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蘇飛快睜開眼,他沒有與唐雲帆眼神對上,因為唐雲帆將目光瞥向別的方向。  唐雲帆一副不在意樣子,耳根卻紅了,嘴唇抿得很緊,過了幾秒,他說:“這是我做哥哥的祝福。”  他這麽強調身份,無非是怕唐時蘇會認真,但他實在沒有什麽東西可以送給唐時蘇。  隻是祝福。  等他穩住心神看向唐時蘇,發現弟弟呆怔住了,眼眶泛紅,他怎麽都想不到他會是這個反應。  唐時蘇反應過來似的低聲說:“新年快樂。”  然後他抓住唐雲帆的手,“這是我收過最好的新年禮物。”  他這麽說著,眸光不自覺往下移到唐雲帆唇瓣上。  往後的每一年,他都想要。  *  作者有話要說:第85章 自首  唐雲帆腦子都有點發脹, 他在想剛剛是不是衝動了,但給予弟弟一個額頭吻有什麽關係。  這跟親吻小孩沒有兩樣,那他緊張個什麽勁?  唐雲帆自我催眠, 可他忘不了唐時蘇說過的話,更因為他說過,所以剛才一下子衝動了。  沒給他太多時間剖解心思, 唐時蘇眼神朝他後邊看去。  唐雲帆很快抽出手。  果然沒一會他看到楊婉秀的身影,她朝他們走來, “大晚上的出來幹什麽?”她臉上帶著笑, 眼裏透著探究。  這兩兄弟臉色都有些紅,她眼尖看到唐時蘇手裏拿著的盒子, “這是鞭炮嗎?你去哪買的?”  她的出現像座大山突然朝他們壓來,有種沉窒感, 唐時蘇回道:“不是鞭炮。”  楊婉秀想到他今天出門, “你中午出去就為了買這東西?”  唐時蘇沒料到小小謊言轉眼被拆穿,臉色越發紅,他要是否定等下楊婉秀說不定又要問下去,所以他還是承認下來。  唐雲帆輕瞥過他一眼,眸光裏意味明顯,都會騙人了。  楊婉秀覺得他們有些古怪, 不僅是近來的關係,他們猶如兩個磁鐵一樣緊密,別人很難看透其中有什麽問題。  但兩個大男孩能有什麽問題?她隻怕唐雲帆把她兒子帶歪, 所以決定出來看看他們,但玩個小煙花明顯不在壞的範疇之外。  “外麵這麽冷, 回去吧, 電視要準備倒計時了。”  在電視響起的各種聲樂中, 他們一同坐在沙發上,屏幕裏人們載歌載舞,主持人一齊數著倒計時。  “10…9…8……”  “3…2…1……”  “新年快樂!”  電視裏,無數煙花一齊騰空盛放,無比絢爛奪目,唐雲帆發覺自己放在一側的手悄然被握住,他已經習慣唐時蘇的觸碰,隻是動作放輕想要抽回手,可他沒有抽動。  可能是他不敢做出大動作所以抽不出的原因,他自認對唐時蘇沒有別的想法,隻是怕楊婉秀會發現些什麽。  畢竟這個女人神經敏感,如果不是目前生活暫時蒙蔽她的眼睛,恐怕唐時蘇一直要在她的掌控下生活,而什麽秘密都瞞不過她。  這樣一直掩藏壓抑自己的女人,一旦爆發起來會很可怕。  後來幾天唐雲帆偶爾跟著唐政鳴去拜訪不同的人,有親戚,也有公司的合夥人,楊婉秀一般也會跟著去。  唐政鳴唯獨沒去拜訪他去世妻子那邊的親戚,在唐政鳴迎接楊婉秀進門時,嶽父嶽母就就打過電話給他,指責他無情無義,這輩子別再跟他們家有一絲牽扯。  原主厭惡楊婉秀,遷怒唐時蘇,對唐政鳴既討厭又無法割舍,沒了母親隻有唐政鳴是他唯一依靠,可唐政鳴又是無情的人。  這個無情指的是對待前妻,他對原主還是在意的,隻是沒多少時間管教,原主做出挑釁姿態,一方麵出自討厭,另一方麵是潛意識裏對於唯一最親的人渴望,他渴望得到關注,於是越欺負唐時蘇。  