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薑悟現在不想看到殷無執,但又懶得再翻一次身,便閉上了眼睛。 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殷無執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好起來,才能真正離開紗布。 每當他用那隻紗布手摸薑悟的時候,都讓薑悟想到溫泉那日被殷無執報複的事情,明明自己的身體都那樣了,呼吸的時候肺裏都帶著風聲,卻還要強行折騰他。 一開始,他是以為殷無執在報複他的,可是逐漸又發現,那好像並非是單純的報複。 “陛下。”殷無執的聲音響在耳邊:“臣是如何惹陛下生氣了。” 薑悟不語。 “臣給陛下道個歉?” 道不道歉是殷無執的事,接不接受才是薑悟的事。他張開一隻眼睛,殷無執表情很認真:“臣錯了,臣不該惹陛下生氣,還請陛下大人不記小人過。嗯?” 薑悟決定不接受。 他重新閉上了眼睛。 “陛下,陛下?”殷無執推得他晃晃悠悠:“陛下,原諒臣吧,要不,你至少也要告訴臣做錯了什麽吧?這樣以後好改,不然,再不小心惹陛下生氣了如何是好?” 他說的也有道理。 薑悟也不想再張嘴準備吃桃的時候發現咬一口空氣了。 他簡單說:“夢裏,殷無執不給朕吃桃。” 齊瀚渺忽然精神了起來:“陛下想吃桃兒?” “嗯。” “陛下想吃桃!”齊瀚渺道:“南方比咱們這邊熱一些,想必有些樹已經結了果,奴才這就去啟稟太皇太後,命人快馬加鞭去運一批桃來!” 他歡天喜地,雷厲風行,說出門便出門,殷無執兩步跨過去攔住了他:“給使,給使不必著急,咱們這兒的桃不是也快結了?” “這桃花剛開,要結果兒得等花期過了,那至少得等到七八月呢。” “那是挺久的。” “是啊。”齊瀚渺急的不行:“奴才得去趕緊給陛下弄來,萬一過段時間他不要吃了怎麽辦。” “給使,給……” 齊瀚渺不顧他的阻攔,急急奔了出去,迎麵遇到左武侯,問:“給使有何要事?” “奴才得去給陛下找桃。” 定南王:“桃?” “正是。”齊瀚渺眼角眉梢都溢著歡喜:“這麽久以來,奴才還是第一次見陛下有想吃的東西。” 左武侯一拍大腿:“好事兒啊!正好,老臣家鄉的桃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結了果,此事便交給左昊清了,我讓他快馬去快馬回。” 齊瀚渺正愁去哪兒找果子呢,他道:“也好也好,奴才這就去稟明太皇太後,讓她老人家開心開心。” “左昊清馬術好!讓他去,快。” 齊瀚渺跑了老遠答:“好嘞。” 見實在阻攔不住,殷無執兩步退回到了薑悟身前,對他道:“陛下沒有吃過桃,可能不太清楚,其實要說哪裏的桃最好吃,還得數盛國寺。” “朕現在就想吃。” 殷無不知想到了什麽,道:“現在就想?” “嗯。”他好奇死了,桃是什麽味道,跟他今日從殷無執那裏聞到的是否一樣,吃起來又是什麽樣的,滿口汁水溢滿唇腔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殷無執道:“你等等。” 他離開薑悟的視線,來到銅鏡前,垂眸取出那盒唇脂。 之前回來的時候,因為擔心被父親發現,他便將這盒子藏了起來,這會兒對著鏡子,背著光,他忽然發現,這盒唇脂的顏色,有些眼熟。 他自然是沒有見過塗在自己唇上的模樣,隻是那日在岩洞溫泉,他卻清楚地看到,那池上玉鮫,身上有兩點,與這顏色極為相近。 殷無執喉結滾了滾。 他很快又回到了薑悟麵前,伸手把他從吊床上扶抱起來。 薑悟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殷無執生得很好,用幾千年後的話說,就是膚白貌美,這個唇脂的顏色放在他唇上並不突兀,反而分外好看。 “這盒唇脂,應當是用盛國寺的桃汁做出來的。”他扶著薑悟的肩膀,手掌從手臂下滑到他的腰,臉越湊越近:“陛下,嚐嚐看。” 薑悟聞到了熟悉的桃香,他沒有動,殷無執便不得不主動貼上了他的嘴唇。 薑悟不知道這算不算吃到了盛國寺的桃,他的下巴被迫抬了起來,想著夢裏那個沒有來得及吃到的桃,一時有些口齒生津。 