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班準對電話那頭的男人這麽感興趣,文文的好奇心瞬間燃起,他神秘兮兮地湊到班準的身邊,笑著說道: “準哥,說句題外話,其實我發現了一件事情。” 班準知道自己從書中覺醒的事情並沒有人發現,但是在看了參考答案之後,再重新回到考場上的行為讓他覺得十分勝之不武。 因此在聽到有人說“我發現”的時候,班準都會下意識地有點心虛。 “發現了什麽?”班準問道。 該不會連隻見過榮潛一麵的文文都發現了他倆之間水火難容的關係了吧? 為了說服班準相信自己的觀點,文文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起來: “準哥,你別看我文化程度不高,但其實我跟客人學過微表情分析,真的。” 班準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難道連文文都看出來了榮潛對他的殺意,覺察到了他身邊有榮潛存在時的那種危機四伏? 這要是真的,他現在在別人眼裏看起來得有多危險啊。 局促不安的感覺讓班準像是一個剛開始信神兒的迷茫學徒,虔誠地對文文發問道: “你接著說,根據微表情分析,你得出了什麽結論?” 文文順勢坐在床上盤起腿,若有所思: “在我從繳費窗口回來的路上,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位先生,那時候他在低頭看著準哥你睡覺,拳頭攥得很緊,像是想要走上前去,卻又在努力扼製著內心的想法。” 對對對,有道理。 榮潛應該是想要走上前來取他的狗命,卻又礙於醫院的高清監控攝像頭,從而顧及到自己的大好前程,才遲遲沒有動手。 文文看到班準眼中的震驚,權當他是信了自己的話,甚至有些心服口服的意味,便接著自信發言: “然後我就走到了跟前,所以可能打斷了那位先生的思考,不過他沒怎麽搭理我,就直接坐在準哥你的身邊,看都不看我一眼,給人一種非常霸道的感覺。” 班準在心中連連點頭認可,那可不霸道嗎,再往後推兩年,他想要誰涼誰破都是一句話的事兒。 “所以最終結論是……” 文文大義凜然的樣子讓班準幾乎想要給他配一朵大紅色的蝴蝶結。 快幫他分析一下日後榮潛可能會用什麽樣的方式來迫害他,而他又該如何規避…… “我覺得他喜歡你。” 文文有理有據地發表了結論。 班準:“???” 沉迷於文文推理的班準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瞬間,便徹底回歸了唯物主義思想,並對文文想要挽回招牌的行為置之不理。 “我要睡覺了,明天還要去公司加班。” 班準直接將文文趕了出去,末了還不忘囑咐一句: “文文,以後可別給客人亂分析,你要是像這次一樣再搞錯了,是容易被客戶罵的。” 。 班準並不覺得榮潛找他會有什麽急事,想著被文文告知榮潛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便沒有回撥過去打擾榮潛睡覺。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就趁著病剛好,精神輕快的狀態,緊忙去了公司,一來二去的,也就忘記了給榮潛把電話打回去。 臨近大年三十的公司越發繁忙,就連出差回來的班卓都經常在深夜時分才能離開公司,更別提手下勤奮刻苦、充滿鬥誌,同時又熱愛加班費的員工們。 覺醒之前的班準不是一個好演員,但是沒有人可以否認他是工作時始終保持著兢兢業業狀態的公司副總。 從文文家離開之後,班準便因為冗雜的事務而懶得每天開車回家,索性直接睡在辦公室的休息室中,餐飯也一並在公司食堂解決。 高強度的工作狀態讓他原本就沒好利索的身體愈發沉重,隻能靠苦澀的藥片頂著,意圖強撐到過年那天,再徹底放鬆下來。 秘書進來送文件的時候,班準剛吃完了藥,嘴巴苦得厲害,正趴在寬大的辦公桌邊緣低頭緩解著口中的艱澀。 聽到敲門聲,班準緊忙坐直身子,正了正頸間的領帶,朗聲道:“請進。” 身姿窈窕的秘書抱著一摞文件走了過來,恭順地對班準道: “小班總,文件放在這兒了,請您過目。” 班準被藥苦得仍舊皺著眉頭,但看在秘書的眼中,像是對她的業務水平不滿意一樣。 她眨眨濃密的睫毛,有些緊張地偷眼看著班準。 要說這位小班總以往的脾性,實在是讓他們全公司上下都叫苦不迭。 粗魯暴躁愛罵人,無論是男員工還是女職員,但凡犯了一點錯,都會被他牢牢抓住,然後將錯誤放大無數倍,開始進行慘無人道的破口大罵。 可最近變得……非但不凶,甚至越來越讓人著迷。 “easter……” 班準的辦公室是單麵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麵員工們的工作狀態,隨時起到監督的作用。 不過自從班準有了自己的意識之後,便總覺得有些別扭,輕易不會監視般地去看著外麵的人,隻不過偶有發呆的時候,會漫不經心地往外看那麽兩眼。 easter發現班準的臉似乎有點微微發紅,像是有什麽難以啟齒的話。 麵對著班準這樣的男人,幾乎沒有人會不臉紅心跳,饒是專注於工作的秘書小姐也不例外。 easter微笑起來: “小班總,您請說。” 班準咽了下口水,指指外麵辦公室easter桌上的一個小盒子,尷尬地笑笑: “你可以借我一顆糖嗎?” 。 班準在工作期間朝秘書索要糖果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公司的每一個角落。 大年二十九這天清晨,班準剛從休息室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地出來準備開始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工作時,一抬眼就發現自己的辦公桌上出現了一大堆的喉糖、熱飲和止咳糖漿。 細看過去,那止咳糖漿還是小兒專用的。 一遝精美的小卡片壓在鍵盤下,寫滿了祝福他早日康複的話語,以及拜年的吉祥話。 班準認認真真地看完每一張卡片,直到將它們收進抽屜裏時,嘴角都還洋溢著滿足的笑意。 辦公室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班準抬眼看了過去,見那人走了進來,忙起身打招呼: “大哥。” 班卓看著臉色蒼白的小弟,暗暗在心裏歎了口氣,麵上仍舊無波無瀾: “怎麽還在公司?大過年的不回家嗎?” 班準這才恍然想起了今天是除夕,員工們昨晚就已經盡數放假了,此時公司裏除了他之外,應該隻剩一樓的執勤人員了。 奧,還有眼前的大哥。 幸好他早在幾日前就已經去五星級酒店給榮潛定了年夜飯,否則這個時候才想起來,那位祖宗肯定又要記仇了。 班卓見班準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沉聲提醒了他一句:“阿準?” “啊,大哥,回家,回家。” 班準關了電腦,抓了一把員工們送給他的糖果塞進外套裏,順手塞了幾顆到他大哥的口袋裏: “給,大哥,特別甜。” 冰涼的手指碰到班卓的手腕,涼得他微微蹙眉。 想要握住那幾根手指替他暖暖的時候,班準已經含著一顆糖,背對著班卓穿上了寬大的羽絨服,從斜後方看過去,青年的臉頰被嘴巴裏的糖果拱得微微突起了一個小圓包,顯得幼稚可愛。 。 銀黑撞色的邁巴赫駛入班家大院時,趙伯正指揮著傭人們架起晚間要燃放的鞭炮。 以班家所處的這片別墅的實力,周圍鄰居自然有可以讓整坐山頭都擁有放鞭炮的權利。 看見班準抱著羽絨服從班卓的車上下來,趙伯忙回頭招呼著班家夫婦: “老爺夫人,小少爺回來了!” 卓眉眉女士直接攥著擀麵杖跑了出來,看見班準後,這才露出笑意: “準準快進屋,外麵冷,車讓你大哥去停。” 班準笑著答應了一聲,忙朝屋裏走去。 “媽,外婆呢,在睡嗎?” 上次回來給大哥送鐲子的時候,外婆就在樓上休息,他不想打擾外婆,所以就沒有見到她。 卓眉眉搖搖頭,笑道:“外婆在包餃子呢,走,準準,一會兒你回去的時候,帶幾盤你倆喜歡的餃子回去。” 班準詫異地看著他媽。 他什麽時候說要回去了? 像是猜到了班準的心思一樣,卓眉眉坐在沙發上接著邊看電視邊擀皮,抽空才抬頭對班準說道: “早上jasper有打電話過來問好,哎喲,jasper真是太有禮貌了,榮家的教育真是,嘖嘖嘖,怎麽給我們家教出了個這麽有教養的兒媳呢。” 班準訝異地抿抿嘴唇。 這是榮潛能幹出來的事兒? 看著家裏的滿堂歡笑,班準突然覺得,獨自一人待在家裏吃著年夜飯的榮潛,未免有些太過可憐。 不管他日後有多麽凶悍狠戾,如今他也隻是一個剛滿十八周歲的孩子。 沒有家人的陪伴,隻能在吃飯完,看完節目後,便落寞地回到房間迎接孤寂的新年。 班準的指尖微微蜷縮起來。 如果他回去陪陪榮潛,就算榮潛不在意,不喜歡,甚至是討厭嫌惡他,但班準也還是覺得,自己最起碼做到了無愧於心。 卓老夫人放下手中的餃子皮,拉著班準坐到自己身邊,抬手拍拍他的手背,囑咐道: “準準啊,你倆今年剛結婚,第一個新年得在自己家裏過,不能少了人氣兒,這樣以後的日子才能和和美美 。” 班準原本就已經有了七八分的猶豫,此時聽到外婆對他的勸說,立刻笑著答應道: “成,那我帶點餃子回去,省得我們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