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隻是驚訝你居然還這麽小。” 哪裏小了,過了十八就是老哥兒了! 他躊躇了片刻,還是把心底的另一個問題猶猶豫豫地拋出,忐忑地等待回答:“夫君是要親自教我念書嗎?” 一陣稚嫩的爆笑聲,從某個差點被噤聲的小苗嘴裏吐出:“哈哈哈,主人你也有今天,給小夫郎講了一通大道理,結果人家壓根就看不懂上麵的字。” “還說人家思想不純潔,我看不純潔的……唔!” 某個得意忘形的小苗,徹底被禁言了。 陸一鳴錯愕過後,不信邪地詢問:“你不識字?” 裴星不安地點點頭,夫君這是嫌棄自己嗎? 陸一鳴突然想起來,除了官老爺家的哥兒外,普通的哥兒是沒有資格上蒙學和參加科舉的。 也就是說裴星真的不識字。 他不死心地把書放在他麵前問:“你翻看過這本書的內容嗎?” 裴星堅決搖頭:“夫君的東西,我不會隨意亂翻。” 陸一鳴得到答案,麵無表情。 所以剛才的事情全是他的誤會,對方壓根沒聽懂他在說什麽。 隻要我不尷尬,尷尬就追不上我。 “這本書,十八歲之前不許看。”他再次強調。 “嗯嗯。”夫郎乖巧點頭。 教人讀書寫字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陸一鳴並不想接手這個繁瑣的任務,但一旦對上眼前這一雙充斥著誠摯和渴望的小鹿眼時,他又一次妥協。 他的鍋,他得背,他這樣解釋道。 “那你明日起,晚上跟著我學字。” “真的可以嗎?” 陸一鳴沒有不耐,點點頭。 對方第一次在他麵前展露笑顏,朗目疏眉,彎成月牙形的眼眸處深藏著萬千星辰,該怎麽說呢,有一種春雪融化的味道,很容易感染這份喜悅。 “讀書這麽開心嗎?” 對方重重的點頭,讀書識字當然開心,但最開心的莫過於夫君要親自教他讀書寫字! 他沒有看不起自己大字不識,夫君沒有嫌棄自己! 開心! “不過說好了,我很嚴格的。” “我不怕苦,我樂意學!” “哪怕會挨打也不怕?” “什麽都不怕。” “好。” 陸一鳴將這本閨房之書擱在一旁,揀起另一本《農誌》,隨意翻看。 “……春采者,必須長梯高杌,數人一樹……” 這本書的正文邊上,原身留有備注,待他歸來之後,是有意向種桑養蠶的,不過現在,陸一鳴不會這些農活,自然不能遵循他的誌願,過男耕女織的生活。 讓他殺人還行,種田養蠶,他像是會做的人嗎? 原身的書大多是有關農業方麵的知識,他大致翻了幾下,隨手丟在一旁。 裴星一臉認真地盯著這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好像多盯幾眼就能認出來。 陸一鳴見了,索性拿出一張紙,寫下“裴星”二字,示意他過來看。 他指著字形挨個念給對方聽:“這是你的名字,這個是裴,這個是星,月暫晦,星常明,你父親阿爹希望你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永遠散發著光芒,永遠開心快樂。” “嗯!” 夫君好厲害,原來自己的名字還有這麽深的涵義,他的的手指動了動,忍不住一筆一筆勾勒“星”字的線條。 “夫君的字怎麽寫?” 裴星低著的頭突然向上回抬,差點撞上俯下身打算拿筆的陸一鳴,兩人的距離毫厘之間,陸一鳴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呼出的熱氣。 對方清澈明亮的眼睛還泛著笑意,瞳孔中隻倒映出自己的麵孔,他兩片薄薄的嘴唇俏皮地向上翹起,像是恬靜的彎月。 一泓清泉上落下一滴水,整個水麵泛起波瀾。 他失神了。 陸一鳴身體向後仰,喉嚨吞咽了一下,沉聲道:“今日活動到此為止,該上床歇息了。” 原本像小鳥一樣雀躍的人,突然安靜下來,他按下砰砰直跳的小心髒,臉上騰起紅暈,動作也變得扭扭捏捏。 他心裏暗想:終、終於要來了嗎? 陸一鳴快步走到床邊,脫得隻剩下一件,掀開被子鑽進去,招呼還傻愣在原地的某人:“愣著做什麽,不閑冷嗎?” 對方哆哆嗦嗦脫下衣服,聲音中夾雜著一絲顫抖的尾音:“來、來了。” 