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負責審查的人就那麽些,一個個過來,哪有那麽容易。但是被關在這裏實在是太讓人難受了,牢房裏這麽擠,一些胖乎乎的胡商們開始絞盡腦汁想辦法出去:“我們這幾年一直和大晉有貿易往來,從來沒有犯罪,我們是絕對的良民!”  “我們國家簽署了和晉國的停戰協議,要是我死在這裏,你們就是點燃戰火的罪人,你們不能這麽胡亂抓人!”  “我們是梁國的使臣,是來見天子的,不是胡商,你們抓錯人了!”  還有人大呼冤枉:“天老爺,俺們是新郡那疙瘩的,是大晉百姓,不是這殺千刀黑心的胡商,俺婆娘和孩子還等著俺回家呢,官老爺您行行好,好歹給俺家裏人傳個信,報一個平安。”  擁有不同國家奇怪口音的外地人嚷嚷著,整個牢房比集市還要熱鬧,有的是這次抓進來的,有的是前段時間做了些小偷小摸的事被關進來的,根本就是想要借著鬧哄哄的機會,渾水摸魚逃出去。  “吵什麽吵,都別嚷嚷了,你們不舒服,當我們樂意啊,別吵了,一個個來,再吵下去,你們就在這裏繼續關著,一個都別想走。”獄卒們甩動著手裏的鞭子,破空聲十分響亮,成功得震懾了不少人。  “先查本地人,那些小偷小摸的交了錢就先放出去。”胡商是上麵要抓緊的查的,現在是給他們錢,他們也不敢隨便行方便,就怕自己一不小心把罪魁禍首放走了。  後台關係比較硬的胡商,有的自證身份,找到了擔保人,簽署了一些協議,過了一會兒就被放出去了:“出去了也別以為你們就能走得掉。”  桑吉聽到獄卒用地方口音特別重的晉國官話警告:“現在城門封閉,你們做了虧心事的,該交代交代,不然等查出來,全部頂格處罰!都是出來做生意的,沒了命賺再多錢都用不上,這個道理你們不會不明白吧。”  有一部分不知情的商人還真的被這話給嚇到了,當即匍匐在地:“我交代,我都交代!”  桑吉聽的眼皮子一跳,看了一下那人,確定不是自己的下屬,這才鬆了一口氣。被審查的商人交代的是他做假,糊弄騙人的事:“除了這個之外,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啊,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他們太貪心!”  “好啊,原來我爹花那麽大價錢買的那個平安果子,是從你這裏買的!”說什麽吃了果子,就能夠包治百病,騙走了老人家多年的積蓄。  獄卒裏竟然還正好有這胡商詐騙案的受害者,當即氣得不輕,他直接衝上來,直接給這個肥頭大耳的胖商人一拳:“你知不知道你害了多少人!你這個天打雷劈的東西!”  雖然騙人的商人非常可惡,但是他交代出來的東西和上麵要獄卒們查的沒什麽關係,這惡毒騙子被帶走,和天子大婚之前就進來的犯人們關在一起。  在這些雞飛狗跳的場景過後,牢房裏關著的人還是隨著胡商們各顯神通漸漸在減少,就像是他們說的那樣,他們背後有能夠擔保的人,大部分胡商都是做了多年的生意,拿得出實打實的證據。  這些商人來自不同的國家,販賣的基本都是比較稀奇昂貴的玩意兒,為了能夠打開當地的市場,又保住自己的財富,生意做得比較大的,背地裏都有本地的官員撐腰。  那些衣著看起來很華貴,手上穿金戴銀的大商人,基本上就是被放出去的第一批,近段時間進入京都就慘一點,還有那些生意小打小鬧,含含糊糊,說不清楚自己具體來曆的人,都被留了下來。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牢房裏雖然還是很擁擠,但也不至於像之前那樣誇張到沒落腳的位置。  有人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拍打著牢房的大門:“官爺,官爺,是不是已經到了大晚上了,我的肚子一頓不吃就餓得慌,該放飯了。”  “還想著吃飯呢,我們都沒怎麽吃。”