唐雲帆打住思考,他不想去隨便評定一個人是對是錯,雖然在這關係裏原主和唐時蘇都很無辜,而無辜的人可以將暴力和痛苦發泄到另一個無辜的人身上。  而他沒有資格替原主原諒唐政鳴,他不會這樣做。  可唐雲帆沒想到唐政鳴竟然會去沈曜家裏,沈家很大,裝修也好,隻是沒有一點過年氛圍,反而因為空間大顯得有些冷清。  葉春湄神情有些沉鬱,不隻是她,就連沈莊麵上都流露出一種凝重神色,就好像還處在那場綁架事件之中。  見到他們,他神色稍緩,請他們在客廳裏坐下。  唐雲帆聽著他們客套,感覺事情沒那麽簡單,本來他們兩家也沒有特別關係,除了那場綁架的關聯。  他沒想錯,這次過來確實有關於沈曜,唐政鳴沒帶上楊婉秀與唐時蘇,因為他知道楊婉秀對唐時蘇的重視,而且唐時蘇受的傷最重,他不想再次去揭開。  客套一會,葉春湄才說出本意:  “過年期間麻煩你們過來,但我們實在為阿曜擔心,也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他手上的傷沒大問題,可他情緒卻一直都不對勁,找心理醫生給他看又很抗拒……”  唐雲帆有點驚訝,看來綁架對沈曜影響很大。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沈曜的性格估計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麽挫折,被綁期間又是被折磨又是看到殺人場景,心理出現問題挺正常。  唐雲帆看穿意圖,索性直問:“需要我做什麽?”  之前事情他已經跟警察說過,就算沈曜不說他們家也應該清楚事情經過,除非想要他做些什麽,總不能是找他閑聊。  葉春湄說:“我們沒辦法了,雲帆,你可以跟他溝通一下嗎?”她難得的低姿態,語氣輕柔,好像與他關係不錯一般。  她以為唐雲帆不會這麽快答應,因為唐政鳴說過他的脾氣不算好。可是出乎意料,唐雲帆輕鬆同意了。  當然他不是想落井下石故意去看沈曜醜態,隻是人都到他家了,隻是順便的事,他甚至覺得沈曜不會見他,誰會想把自己低落一麵展示給別人看?  葉春湄在前麵帶路,唐政鳴在唐雲帆跟去前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注意分寸。  他也沒想到唐雲帆答應這麽爽快。  不過唐雲帆單純不想多事,就算他不同意估計也會磨得他同意,所以他沒抱著‘溝通’的心過去。  走到沈曜門前,葉春湄抬手敲了敲門,門內跟沒有人似的沒半點聲響,葉春湄仿佛也習慣了這種“回應”,她對著門說:“阿曜,你同學來看你了。”  房間還是沒有動靜,就在唐雲帆為不會有回應時,裏麵傳出沈曜聲音,“誰?”他的聲音嘶啞,如同生病感冒一樣。  還沒見到人,唐雲帆就感覺到沈曜現在的狀態不太好。  “雲帆來看你了。”  聽到葉春湄的話,唐雲帆有種錯覺自己真的是沈曜朋友。  房間裏沒有回應,仿佛剛才的回應也是錯覺。  葉春湄臉色無奈,他們站了下,終於她說:“算了。”  他們要往樓下走,可還沒有走出幾步,後邊的門傳出細微的哢嚓聲,門開了。  唐雲帆轉身去看,隻看見門被打開一道小口,沈曜半邊陰鬱蒼白的臉顯露出來,似乎沒想到唐雲帆真的來他家,嘴唇抿緊。  “唐雲帆,你來幹什麽?”  唐雲帆心想還真不願意上你家,表情卻很淡定看著他,“問候問候你。”  