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歎了一口氣:“阿言,咱們好好講講道理,我做這些事情是為了孩子嗎?如果不是為了擔心你,我什麽都不管不顧好了。你現在有了孩子,身體就會比以前更加脆弱。如果我生病了,你難道不會對我好點嗎?” 司馬彥不說話,一雙含情目隻幽怨的看著他。 宋訾又道:“我看了那麽多醫書,都不知道男人要怎麽生孩子,出去找大夫問,那些大夫隻會說我有病。女人若是小產,那是元氣大傷,得花多少力氣好好休養。你到時候孩子沒生出來,把自己身子傷了,你讓我多心疼。” 天子是很難說出我錯了這種話的,司馬彥依偎過來,感受著情郎身上傳來的溫度,隻柔柔道:“小七,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也不想發脾氣的,就是有時候控製不住自己胡思亂想,一想到那種事情,我就害怕,害怕你喜歡了孩子,就不要我,忽視我了。” 他怎麽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需要和人爭寵,這爭寵的小東西,偏偏還待在他肚子裏。小孩子天生羸弱、可愛、無辜,長了一張大人喜歡的臉。 司馬彥深知,他的情郎,柔軟善良,對那種糯糯軟軟渾身散發著奶香味的生物肯定沒有任何抵抗力,孩子都沒有生下來,他就已經開始做宋訾為了孩子忽視他的夢了。 天子最近嗜睡的毛病是好了些,沒有之前那麽容易困倦,但是胃口並沒有因此好轉,身體不舒服,就容易脾氣暴躁。 隻是發脾氣,而不是把這個還沒出世的孩子打了,已經是他念著江山有後,念著小七會傷心極力克製的結果。 宋訾順了順大美人如瀑的青絲,握住了凝脂般的細腕:“孩子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它剛出生,我肯定忍不住多關注一會兒,但是我向你保證,到時候我請十個八個奶娘,輪流帶孩子,不讓它吵著你,也不會為了它忽視你。” 其實比起剛出生的孩子,產婦或者產夫,才是更需要關心愛護的人。那麽多得了抑鬱症的產婦,自殺的,帶著孩子跳樓的,他們是生活壓力太大,或者被家人忽視,沒有能夠調整過來,一時間想不開。阿言是男子之身孕育子嗣,就更加艱難了。 反正小孩子一歲之前,也就是吃喝拉撒需要人照顧,都不會說話也不怎麽會認人。什麽換尿布、洗奶兜之類的,大戶人家專門培養出來的奶娘不比新生父母做得更好,他這輩子小時候,那也是奶娘奶大,家中仆婦伺候長大的,不會因為喝了奶娘兩口奶,就把奶娘當成親人。 家裏又不是沒那個條件,宋訾不至於父愛爆棚,非要事實親力親為。他看得很清楚,心思細膩敏感的阿言,在他心裏比剛出生的嬰兒更加脆弱。等孩子長大一點,他們兩個人可以和阿言一起帶。 “其實我本來也沒想過,咱們兩個人會有孩子,昨天晚上做噩夢,夢到你大出血,非要讓我保住孩子,我心裏很著急,說要保大,結果醫……醫正出來一臉悲痛,說大人孩子都沒保住,就剩我一個人,孤零零,淒涼終身。” 司馬彥捂住了宋訾的嘴:“不許再說了,不會有那種事情的。” 夢裏的他,根本就不像他,真要到了保大保小的時候,司馬彥肯定毫不猶豫會選擇保全自己。 開玩笑,把孩子生下來,自己死了,然後在地獄裏看著自己的丈夫另找新歡,自己辛辛苦苦生的孩子叫別人娘親。碰碰運氣好的後娘,那是一家三口和和睦睦,運氣不好,那就是有了後娘有了後爸。 別說外頭,就算是不愁吃不愁穿的宮裏,哪個沒了親娘的孩子能好過,他是傻了才會做這種選擇。 “所以當務之急,是我想辦法把你帶出去。”宋訾改了神色,他昨天個沒和爹娘達成一致,這也不能怪他們。 是個人都會覺得,男子懷孕這種事情,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一開始也不相信,他爹從來都沒有見過阿言,隻聽得他一張嘴講,口說無憑,接受不了很正常。 但是不管家裏人怎麽說,他這輩子肯定是要和阿言一起過的。