,但也不排除那些幻境就是自己真實的記憶。  雖然感覺很荒謬,他也不會相信,但還是想問上一問。  因為關於之前的那段記憶確實無緣無故的憑空消失。  他僅能記得的自己被鳳瀾歌所救以及之後的事情。  正因為對方對他的好是真真實實都能感受到的,他才會覺得旁人在說謊。  多年前的舊事又被重提。  鳳瀾歌心裏“咯噔”一下,“好端端的怎麽會想起這個來,當時你不是也在麽?你躺在冰天雪地中身上僅有一件薄衫,凍得瑟瑟發抖還喊著救命,是為師發現了你,將你帶回宗門,怎麽這些你都不記得了?”  說完,他故作疑惑的看著對方。  他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從什麽地方探尋到了什麽,所以隻能避而不答。  當年的那件事隻有自己跟清靜子知道,清靜子做事講究前因後果,不會去插手這些。  謝九清垂眸,“師尊可記得清靜師伯,他此次隨正道聯盟過來,徒兒見到了他,他十分關心師尊近況,閑聊時與徒兒說起當年一事,當年山下他為師尊卜了一卦。”  他從未想過會將這種爛俗套路用在鳳瀾歌身上,一時間內心湧出些許負罪感。  鳳瀾歌如遭雷劈,渾身冒冷汗。  原本他還覺得此事不可能暴露,可謝九清居然連這種細微的事情都知道。第85章 是時候該知道真相  對。  當年若不是清靜子突然出現為自己卜的那一卦,他絕對不會出手去收養一個與自己無關緊要的孩子。  可現在爭論這些又有什麽意義?  弱肉強食向來是修真界法則,他不是在世活佛,更不會悲天憫人心懷天下,他僅僅是一個平凡的修煉者,見死不救不能用作拿來評判他是一個好人與否!  鳳瀾歌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小九,你今日提到此事是來質疑為師的是麽?你聽信了外頭的閑言碎語覺得為師當初不想救你,所以有現在這番作為後第一件事就是跑來調查此事,你打算如何?打算找為師算賬,打算殺了為師?”  言語間他調動靈力,致使血氣上湧。  胸口劇痛,他一手捂住,配著原本就蒼白的臉色真有那麽幾分楚楚可憐的病態味道。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對方知道些什麽,但無論如何這件事他隻能咬死不承認,是現在唯一的辦法。  他在賭,賭一把。  成則利用這件事讓對方心生愧疚,日後不會再提。  敗則他們師徒關係止步於此。  謝九清自小命運多舛,他的情況比玄羨還要慘一些,小時候遭遇過很多非人手段迫害,魏必極更是直接將他用來做盛陰毒的容器。  所以,鳳瀾歌的出現對他來說如黑暗中一抹暖陽,照亮他整個陰暗的童年,也是從那時候起他才體會到了正常人該有的生活。  對於對方他既感激又敬重。  這些年來,每回不管遇到多難多危險的事,他們都會共同麵對共同解決,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就算是至親都做不到。  可現在,他因為旁人幾句話就開始惡意揣測,這樣確實不好。  他縱然心有疑惑也該將此事查清楚再做決斷。  從對方略微遲疑的表情中鳳瀾歌看出了端倪。  ——對方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如他猜測頂多是捕風捉影,方才那番話根本就是詐。  他趁熱打鐵,牙齒用力咬唇,劇烈的疼痛感讓他眼圈頓時發紅,“為師若早知你是這樣,當年就該將你送給旁人,何苦將你留在身旁遭受這種質疑!”  “你現在修為有了,又做了魔界之主,往日的情誼便都忘了個一幹二淨,如此為師也不用你再操心,為師這就收拾東西離開!”  言罷,他踉踉蹌蹌拂袖而去。  隻是沒走幾步就被對方鉗製住手臂。  “對不起師尊。”  謝九清想了想,鳳瀾歌當初救他時根本不知道他是魔道中人,後來即便知曉也未曾多說過什麽。  世俗都會對魔道有偏見或許對方也是這樣,但正因為執掌魔界的人是自己,對方才忍下心中種種不滿,最後更是屈尊降貴放著好好的千清蓮君不做,整日窩在這淨月地中種花侍草,淪落成一個閑散修煉者。  這是一個絕妙的機會。  鳳瀾歌被挽留也未做掙紮,停住腳步轉身,有史以來第一次主動回身猛然抱住眼前人,“小九.......你知道為師對你的心意......為師這幅身子不爭氣,自知時日無多,你若不願與為師舉辦合巹大典為師也不怪你,為師隻有一個心願,希望你能開心快樂,大道長久,那樣為師就算死也無憾.......”  他其實談不上喜歡這個人。  當初收養便是因為清靜子的卦術。  後而發現行善有用,確實能遏製住心魔這才對謝九清上了心。  但那又如何,他現在不還是賭贏了麽。  謝九清遲疑片刻,伸出一隻手臂回攬住對方,“下月初三,便是大典舉辦之日。”  ——  正道聯盟並沒有離開太陰城。  