他的表情不算和善,說問候時語氣甚至讓人懷疑是來找茬的。  沈曜皺起眉,蒼白臉上浮現病態惱怒的紅,反倒讓他看起來正常了些,“我不需要你的問候,為什麽帶他來家裏?”  他語氣尖銳對著葉春湄說,“我沒病,不要帶奇怪的人見我。”  他情緒激動,眼睛裏血絲清晰,可以看出他最近睡眠不怎樣,整個人像在強撐著,怪不得都找上他了。  簡直死馬當活馬醫。  唐雲帆沒那麽多善心同情,旁邊葉春湄卻很著急,“雲帆擔心你的身體才來看你,你怎麽這樣說?”  唐雲帆唇角微微一扯,他明明不知情就被帶過來,雖然這是場麵話,但聽著怪惡心。  沈曜怔了下,可這個理由實在不能讓他相信,難堪和羞恥宛如煮開的水在心中沸騰,一下子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葉春湄一直不明白兒子對上唐雲帆的反應會這麽大,隻是她不能放任他這樣下去,這樣讓她心裏難受。  唐雲帆不想陪他們站軍姿,他往前走幾步,“進去說吧,我想坐下。”  沈曜腳步不自覺往後挪了半步,他還想拒絕,但唐雲帆已經走到他麵前,一隻手輕鬆推開房門。  他有種自己世界徹底被打開的暴露感。  葉春湄愣了下,不過她沒跟著進去,對著他們說:“你們好好聊。”  唐雲帆剛坐下沙發,就眼尖看到桌子上的幾盒藥,沈曜現在都需要吃藥了?  沈曜很快把桌上的藥拿走丟進垃圾桶,沒有跟他談的意思,“你出去。”  唐雲帆抬眼看他:“是你爸媽讓我過來,我怎麽也得坐一會。沈曜,你也有今天。”  “你過來就是為了嘲笑我?”沈曜冷笑,“你很得意吧?”  唐雲帆手指輕觸在沙發把手上,表情始終沒有露出沈曜以為的囂張得意,他淡淡說:“我不像你,以別人的痛苦來獲取自己的快樂,你有什麽值得我得意?”  沈曜怔住,他明明俯視著唐雲帆,可他卻覺得自己被俯視著,關鍵他不明白為什麽,這是他這段時間反複思考的問題。  強者有碾壓弱者的權利,以前的他從來不需要考慮弱者的想法,他隻需要從中提取出讓自己愉悅的東西。  但唐雲帆,他從來就不一樣,如果他現在以他的痛苦並加以嘲笑開心,那他和他其實沒有兩樣。  他不能明白唐雲帆想法,因他不能像他一樣而感到痛苦。  唐雲帆看著臉色越發蒼白的沈曜,說:“你性格卑劣,總是隨意玩弄和欺淩別人,你手上的傷就是傷害別人的回饋。你為什麽會這樣,是自己惡事做多了良心難安嗎?”  沈曜勉強維持的表情一下子崩潰,表情都變得有些猙獰,“我沒有錯。”  唐雲帆的話總能擊中他的要害,如果他承認他說的是對的,那他將否定曾經自己都是錯誤。  他忽然想到被綁架時,被綁匪當牲畜對待的絕望,那一刻他就變成了‘弱者’,原來當弱者會這麽痛苦,這讓他沒辦法再麵對自己。  為什麽他痛苦這麽久,唐雲帆卻絲毫不受影響?沈曜內心升起不甘,他咬著牙,死死瞪著他。  唐雲帆褐色眼睛冷靜與他對視,“你自己最清楚,人該為自己犯下的錯贖罪。”  沈曜嘴唇微動,他說不出話來,那些被他傷害過的猙獰麵孔在腦海裏一個個閃過,腦海裏嗡嗡作響,都是求饒哭喊的聲音。  他通紅的眼睛忽然掉下眼淚,無力坐在地上,好像一個小孩抱著膝蓋尋求安全感,“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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