昨兒個做了這種夢,他早上都是心悸而醒的,生怕昨夜裏的夢和之前那樣,也是個預言夢。 這一次,不管阿言說什麽,他都打定主意,把人帶出去:“阿言,我家中雖然算不上是巨富,可是做了些生意,也算是略有薄產,養你和孩子養的起。我在京中也置有房產,你要是覺得不習慣,我帶你出去之後,可以暫時住在京都,也離得不算遠,等我下了值,我每日都陪你。孩子一出生,我就想辦法把審刑司的活辭了,再過一兩年,咱們就離開京城,去別的地方,一家人,過平平安安的日子,不好嗎。” 宋訾說這個話的時候,就是把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包括對方出去之後的不安。懷孕的人本來就容易胡思亂想,而且很多人其實都沒有改變現狀的勇氣。阿言看起來柔軟內向,但是骨子裏自有一種倔強,在某些方麵再固執不過。 “我可以把宅院和田地,都轉到你的名下,這樣萬一我……萬一你哪天變了心,想要把我一腳踢開,拿著這些薄產和田地的日子,你的日子也會過的舒舒服服的。” 他本來想說,要是自己哪天變了心,話都口邊,又及時刹車,怕對方就隻揪住了後半句,說自己早就成了和他分開的心思。 事實證明,人要是挑毛病,什麽話都可以杠起來,大美人臉色一變:“你怎麽就想我變心,你就這麽不相信我,對我們兩個人的感情這麽沒信心。” 好吧,雖然對方走了從未設想的道路,但宋訾也不是吃素的,他還頭鐵直接杠上了:“對啊,人家都是媳婦孩子熱炕頭,我的一天到晚擔心受怕,明明有辦法可以一家人團聚,就是有人不願意。” 他道:“等你肚子大了,更加危險。你之前不願意走,怕改變,我也能夠理解。可是你現在懷著孩子,就是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你隻想我陪你,你怎麽就不替我想想,我天天為你擔驚受怕,夜裏都睡不好覺。” 宋訾道:“你還說我不相信你,我看不相信我,不相信這段感情的是你。我都做到這一步了,你都不願意和我走,你說說看,你到底有什麽非要留下來的理由,一定留在冷宮這個破院子裏。” 都說老實人發火最可怕,宋訾大部分時候對他可以說是千依百順,萬般體貼,這還是司馬彥第一次看他如此冷硬,一副被傷透心的模樣。對方態度一硬,他自然軟了。 司馬彥開始反過來哄年輕的情郎:“宮裏戒備森嚴,你帶我走,要是出個意外,不是人都沒了。” “這一塊區域看管的人本來就不多,不然我怎麽每次都能溜進來和你私會。”宋訾道,“現在天氣炎熱,按照往年的慣例,天子應該下江南避暑,到時候會把大部分人力帶上,正好天幹物燥,我放一把火,你扮成宮裏人,和我一起出去。” 宋訾說:“貼合你臉型的麵具,我已經安排人在做了,我給你弄套宮女或者太監的衣服來,到時候再想辦法弄個令牌。” 宮裏的太監宮女,經常有奉了旨意進進出出的,這個時代又沒有什麽監視器,也沒有麵容識別和指紋比對。曆朝曆代,經常都有一些什麽宮女侍衛私通的,還有宮女被什麽進宮的王爺、將軍,搞大了肚子的。 不是那些萬眾矚目的主子,普通人哪會抓得那麽嚴格。他已經把萬事做的具備,其實要是阿言不同意,他也可以把人帶走。雖然帶暈倒的人比帶很配合的活人難度要更大,但真的操作起來,也不是不可能成功。 隻是在這件事情上,他不想來先斬後奏這麽一招,一方麵是有更好的選擇,隻要阿言肯配合,何必強求。 他好聲好氣的把話說開,是對阿言的尊重,也顧慮到對方的身體,怕對方氣得動了胎氣。 “你留在這裏,一個人生孩子風險難道不大嗎?是,凡事怕萬一,可我對天發誓,如果到時候出了意外,到時候和你一起被抓了,大不了我就和你一起去死,做一對亡命鴛鴦。” 他這麽些年來,差不多安排的都已經安排好了,如果他做這種事情一旦身死,絕對不殃及到家裏人,父母那邊想要離開,北境那邊,也早就找好了死刑犯替身,假死的屍體都安排妥當。 雖然可能會有些匆忙,路途中也有些顛簸,他留下來的人手,隻要消息傳遞及時,保證一家人平安問題不大。況且他父親如今也知道了。 他爹那麽能幹,在皇帝跟前那麽得寵,隻要不是造反的大罪,刑不上大夫。