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眥欲裂:“我這麽喜歡你,對你這麽好,你連主動親我一下都不……”  濃密的睫毛垂了下來,薑悟下頜微抬。  雙唇相貼。  樹洞外麵起了風,深林中枝葉摩擦,沙沙作響,間歇響起小型動物竄過草木的悉嗦聲。  殷無執水汽氤氳的眸子震顫了幾息,接著,他一把抱緊薑悟,重重加深了這個吻。  樹洞內部腐爛的枯葉侵襲著嗅覺。  殷無執唇間卻滿是新鮮甜果的味道。  沒有任何人要求,薑悟卻緩緩抬起手來,很輕很輕地環住了殷無執的脊背。  滾燙的吻落在他肩頭小痣上,殷無執偏頭親上他的耳垂,然後克製地將他抱在了懷裏,薑悟揪住他的衣角,任由他的吻落在額頭與發頂,聽到他喊:“薑悟。”  “嗯。”  殷無執說:“我喜歡你。”  “嗯。”  “不是以前的薑悟,不是你口中的昏君,我喜歡你,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薑悟道:“我的名字是別人的,身體也是別人的,我什麽都沒有。”  “你就是你,我就喜歡你一無所有一無是處,就喜歡你蔫頭耷腦懶懶散散,你說的另外一個人,不管他是廉政勤勉,還是昏聵無道,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你的名字是他取的。”  殷無執愣了一瞬:“什麽?”  “他教你官話,給你取名字,你說以後要永遠跟他在一起,你那麽努力,就是為了可以配得上他,殷無執,你對我毫無理由的喜歡,其實是因為他以前對你好過。”薑悟喪喪地說:“因為他對你好,你喜歡他,所以,盡管我隻是個孤魂野鬼,就因為占用了他的身體,還是讓你念念不忘。”  “你在說什麽。”  薑悟仰起臉,慢吞吞地說:“你有沒有說過跟他永遠在一起。”  “我為何要說那種話。”  薑悟:“。”  薑悟心中已經有數,所以對於他的答案並未抱有希望,但他沒想到,殷無執居然對他撒謊。  他推了對方一下,動作輕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殷無執繼續抱著他,擰眉道:“你為何會知道這些。”  “故人香。”薑悟說:“我在薑悟的身體裏,什麽都看到了,你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他了吧。”  殷無執看著他。  薑悟道:“你居然,不想承認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薑悟:“。”  他不喜歡跟人爭論,尤其是就已經確定的事情爭論,因為結果不會因為兩個人誰爭贏了而改變。他既然已經從原身的記憶裏都看到了,那麽殷無執承認與否都與他沒有關係。  他懶得去生氣,也懶得去糾正。  但,喪批沒想到,殷無執會是這樣的人。  殷無執感受到了他的情緒,伸手捧起了他的臉,道:“我失去了記憶。”  薑悟:“。”  他不想跟殷無執說話了,聽他撒謊會覺得累。  “我真的什麽都不記得,在被你宣進宮之前,我連‘薑悟’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薑悟:“騙人。”  殷無執居然連這種謊都撒得出來。  他眼神跟表情一樣喪,殷無執道:“我是說真的,母親也跟我提過四殿下教我官話的事,可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不想跟你說話。”  “薑悟。”  “我不叫薑悟。”  “……”他看著比剛才更喪了。殷無執抵著他的額頭,道:“那你叫什麽。”  喪批:“。”  “你沒有名字。”殷無執說:“我給你取一個。”  “有。”他不要騙子給他取名字。  “那你叫什麽。”  “爺爺。”  殷無執:“……祖宗,祖宗,行不行?”  “不要跟祖宗講話。”  “你能不能相信我,我真的不記得以前的薑悟是什麽樣子,我記憶裏的薑悟隻有你一個,第一次見到你就是在皇宮,那天下了雨,你坐在椅子上,我用自己來贖回陳子琰……”  “你不要跟我講話了。”他越來越喪,聲音幾乎弱到聽不到。可殷無執卻不肯放過他:“你以為我是在故意撒謊,你以為我是因為喜歡上你了所以就不在意以前喜歡上的那個人了?你簡直是在汙蔑我。”  