廣雲仙尊等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待他們看到時玄羨就已經變成一個血人。  玄羨不僅是歸一門中天賦弟子,他的存在對於整個正道聯盟來說都極為重要,他是繼謝九清後第二個小小年紀便晉升化神,潛力無限。  玄羨未出現之前,謝九清的晉升速度或許會令他們感受到威脅,玄羨出現之後打破了這種隻存在於魔界的“神話”,讓整個正道聯盟都跟著揚眉吐氣起來。  所以關於此次的被傷事件他們都很重視。  尤其是廣雲仙尊。  能用的法子都用了,甚至不惜以灌輸靈力的方式來治療對方體內的傷。  可傷勢遠比他想的要嚴重,玄羨丹田損壞,元嬰都被震出了一條裂縫,若是再嚴重些怕是就當場身隕。  好在大局當前,大家都放下了從前成見,幽月與從善並沒有坐視不理,紛紛獻出各自計策,更是拿出治療內傷的罕見丹藥。  這麽一番加持調養下人總算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玄羨醒來時看到了守在他身旁護法的廣雲仙尊。  “昨夜......弟子與桃子師姐一同路過寢宮,在外頭發現一名探頭探腦的魔道中人,那人形跡可疑,我們尾隨其後到了淨月地卻被發現,師姐被他們的人抓了去,弟子躲在暗中逃過一劫,卻無形中探知了更大的秘密......”  他舊傷未愈,說幾句話就要停下來緩一緩。  “弟子探知,以往失蹤的師兄弟們都跟魔道有關......是謝九清為修煉將他們抓到無極魔宮關在囚牢中吸光修為,就連元神也成為了祭品,不得輪回......”  “弟子聽完此事大為震驚,沒有斂好氣息不小心發出聲響暴露自己,對方便要殺人滅口......弟子修為不如他打鬥中受傷,使用渾身解數逃,耗光全身靈力用損耗壽元的秘術才堪堪跑掉......”  “原本以為要魂歸西天,沒想到老天給了弟子一條活路.....這便是看不下去謝九清慘無人道的行為,弟子請求廣雲師伯,定然要將這事稟報老祖,為我們正道慘死的弟子們報仇雪恨,除掉這個大魔頭!”  言罷,他極累的合上雙眼。  從頭至尾都未曾提過鳳墨聲隻言片語,也未曾拿對方來做橋。  謝九清拿鳳墨聲的名聲威脅他,他承認他怕了。  現在的鳳墨聲是正道第一門派掌門,名聲雀起,自己不能毀了他,想來想去便隻有這一個法子,屆時他不會給謝九清把鳳墨聲拉出來做擋箭牌的機會,正魔對戰以前他會把人救出來。  此次失敗是因為之前毫無準備。  這著實把廣雲仙尊給震驚到了,之前他們就懷疑這事跟魔道有關,現在得知真相震驚過後又是憤怒。  魔道就是魔道,不論何時都改變不了卑鄙無恥的秉性!  幽月與從善也過來了。  “你可知這魔頭藏匿弟子們的地點?”  以前問題的關鍵是沒有證據,現在不一樣,玄羨是從謝九清魔爪中逃出來的人,定然對這些事有所知曉。  隻要得知失蹤弟子們藏匿的地點,來個人髒俱獲,屆時即便他們不敵,也可以請老祖出手懲治這惡事做盡的大魔頭。  玄羨垂下眼睛,“在水牢。”  恰好是桃子被關押的地方。  桃子雖然是因打傷鳳瀾歌被抓,不過這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正道聯盟的人一旦在水牢中找到桃子,即便謝九清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事情至此已水落石出。  幽月與從善的表情較之廣雲仙尊更甚,他們憤怒的全身都在顫抖,“這廝比起魏必極更過之而無不及!宴會上竟大言不慚說正道是妒忌其修為才會出此陷害之言,簡直豈有此理!”  每每想起對方那副不可一世的得意嘴臉,她就怒火中燒。  從善皺眉,“可那廝現在借口自己被萬魔杵傷過,已經失去先天魔氣,就算咱們要用此借口探尋也會被他擋下來,咱們.......”  幽月冷笑,“從善老頭你沒事吧?玄羨小子可剛從那魔頭手下逃出來,這便是鐵證,咱們盡管回去準備好八卦封魔陣將其剿殺便是,還需要證明什麽先天魔氣?”  照她來說根本不需要在再掰扯其他,直接打就完事。  玄羨也不想再繼續耽擱下去,“前輩們無需擔憂弟子,這點小傷不礙事,咱們還是速速趕回去商議一下如何除掉大魔頭。若大魔頭知曉弟子還活著怕是會殺人滅口,魔界已經成為危險之地不宜久留。”  這話他們倒都同意。  之前失蹤那麽多築基元嬰弟子致使他們正道門派元氣大傷,查不到線索,掌門們個個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現在新賬舊賬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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