就算是沒他,憑借著他爹的聰明才智,應該也不會禍及到家裏人 這話是說的有些嚴重了,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想做個不肖子,當然還是想要好好活著,最好是長命百歲,夫妻和睦,子孫滿堂。 可是事到如今,他隻能強硬起來。逼一逼優柔寡斷的阿言了。第39章 細看之下,宋訾的想法根本就沒毛病,可那是建立在他隻是冷宮一個小小的,沒有任何人關心,可憐無助,沒了情郎關照,都會因為生活不太能自理把自己養死的琴師基礎上。問題的關鍵是,他不是琴師,也不是皇帝的妃子、男寵,更不是先帝的太妃,什麽被囚禁在這裏的將軍,他是當今天子! 麵對宋訾明亮而堅定的眼睛,司馬彥大腦瘋狂運轉,思考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他無比深刻的認知到,說了第一個謊,就得不斷的用更大的謊言來圓。以前兩個人恩恩愛愛的,不提出去的事情,什麽事都沒有,現在一涉及身份,氣氛就凝滯緊張。 可他現在說自己是皇帝,情郎八成接受不了,指不定還會覺得自己懷孕都是謊言,是在玩弄他的感情。他想都想好了,等到自己生孩子的那一天,在那種非常重要生死關頭,握住情郎的手,再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小七心腸那麽軟,看在他這麽辛苦把孩子生下來的份上,絕對就能原諒自己。 現在這個時機,絕對不可以。無論司馬彥在宋訾的麵前表現的多柔軟,他骨子裏還是那個能夠令人聞風喪膽的暴君。天子的暴戾源於他的獨斷專行,早就定好的節點,他就是要按照自己的節奏來。 司馬彥冷靜下來,終於抓住了情郎計劃的漏洞:“小七,你想的很周全,但是有一點,你忘記了。” 宋訾問他:“我忘了什麽?” “你怎麽知道天子這兩個月就會下江南?”司馬彥心想,下不下還不是他說了算。 “天氣越發炎熱,每一年天子都會在這兩個月份去避暑山莊。”宋訾會這麽說,自然是因為他特別關注過皇帝,“你也知道,我進了審刑司,檔案裏麵有寫,陛下每年都去,而且都是夏至後,小暑左右。京都離避暑山莊也不算遠,大概是四五日的行程。” 這個時代用的當然還是農曆月份,夏至是接近六月,用現代的公曆計算大概就是六月下旬,因為晉國的京都,設立在中部地區,也不算正兒八經的南方,反正冬天冷死,夏天熱死。炎熱的天氣來的沒有真正的南方那麽早,但是到了小暑,天氣就會變得格外炎熱,空氣幹燥,時常缺水,悶熱得非常令人難以忍受,不僅是身體似乎不夠好的皇帝,辦公的大臣也難熬。 所以基本上每一年,天子都會帶上五品以上的朝臣前往避暑山莊,等到七月流火的時候,再歸京都。宋訾對這種事情印象特別深,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避暑山莊建立的地方就是他的外祖母的家鄉,南江城。 不過外祖母家的大宅院,是在比較繁華熱鬧的都城,離奔流的南江很近,避暑山莊卻是建在山上,南江仙麓山,本朝的文人墨客。都曾造訪過仙麓山,傳聞有修道之人在仙麓山得道升仙。仙麓山的上的道觀也非常靈驗,去仙麓山,是本朝皇帝的慣例,不管是當今天子,先帝,還有上一任皇帝,都是這麽過來的。 他不僅知道這個,還知道天子每年去的時候,還有一條必經的水路。因為從京都到南江城,有一條前朝修建的大運河。 不過天子出行,有時候也不一定走水路,可能會兵分兩路,迷惑群眾。畢竟皇帝出行,不可能把所有的兵力都帶上,總是有一些居心叵測的人豁出命來意圖行刺。他整理了那麽多卷宗,發現在天子剛登基不久的時候,出來行刺的人特別多,皇帝出個宮,竟然能夠遭遇四五波刺客。這兩年好一點,路上基本平平安安,很久沒有刺客出現。 “阿言,你在宮中,應該知道的,皇帝下江南,也不隻是為了避暑,亦是為了巡查周圍政事,陛下雖然不是日日上朝,政事還算勤勉,況且天高皇帝遠,有的時候地方官員魚肉百姓,逆行倒施,順帶就把這些處理了,所以沒什麽意外的話,差不多這半個月就得做準備了。” 