油燈暗下,他聽見小孩在黑暗中摸索著坐在床沿,確定空位沒變後,才跨上床。 “嘭——” 這一動不要緊,動了真要命,裴星急急忙忙沒注意頭頂的橫楣板,瞬間疼得飆淚。 陸一鳴夜間視力很好,正巧注意到全過程,看著小孩咬著唇,眼角疼得泛水,笨笨傻傻的,不厚道地扯起嘴角。 他心情不錯地打趣:“這就是傳說中的磕頭謝罪嗎?” “唔——你笑話我!” 這次是真的委屈得哭了。 真嬌氣,陸一鳴無奈坐起身,拍了拍對方後背,安慰地問:“這麽痛?” 他吸了吸鼻子,從陸一鳴安慰的手中脫離,背對著他躺下,拉開被子蒙上頭,假裝自己不存在,他也是有脾氣的! 陸一鳴攏了攏他邊上的被子,自己也躺下、閉眼。 過了許久,就在陸一鳴準備入睡時,一道幽幽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夫君,今晚不圓房嗎?”第6章 在月光偷窺不到的被窩底下,裴星一隻手小心翼翼地勾住他內衫衣袖的一角,輕輕地拉了拉。 一不留神,很容易忽略這個輕微的動作。 “喲,你家夫……唔!” 陸一鳴懶得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的某根苗。 至於另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先前是他理解有誤,這次他沒幻聽吧?剛教育完沒多久,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轉頭就忘得一幹二淨。 果然是欠收拾,不然不長記性。 他抖開被子翻身覆上,將人困在臂彎之中,俯下身,湊近他點綴著孕痣的耳旁,故意用低啞磁性的嗓音說:“夫郎,如此著急嗎?” 曖昧的話從耳邊響起,一陣酥麻直竄腦門,裴星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酥麻感自上而下流轉全身,他癱軟無力,連攥著對方一角的手也因為使不上勁而滑落。 要不是此時他躺在床上,準又讓人看笑話。 “嗯?” 含磁的聲音再次響起,對方滾燙的氣息吐在耳邊,裴星覺得他的耳朵已經不屬於自己。 他如夢初醒般,語無倫次地解釋:“不不不是,我我我……” 他越說越慌,結結巴巴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完整,急得快哭了。 然而陸一鳴沒有就此饒過他,放過他還能稱之為懲罰嗎? 他變本加厲,伸出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孕痣,大拇指在紅痣周圍一圈圈打著轉,低語:“還敢撩撥我嗎?” 轟—— 裴星的臉羞恥地炸開,溫玉般的腳趾害羞地蜷曲,聲音帶著一絲嬌媚的哭腔:“夫君,我再也不敢了。” “下次再犯錯怎麽辦?” “隨夫君處置。” 陸一鳴用力捏了一把他柔軟的耳垂,拖長了音:“任我處置啊……你要是再犯,我就、罰你、抄《農誌》一百遍。” “嗯嗯。” 揣著手放在胸前,躲在被窩裏頭隻露出半張臉的某小蘋果,朝著陸一鳴拚命點頭。 後者滿意地點點頭,從裴星身上起開,重新躺回原位,惡狠狠警告:“行了,快點睡,再不睡立刻執行。” “我睡著了!” 裴星閉上眼睛,骨碌碌轉動著,假裝睡覺,沒一會兒功夫,平緩的呼吸聲傳來,看來這次是真的睡著了。 “主人你不對勁啊~” 沒等它嘲笑完,小苗再次慘遭閉麥。 陸一鳴挪開橫在眼睛上的手臂,睜開眼睛盯著床頂,不可否認小苗這次說的話,他確實有些不對勁。 懲罰小家夥的方式數不勝數,他偏偏選擇會讓人多想的這一種,明擺著讓人誤會。 這是單身久了,見著個活人,春心蕩漾了? 陸一鳴想不通,還是先睡吧。 ****** 天未亮,陸一鳴是被另一側強烈的目光盯醒的,他的眉頭微蹙,但沒睜開。 想是注意到了動靜,這人悄咪咪移開視線,半晌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