津液生出來,便很快被殷無執吞下。 薑悟逐漸有些喘不過氣。 “殷戍。”定南王的聲音忽然傳來,他道:“你不要總是呆在屋……” “知道了!” 定南王正好走到窗口,探頭看他。 殷無執正背對著他站在吊床前,天子似乎在上麵睡覺,他道:“你不要仗著陛下的寵愛就天天賴這兒,方才太皇太後下令,讓左昊清連夜回家鄉挑一批好桃送入宮來,寺門口你還得去守著。” “知道了。” “你站那兒做什麽?” 殷無執看著麵無表情躺在吊床裏的天子,伸手給他捏了捏手臂,道:“我在給陛下按摩。” “……沒出息的東西。”定南王一邊嘟囔,一邊又道:“快穿上盔甲,去守門。” “是。” 定南王的腦袋從窗口消失。 殷無執緩緩在吊床前蹲下來,伸手撫了撫薑悟的嘴角。 薑悟嘴巴上一圈兒被他親的皆是粉色,在精致如玉的臉龐上顯出幾分別樣的澀氣,看上去有點任人欺淩,又有那麽點可憐。 殷無執忍俊不禁,又在他嘴角親了一下,道:“陛下,臣要去守山了。” 薑悟:“。” 殷無執站起身,又道:“還是等陛下吃了晚飯再去吧。” 今日的晚餐是豆腐腦,甜的。殷無執自己吃會放鹹的,然後在裏麵放上香菜花生碎等物,但薑悟就喜歡簡簡單單,好下咽就行。 殷無執故意沒有給他擦嘴唇周邊的粉色小胡子,一邊喂他吃東西,一邊覺得有點像在喂小嬰兒,他沒忍住,又湊過來在薑悟臉頰親了一口。 唇脂在方才就已經掉幹淨了,這個吻並沒有在薑悟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薑悟臉上沒什麽表情,殷無執又問他:“方才那桃,陛下覺得如何?” 薑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吃到了。 也許算吧。 畢竟在殷無執含住他的上唇或者下唇的時候,殷無執的上唇和下唇也在他唇間。 “殷戍。”定南王又來催了:“快去寺門口,左昊清要跟你交接。” “是。”殷無執說:“我喂陛下吃個飯。” 定南王想發脾氣,想到天子那可憐兮兮的身世,又深感同情,他道:“陛下,可要老臣喂您吃飯?” 不等薑悟回答,殷無執就道:“不要!” 他擔心定南王真的進來,趕緊拿一側的帕子把薑悟嘴邊的粉色小胡子抹了,未料定南王果真走了進來,他道:“我在問陛下,你叫什麽。” 說罷,他上前幾步,又恭敬地對薑悟道:“陛下,老臣平日裏在家也時常給夫人喂飯,這小子也是老臣喂大的,不然就把此事交給老臣吧。” 薑悟都行:“嗯。” 殷無執臉色一沉,定南王已經伸手搶過他手裏的碗,道:“去,換上盔甲,守寺門去。” 定南王看著挺糙一人,但動起手來果真細心,他舀了豆腐腦來喂薑悟,勺子貼到對方嘴邊,忽然發現不對:“陛下,嘴周這麽紅,是不是吃錯東西了?” 那粉色雖然被帕子擦去,可因為薑悟的皮膚太白,那一層殘留的薄紗似的紅,還是被他給看到了。 他湊近仔細觀察,薑悟也平平沒動。 殷無執忽然抓住老爹的肩膀,直接把他扳回來,道:“爹,我突然想起來,有件事還未跟陛下交代。” “何事?” “是,是……”一時想不到是什麽事,他直接對薑悟道:“請陛下屏退周邊,臣有要事相告。” 定南王左右看了看,毫無疑問,這個周邊指的就是他。 他冷笑道:“你有什麽話,連老子都不能聽。” 殷無執眼神渴求,薑悟瞥了一眼,淡淡道:“退下。” 定南王道:“聽到沒,讓你退……”他發現了薑悟靜靜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終究是把碗放在桌上,恭敬道:“臣告退。” 走之前,狠狠剜了殷無執一眼。 他一走,殷無執便又繼承了那碗豆腐腦,一邊喂薑悟,一邊道:“臣不想去守寺門。” 薑悟看他。 殷無執抿唇,偏頭輕咳了一聲,道:“臣上回墜崖,內傷很重,到現在還沒好。” 薑悟看了看他的嘴唇,唇脂消失之後,那裏的確又重新變得蒼白,他道:“愛卿可有推薦人選。” 一刻鍾後,一個小太監匆匆來到了院門前,左武侯正在與定南王下棋,見狀問:“何事?” “回武侯的話,陛下口諭,殷戍重傷未愈,心有餘而力不足,怕是無法擔當守寺重任。” 定南王神色不悅,“他那點兒傷,守個門怎麽了。” 武侯疑惑:“陛下可有欽點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