獄卒們罵罵咧咧,沒多久還是端了一些吃的進來,不過隻是之前的犯人有:“今兒個飯就這麽多,廚子沒做你們的份,就這麽餓著吧,誰交代了,你們就都能被放出去了。”  那些看起來就非常粗糙的夥食,不缺錢的商人們自然看不上,可是看著那些原來的犯人故意大口大口的做出吞咽的動作,把這種豬食一樣的玩意都吃得特別香,他們更加感覺饑腸轆轆。  機靈點的口水咽了一次又一次,實在是餓得難以忍受,從自己的袖口扣出來一錠銀子:“官爺,我不求您放我出去,我手上的東西,換您手裏的飯,這身上僅剩的銀子您拿出,能吃幾頓好的。”  官差吃的東西,可比那些犯人的好的多,甚至還有一隻香噴噴的鹵雞腿,看著是油光水潤。  沒吃東西的官差就那麽點,餓肚子的犯人卻許多,除了開始幾個,後麵的犯人甚至為了搶奪一份像樣的夥食卷起來了。  吃飯的咀嚼聲在牢房裏特別明顯,讓越來越響亮的咕咕聲顯得格外可憐。不過肚子叫一段時間,它也就不響了。  過了一會兒,有人突然咚的一聲倒了下來,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往桑吉身上蹭的那個油膩男人。  “不行,我們這裏有人暈倒了,官爺,快來人呀,他好像是快不行了!”桑吉的下屬用非常誇張的語氣吸引官差的注意力,隻見胖胖的男人倒在地上,肥壯的四肢抖動,口中不斷往外吐著白沫。  其他人都被嚇了一跳,站得遠遠的生怕被這人傳染什麽可怕的惡疾。因為動靜鬧得實在太大,獄卒過來查看,而桑吉的下屬們逮住機會,趁機給一個內裏衣服洗得發白,衣服上還有補丁中年獄卒袖子裏塞了一樣東西。  來查看的獄卒皺起眉來:“好像是發了癲癇,先把他抬出去。”經商的要是膽子不大,怎麽可能做得了生意,這人長得這麽富態,沒想到這麽不經嚇,他們還沒做什麽呢。幾個獄卒合力把人抬了出去,請獄醫看看具體什麽情況。  之前的中年獄卒趁人不注意,走出監牢的大門,然後偷偷展開了袖子裏的東西,他收到了一個看起來成色特別好的玉扳指,還有一張銀票,這是一張足足一百兩的銀票,就是用的小錢莊的,得特地去兌開。  都知道上麵查得嚴,這獄卒也沒想著幫誰辦事,左右看了一會兒,立馬就出去當了扳指,然後把銀票給兌了,這人接著就被錢莊管事攔了下來,“這位差爺,裏麵請。”  別的商人有渠道,桑吉自然也有,古國從來都沒有放下過吞並晉國的野心,所以京都很多年前就被安插了探子,有的甚至還做得不錯。  現在桑吉被抓,如果主動地暴露他王子的身份,他其實並不是很擔心自己的性命,但他來這裏,是為了胥厲,並不想過分張揚。隻能動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把消息傳遞出去。  至於為什麽沒寫信,桑吉隻是運氣不好,又不是傻子,識字是奢侈品,就算是富饒如大晉京都,也不可能人人識字,他也不會去賭一個晉國獄卒的誠信。  等了足足兩日,桑吉終於在審刑司查到他之前,被人放出來:“拿好這個條子,這段時間不要亂跑。”  基本是他剛出去,審刑司的人就進去了,之前那個癲癇患者,終於找到了前來認領他的人。  淩夷經過的時候,突然頓住了腳步,他看著那個胡商,彎下腰來檢查了一遍:“和他們關在一起的人有誰?都給我調出來!”這個藥粉的味道,和迷倒審刑司的人的高度一致。  就在這個重要的時候,耿奇匆匆跑過來說:“李程家裏發現了一根紅色的頭發,那頭發紅得很特別!”  桑吉回到小院之後,第一時間就查看胥厲情況,讓他鬆了一口氣的是,人非常虛弱,但是沒有死。  院子裏有血拖行的痕跡,他養的那條野性未馴的大狼狗死了,是胥厲殺的,因為他沒找到吃的,竟然憑借著自己的力量和才智,利用手邊的工具引來了狗,幫助自己開了箱子的門,然後硬生生的殺死了這條無比凶猛的狼犬,他受了傷,沒辦法自己給自己做東西吃,拖著兩條殘破的腿,喝了狼血,吃掉了一些藥材。  見到桑吉,胥厲的眼睛瞬間迸發出亮光,似乎和惡犬的搏鬥重新的喚回了他的信心,這張瘦得脫了形的臉滿滿都是強烈的求生欲,主動示好道:“我知道京中有一條可以通往京郊的密道。”