司馬彥道:“可是今年,陛下不是中了蠱毒,剛剛遭遇了這件事情,指不定就停了江南之行呢?” 宋訾搖搖頭:“蠱毒的人,不是已經被抓起來了嗎?也基本上已經沒人再談這種事情了,而且陛下要養身體,去南江城比這裏更好,如果怕水路不安全,那就走陸路,天氣越來越熱了,待在京都,更是難熬,更應該去山上修養,宮裏人員的調動可以看出來,大家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去避暑山莊的事宜了,具體的時間不知道,但我肯定能接到通知的。” 避暑山莊上比這裏可要舒服多了,按照後世的話,山上的空氣中充滿了負離子,住在這裏能夠長壽,很多有錢有勢的人家,過暑假的時候都會拖家帶口去名山上修建的山莊度假。沒道理皇帝年年去,今年就突然不去了。身體不好,更應該換舒服的環境呆著才對。 再說了,皇帝又不是一個人走,每一次出行基本上都是浩浩蕩蕩一大批人,重要的大臣都帶著呢,還有就是宮裏那些地位比較尊貴的妃子。不像先帝,先帝似乎還微服私訪過,本朝天子就沒幹過這種事。 京城中有軍隊駐守,皇宮的守衛肯定是要鬆懈不少,可南江城離這裏也不算太遠,真要有人敢抄家,皇帝的軍隊過幾天就打過來了。早兩年,他看天子頻頻遇刺,跟那個野心勃勃的攝政王脫不了幹係。 攝政王被搞死之後,天子遇刺頻率直線下滑,皇帝周圍戒備森嚴,基本上刺客沒能靠近,就直接被弓箭手射成刺蝟了,這時代不怕死的人很多,但想直接送命的人還是比較少的。 司馬彥心情複雜,試探道:“旁人都說天子是暴君,小七你好像不這麽想。” “暴君不暴君,那是因人而異,天子高居廟堂,又不到百姓頭上。” 他剛蘇醒記憶那會兒,也不是沒想過,借著現代人的本事,幹脆就把造反弄成真的,說不定就成功了。但是沒過多久,他就打消了自己這個想法。 雖說天子性格暴戾,剛愎自用、獨斷專行,可能有很多缺點,但是在政事上,皇帝做的還是不錯的。 就比如說,有些皇帝大興土木,強征民女,本朝皇帝,連選秀都推了一些,還放了不少宮女出宮,早幾年的時候是在打仗,後麵止戰,休養生息,境內還算平和。就是皇帝好像有點神經病,而且是間歇性發作的那一種,導致本朝的朝臣相對先帝在的時候,日子就沒那麽好過。畢竟那位先帝的諡號,可是仁帝啊。 說句實在話,宋訾成為了書中人之後,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他爹會造反,明明皇帝這麽強勢,又不是那種任人操縱的傀儡皇帝。當初就連那麽難搞的攝政王,占據著天時地利,最後還是造反失敗了。 現在天子在這個位置上都坐了十年,手中兵權一直攥得緊緊的,就算是一時半會沒有繼承江山的子嗣,可是再撐個幾十年,問題也不大。擺明了就會失敗的事情還敢去做,他爹左相的日子明明過得好好的,簡直就跟失了智似的。 如果不是劇情大神強行推動,給他爹加了一個降智光環,那就是背後有一些細思恐極的東西。比如說,因為他阿姊當了皇後,他爹在那個位置上坐久了,就動了歪心思。還有一種可能,皇帝釣魚執法,年紀大了,又沒有孩子,疑心病深重,看誰都像是來搶奪自己江山的人,就是故意設套,剪除權臣黨羽。 如果阿言,真的是什麽身份特殊的人,宋訾就更加不放心他留在宮裏了,書中根本就沒有阿言這個角色,說不定阿言和他差不多,皇帝發個瘋,就早早死掉了。 這樣一想,宋訾更加不放心:“等天子把大部分的近衛軍帶走了,宮中鬆懈許多,就是咱們離開的最好的機會了。” “可是小七……你知道天子下江南,會帶很多人去,你怎麽知道,你會不會也要跟著去。” 宋訾道:“不應該吧,我就是一個普通的新人,天子出行不會把所有人都帶走的。”淩夷肯定會去,他看了,審刑司至少會留三分之一的人留在當地,“到時候我就和司長告假就好了,或者我可以提前回來,把你帶走。” 司馬彥道:“你是審刑司的人,要是你跟我說,讓別人把我帶出去,我不幹。” 他動了心思,南江城之行,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小七,這樣吧,我們打個賭,就賭你能不能去,你要是也得去,你得答應我一件事。”