薑悟沒想到他連這種心思都能知道,他又張開一隻眼睛看殷無執,對方神情委屈,道:“除了你,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如果你是因為這樣可笑的理由拒絕我,我絕不答應。”  “殷無……”殷無執堵住他的嘴唇,如果不是因為這是在樹洞裏,他必然是要讓薑悟嚐嚐汙蔑別人的滋味,但現在不行。  他按捺著,放開薑悟,道:“你是因為覺得我喜歡的是原來的薑悟,所以才不想跟我在一起麽。”  薑悟被他親的微微喘息。  殷無執現在很會把握時間,每次都是把他親的半死不活的時候才放開,就好像臨門一腳就能上天堂,偏偏就是上不去一樣,喪批伸手揪住他垂在胸前的長發,那一點力量根本不足以給殷無執帶來威脅,他繼續問:“是不是這樣。”  喪批:“困。”  “說完了再睡。”  薑悟的臉靠在他懷裏,“果。”  殷無執拿起一個新果子遞到他嘴邊,喪批張嘴,牙齒在上麵磕了個印兒。  他:“。”  殷無執咬開皮,送到他嘴邊,喪批才像倉鼠一樣慢吞吞地啃了起來。  這果子有些脆,脆就意味著咬起來很費力氣,喪批吃的很慢,牙齒嗑下一點果肉,吞下去,再嗑一點,再吞下去,啃了半刻鍾,才勉強趕上殷無執一口吃的。  然後啃累了,就不動了。  殷無執道:“現在可以說清楚了麽。”  喪批是真的困了,殷無執問了幾聲,他一動不動,再湊過去看,便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薑悟。”他有些不確定地說:“你是在,吃醋麽。”  因為是在深林裏,殷無執沒敢睡得太沉。深更半夜,他忽然被一陣刀劍碰撞之聲驚醒。山雨反複,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殷無執看了看沉睡的薑悟,本想把他一個人放在這裏,又擔心萬一被旁人發現怎麽辦,可若是背著他,又不好去探查前方動靜。  帶著他不帶著他似乎都有風險,殷無執最終隻能選擇守在他身邊。  刀劍之聲越來越響,同時也越來越近了,火把從前方一晃而過,照出空中飄散的細密雨絲。  他很快意識到,是趙澄和父親的人。  定南王大喝:“陛下在哪裏?!”  他們終於繞過來了!  殷無執按住薑悟的肩膀半晌,豁然將他背了起來,一躍而出,剛行出不到十尺,忽聞一陣笛聲響起,悉嗦之聲響在耳畔,他豁然止步,昏暗的林木間,無數毒蛇從樹後探頭,殷無執旋身四顧,腳下一圈兒已經被密密麻麻的蛇蟲包圍。  薑悟張開眼睛,順著他的視線往前方看去。  雨絲越來越密,兩人頭發很快被沾濕,前方樹梢上,高高地站了一個吹笛的人。  青衣銀發,腰上掛著一盞赤紅的小琉璃燈,一張過於年輕的臉龐,卻是靜水流深,毫無波瀾。  “趙國國師,枯銀。”  “原來小將軍認得在下。”他收起笛子,含笑道:“小將軍,把你們陛下留下,我放你一條生路。”  趙國國師駐顏有術,據說真實年紀已經過百,殷無執托了一下身上的薑悟,眉頭緊鎖:“你要如何。”  “太子殿下想迎母親回家,做臣子的,自然要盡力滿足他的需求。”枯銀道:“小將軍,看在我老人家也是不遠萬裏前來,還望給個方便。”  “你休想。”  “何必如此執拗。”他轉了一下笛子,道:“你我也算是交情匪淺,我以國師之名起誓,絕不傷他分毫。”  “誰跟你有交情。”  國師挑眉,又笑了一下,道:“小將軍竟當真都忘記了。”  他與薑悟琉璃般的雙目對上,喪批緩緩從殷無執身上滑了下來,殷無執立刻轉身來看他,道:“陛下。”  “你不是答應,放我去死麽。”  殷無執道:“那也不能死在這些毒蟲口下吧。”  “他說了不會殺我。”  “誰知道他可不可信。”  “我信他。”  殷無執神色狐疑:“你信他,趙國國師?”  “我見過他。”  “你見過他也不能……”殷無執微微一頓,道:“什麽?”薑悟什麽時候出過關京。  薑悟扭臉去看枯銀,認真道:“我做鬼的時候,見過他。”  枯銀把笛子背在了身後,他身輕如燕,從一個枝丫落在另一個枝丫,很難想象世上會有這樣輕功卓絕之人,殷無執立刻把薑悟護在身後,神色警惕。  壓低聲音道:“就算是做鬼的時候你也不可能見過他,他那個時候早該死了。”  薑悟:“。”  雖然殷無執說的沒錯,可薑悟的確記得這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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