第67章   幾個時辰之前,因為司馬彥不高興宋訾沉迷政務,宋訾隻好先放下手裏的賬本,先哄撒嬌發嗔的大美人,天大地大,老婆孩子最大。  他主動的把那些賬本推開得遠遠的:“好了,反正我也不急著上任,不看了不看了。”  反省一下,工作和生活還是得好好分開,放假就放假,開開心心的玩,除了陪老婆,別的都不去想,不去幹。但是光吃飯也沒意思,就算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喂,把一口米慢慢的嚼,嚼了幾十下,那也變成糊糊了。  宋訾想了想自己以前的娛樂活動,放假就是打遊戲,或者出去旅遊,唱唱k,或者出去看電影,時間嗖的一下就溜走了。  可是這個時代也沒有這麽多電影讓他們看的,至於吃喝玩樂,吃喝有禦膳房,阿言身份過於特殊,現在還懷有身孕,也不好帶人出宮。至於遊戲,他倒是可以做出紙牌麻將什麽的,但是兩個人的玩法太少了,找第三人第四人來玩,他們肯定會想辦法給他和阿言喂牌,會贏的局,沒什麽意思。  對弈倒是也合適,可是放在這麽特殊的節日,把時間都花在下棋上,未免也太過無趣。他沒有那個惡趣味,總不可能帶著皇帝上門去挑釁那些宮妃,那簡直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思來想去,還是“旅遊”最放鬆,不好去外地旅遊,就近的“旅遊景點”就很合適。  “阿言,皇宮這麽大,你帶我去你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吧。”宋訾說,“我想看看你過去生活的地方,想要多多了解你。”  “隻是單方麵的了解我嗎?小七不告訴我自己的秘密作為交換?這可一點都不公平。”  宋訾笑著道:“過兩日回門,陛下要是願意給我這個皇後麵子,正好去相府看看。我前麵十八年,基本上都是住在家裏的。不過相府可沒有這麽大,走個幾圈也結束了。就怕阿言覺得我的日子單調無聊,嫌棄我無趣。”  天子挽住了心上人的胳膊:“小七又冤枉我,我隻希望能夠多多了解你,每日都盼著你陪我的時間久一點,怎麽會覺得你無趣。”  他當初可是強逼著自己不去刨根究底,就怕宋小七不高興。如果花了大力氣去查,宋訾這一層身份,可能早就被查出來了。  但是當時的司馬彥被愛情衝昏頭腦,給予了情郎充分的信任,隻在初遇不久的那段時間安排了二十來個人跟著宋訾,後麵就撤的隻有兩個,而且目的也不是為了盯著宋訾,而是保護他的安危。  他不免眸帶怨念:“當初可是小七對我說,人和人之間要留有一定的空間,好話歹話都讓你說盡了,我把你每句話都放在了心上,小七卻原來隻是拿甜言蜜語糊弄我。”  “哪有。”宋訾直呼冤枉,“我有時候是忙昏了頭,什麽時候沒把你放在心上過,對你說的話句句發自肺腑,何曾哄騙過你。”  司馬彥挑眉:“真的?不騙我。”  “不騙你,以後也不會騙你。”宋訾勾住他的尾指,“拉勾上吊一百年……”  “誰騙誰是小狗。”  “誰騙誰吞一萬根針”  兩個人異口同聲,說出來的話風格卻完全不一樣。  “阿言,吞一萬根針的說法你聽誰說的?”這也太狠了吧。  “宮裏都是這麽說的,說了謊又不能真的變小狗。”學狗叫多麽輕飄飄的。  “好好好,誰騙人誰就是吞一萬根針的小狗。”宋訾勾著尾指,兩個大拇指親密的靠在一起,許下誓言。  “說好了,現在帶我去看看阿言你的過去吧。”  ***  大概是黃昏時分,終於搜查到線索的淩夷帶人鎖定了桑吉暫時停留的小院,嗓門大的士兵雙手做喇叭狀,朝裏喊話:“裏麵的人出來……我們已經包圍這裏了!”  他們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倒是附近的居民出於好奇探出臉來。蒙住了大半張臉的淩夷一腳踹上大門,伴隨著木門轟然倒塌,他同一時間下令:“捂住口鼻!”  院子裏安安靜靜的,除了風吹草動的聲音什麽都沒有,先遣部隊握緊了手中兵器,警惕的看著四周。  