第40章 “打賭?你拿這種事情來打賭?”宋訾很不理解。 司馬彥反問道:“小七說把我帶出去的時機聽起來不錯,可那是建立在天子外出避暑的基礎上,而且帶我出去風險很大。小七不也是在賭,我願意陪小七賭這一次,小七怎麽就不能同我賭?” 宋訾沉默不言,隻見阿言頓了頓,泫然欲泣:“我知道自己有孕,打算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就是在同老天去賭,這麽大的事情我都做了,有什麽風險是不能陪你冒的,隻是我在小院之中,是自己承擔風險,小七你帶我離開,萬一出了事,你要擔多大責任,我知你為我憂心受怕,可我何嚐不是如此。” 他輕撫小腹:“我腹中孩兒雖不能說話,想必也很讚同我的看法。” 美人這般表露心跡,同自己互訴衷腸,便是百煉鋼也要被這繞指柔化成一攤水,宋訾因為激動而發熱的大腦慢慢冷卻下來:“是我顧慮的不夠周全,不該逼你。” “小七。”說出上麵那些話天子難得有些心虛,他並沒有被現在偏向於自己的局勢衝昏頭腦,若是今日得寸進尺,到時候真相揭露,他每一分得意,就會化作來日刺向他的利刃。 他靠近少年溫暖且讓人富有安全感的懷抱之中,抓著宋訾的手,將對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不管將來如何,方才我前頭說自己冒險的話,若是這個孩子不是小七的,便是我命中不再有後,我也不會把它生下來。” 司馬彥話音剛落,宋訾感覺手心震動,大美人肚子裏的孩子踢了他一腳,似乎是在不滿生父的說法。 “小七,我肚子疼,它欺負我。”司馬彥軟言抱怨,聲音是輕輕的,但是他的表情直接將一分痛處放大成了十分,像是在忍耐什麽巨大的疼痛。 宋訾忙動手要給他揉揉,突然想起來,醫術上說,孕夫的肚子也不能亂揉,隻好輕輕的放在肚皮上,輕聲細語地跟肚子裏不懂事的崽道:“你阿爸不是這個意思,他的意思是,你非常幸運,是我和他特別期待的小寶貝,他孕育你非常不容易,要比其他人花上千百倍的努力,你聽話,心疼心疼他,別踢他。” 現在阿言肚子裏的孩子還不到五個月,生命力逐漸旺盛,除了翻身喝水之外,開始擁有了能夠踢人的能力。雖然這個時間點,它還沒有那麽活潑,踢人的力度不大,但是內部的疼痛感,肯定是要比外麵用力一拳更痛。 宋訾哄了一會兒,他的手一直輕輕的貼在阿言的肚皮上,時間仿佛慢了下來,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十分難熬。等待了一會兒之後,小肚子裏麵沒有了之前那樣的動靜,隻有阿言隨著呼吸正常的一起一伏。 他也不敢直接說,湊到阿言耳邊,輕柔的呼吸都撲在對方精致的耳朵上,小聲地同阿言咬耳朵:“他沒鬧你了吧?” 後者輕輕地搖了搖頭,小東西還挺機靈的,雖然鬧了一下,但也算幫他這事情給暫時揭過去了,不愧是他的種。 宋訾鬆了一口氣,又看了看阿言的腰身,懷孕都已經快五個月了,但是阿言的肚子也隻是比之前稍微大了很小的一點弧度,可能是因為孕期消解了他的腹肌,讓孕肚沒有那麽明顯,穿件稍微寬鬆點的衣服根本就看不出來肚子胖了。 不是所有的孕婦體質都一樣,阿言可能就是屬於不容易顯懷的那一種,但是就算是那種不明顯的孕婦,有一些到了後期,大概七八個月的時候,肚子就會像吹氣球一樣變很大。真要是那樣的話,阿言本來就心思敏感,到時候加上激素的原因,心態就更加難平衡。 生個孩子不容易,照顧孕夫也不容易。宋訾替阿言把衣服攏好:“說吧,你想賭什麽?” 司馬彥道:“我沒想好賭什麽,就賭你答應我一件事,一件你絕對可以做得到的事。我賭天子會安排你隨行,你就賭你不會去。” “天子怎麽會注意到我,我從未和天子見過麵,就算是按照流程安排,也應該是司長安排,到時候我就提前向司長告假,這樣你就是一個必輸的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