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俞也不客氣,進了屋就關上門打量環境。  他沒住過多人宿舍,就對上床下桌的陳設布置多看了兩眼。  陽台邊的浴室傳出嘩啦啦的水聲,縫隙裏卻半點不冒熱氣。  賀俞環視一圈,正琢磨著哪張椅子能坐,突然聽見水聲停了。  浴室門把手被旋了半圈,伴著老化金屬的粗礪摩擦聲。  賀俞在那“喀喀”的聲響裏探著脖子往陽台看,冷不丁地和楊睦對上視線。  楊睦正拿肩頭毛巾擦頭發的手驀然頓住,他趿著拖鞋往屋內走了兩步,吱呀呀地踩出兩窪水漬。  “你怎麽進來的?”楊睦挑著眉峰,下頜卻收緊了。  額頭上發梢的水不停向下落。  “你室友正好開門,就進來了。”賀俞視線在他身上掃了一圈。  楊睦順著他的視線低頭,連忙從衣櫃裏扯出件白t套上了。  賀俞輕嘁了一聲,酷酷地單手抄兜,“這麽緊張幹嘛,我又不稀罕看。”  楊睦低著眉鋪平衣角,又隨便用毛巾揉了兩把頭發,“來的挺快。”  “今天周日,又不堵車。”賀俞順勢在他身旁那張椅子上坐下了,把懷裏還係著大紅蝴蝶結的包裝盒往他桌上一放,“喏,給你的。”  楊睦看了一眼,道了聲謝。  “客氣啥。”賀俞虛偽地擺了擺手,又揚起下頜示意,“給我接風洗塵的大餐呢?”  “訂了外賣,等著吧。”楊睦靠在桌邊,解開包裝盒上的蝴蝶結。  “我辛辛苦苦來,你就拿外賣糊弄我?”賀俞一敲桌子。  “學校隔壁酒樓的外賣,味道還不錯。”楊睦也不在意他的態度,一字一字解釋道,“外麵太熱,不如在寢室裏吃。”  “……那我現在幹嘛?”賀俞癱在椅子裏問。  “看看風景。”  “啊?”  “曉看天色暮看雲。”  “?什麽玩意兒?”  楊睦將打開的頭戴式耳機箍到他腦袋上,“或者打打遊戲。”  “哦。”  等待外賣的空歇裏,賀俞一步一步從椅子挪上床,盤腿皺著眉打遊戲。  “靠,你這信號不好……”賀俞朝下喊了一聲,“無線網有沒有?”  楊睦正準備出門拿外賣,“等我回來我幫你連。”  “快點啊。”賀俞兩手抓著手機,“沒無線網不好下載兒啊。”  “……”楊睦頓住腳步,“下誰的崽兒?”  “啊?”賀俞頭也不抬。  “……不會兒化音不要硬說。還有,這裏的載是第四聲。”楊睦糾正完,才匆匆出了門。  賀俞茫然地眨眨眼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而他剛剛又說了什麽。  他兩腮湧上熱氣,“艸!”  門重新打開,香氣飄進鼻腔裏時,賀俞才從深埋著的衣領裏拔出腦袋,下床檢視他的大餐。  楊睦拎著兩大袋餐盒,慢條斯理地掏出兩罐冰啤,將兩道硬菜打開放好,幾盤涼菜擺在一邊,很快就把不大的桌麵擠占滿了。  賀俞勉強露出幾分滿意,又想起什麽問:“你室友一會兒回來怎麽辦?”  楊睦給他遞了筷子,“他晚上在網吧包夜,不回來。”  “?”賀俞戳了塊肉,“你們不是在考研嗎?”  這時候不應該在學習?  楊睦望著他,“又不是所有留校的都是在考研。”  也有不樂意回家聽嘮叨的。  楊睦頓了兩秒,看向桌邊的耳機轉了話題,“這個怎麽會想到送給我。”  賀俞悶頭吃肉,“我哥說送你……”  一說到他哥,賀俞憋了憋,沒憋住,把今天下午的事給說了。  “突然就同居了,都不通知我……”賀俞灌了一口冰啤。  沁涼的液體滑入咽喉,緩解了些許煩躁。  楊睦看了他一眼,又斜睇向窗外。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他起身去開了燈。  回來時瞧見賀俞從一旁架子上摸來一副撲克牌。  “要玩嗎?”楊睦問。  賀俞轉著牌麵,“也行。吃完來幾局,輸了在臉上畫王八。”  打牌的過程相當愉悅,讓賀俞終於在苦悶之中找到了幾絲樂趣。  因為他贏了好幾把,拿著根丙烯畫筆揮毫筆墨,十分瀟灑。  楊睦也由著他畫,一聲不吭。  “還玩不玩?”賀俞又在他眼角畫了一坨分不清是什麽玩意的東西,問。  “……繼續吧。”楊睦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眉眼,又逐漸向下落。  賀俞嘖嘖搖頭,“人菜癮還大。”  吐槽完就繼續觀賞楊睦任勞任怨地認真洗牌。  一副牌再次完整地擺在眼前,賀俞摸了兩張,正準備摸第三張時,眼前突然漆黑一片,“……??”  他驚疑不定地哎了好幾聲,不僅因為沒了光。  他伸出的手沒有碰到滑溜溜的紙牌表麵,而是觸摸到了溫熱的手指指節。  “停電了。”楊睦平靜地收回手,“可能是有人用違禁電器跳閘了。”  賀俞愣住,他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窗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已經黑黢黢一片。  “那怎麽辦?”賀俞皺眉。  “你打開手電。”楊睦湊過來,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先幫我把臉上的著作給洗了……我出去問問宿管。”  兩分鍾後。  “洗幹淨一點……不然會嚇著人。”楊睦感受著臉上的觸感和水流,放輕了聲音說。  .  從周日起,一連兩三天出乎意料的都是晴天。  仿佛雨季已經徹底告別夏日。  賀堇閉著眼在床頭摸索,關了鬧鍾才眯開眸瞧著從窗簾縫裏漏進來的天光。  今天似乎也是驕陽似火的一天。  賀堇看了一會兒已經熟悉的天花板。  ——次臥的天花板。  翻了個身,推了推昨晚說著好累想抱著睡從而摸上床的傅容介,“起床了。”  傅容介漸漸有了回應,但也隻局限於顫動兩下睫毛、從嘴唇裏逸出兩句含糊不清的應答聲這種程度。  再催促幾次,也隻是進階到蹭過來直到蹭亂頭發。  看起來毛絨絨的。  賀堇揉了兩下。  如果不是要上班,他會很樂意繼續看小學弟膩膩歪歪地賴床。  他也是才知道,小學弟真的有一點賴床的習慣。  在第二天早上沒有安排的前提下。  更何況這兩天晚上學弟似乎加強了賽前訓練強度。  賀堇試圖從懷抱裏掙紮坐起身,但難度頗大。  傅容介明明沒有清醒,但力氣不小。  “上班要遲了傅容介!”賀堇伸手戳他,“這到底是你的公司還是我的公司?”  怎麽還沒他積極?  賀堇以為他這麽一說,傅容介多少會有點羞愧心,繼而奮起工作。  但短暫的安靜之後,他頸邊隻冒出了兩個帶笑的字眼。  “你的。”  “……”  賀堇深吸一口氣,“行,我的。那你聽老板話麽?”  傅容介掀開薄薄的眼皮和他對視。  光線融進含著溫存的淺色眼眸裏,碎成漂亮細密的光點。  臨出門前,賀堇靠在玄關拐角處,看著那雙眼睛,很快繳了械,闔起雙眸。  他被親得有些暈乎乎,但主觀上並不想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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