耿奇提醒:“進去搜!大家當心,他們可能有迷藥。”  有嗅覺比較敏銳的人已經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順著那種隱約帶著腐爛氣息的腥臭味找過去,士兵們鬆了一口氣。  院子裏並沒有死人,但是有一條死相十分淒慘的狼的屍體:“大人!這裏有一條死狼!”  立馬有人反駁他:“不是狼,是有人喂養的狼狗,它們的牙齒不一樣。”  “管它死狼死狗,這有什麽好看的,還不趕緊去找人!”  大概半刻鍾之後,士兵裏裏外外搜了一遍,結果空手而歸:“沒找到人,我們發現了一個床底的密室,邊沿有血跡,但是沒有人。”  外麵一圈守著院子的人也說:“沒有任何人跳出來。”  他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那個被放跑的犯人又趁機逃竄,但是令他們失望的是,根本沒有人,犯人已經聽到風聲跑了?  “是不是誰給他們通風報信了?你們最好現在就給我站出來,否則等我查出來,有事的就不是你一個。”官府衙門的負責人臉色特別難看,哪怕他並沒有故意放跑犯人,可是想到人是從他手上跑的,他就頓覺前途灰暗。  淩夷道:“勞煩李大人繼續派人到處搜查,著重找紅色頭發還有缺了一雙腿的人,如果有人身上重傷,把他們扣下來。”  他轉頭耿奇道:“有幾條暗道通往京郊,你們幾個跟我過來,分頭去守人。”  對方從暗道走隻是他的一個猜測,他也不能判斷出這些人到底走的是哪條道,隻好賭一賭,剩下的就看老天爺安排。  士兵們手持武器到處搜尋的時候,皇宮的地下密道裏,天子因為灰塵咳嗽了兩聲,宋訾一隻手提著燈,一隻手遞出帕子,“這裏這麽髒,要不咱們先回去吧。”  美人用散發著竹葉氣息的帕子捂住唇:“不礙事,來都來了,哪能半途而廢。做事情要有始有終,這話還是小七對我說的,還是說,小七之前都是在哄騙,對我一點都不好奇?”  “好奇,我怎麽不好奇。”宋訾用小刀割下衣服下擺的一塊布料,“阿言,你低頭,我幫你綁個頭發。”  他也沒帶什麽縫衣針之類的,走了這麽遠,又不好折回去拿帽子,幹脆臨時做一個布帽子。  他們隨便走一下,到處都是灰,洗個頭發也不容易,皇帝又怕冷,還懷著孕,要是著了涼,生了病,又不好隨便吃藥。  司馬彥乖乖低頭,任由宋訾動作,感受著情郎溫熱的手指觸碰著他的脖頸,肌膚相觸,像是在平靜的湖麵點出陣陣漣漪,頸部是一個人身上除了心髒之外最脆弱的地方之一,他身體不受控製的輕顫,克製住自己的本能,憋得聲音都變了調:“小七,你好了沒有?”  密道裏傳來他們兩個人的聲音,聽上去還怪響亮的。  “馬上就好了。”宋訾順手擦掉皇帝臉上蹭到的一抹灰,“瞧你,都從小白貓變成小灰貓了。”  “灰頭土臉的不好看了?”皇帝對自己的美貌值格外在意,以前他不是這樣,甚至有些嫌棄這張臉,但是陷入狂熱的愛情之中後,他就特別注意自己的形象。  “別說小灰貓,小黑貓也好看。”宋訾提醒司馬彥,“阿言,你可不能往臉上抹那些粉,我就喜歡幹幹淨淨的,而且你已經夠白了。”  時下的審美,就是喜歡那種飄飄如仙的,不僅是袖擺做得特別寬大,士子文人絕大部分以白為美,畢竟幹苦活要曬太陽的老百姓大多又黑又糙,或者是營養不良臉色蠟黃,白象征著富貴。  一些不夠白的文人,還會往臉上擦粉,含鉛量很高的那一種:“那些讓人短時間就變白的粉用多了,會爛臉,還有毒。”  “小七你知道的真多,竟然對胭脂水粉還這麽了解。”  宋訾清咳一聲:“我娘和阿姊都要用這些,難免有所關注。”別說他娘了,他那日成婚的時候,喜婆還想往他臉上糊一臉的鉛粉呢,當然被他堅定地阻止了。  他想起什麽來:“到時候以阿言你的名義,可以想辦法告知天下鉛粉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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