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會照顧好小星的,如若真有身孕,我同小星便在江州府找個地方住下,讓信差捎消息給您。” 陸一鳴沉吟後如此說道,陸母將勸人留下的話咽下,眼神有些複雜,卻沒再說什麽。 這小子以前與宋妍定親也沒見現在這麽黏糊,如今倒好,恨不得整天黏在夫郎身上,反而顯得她這個當娘的有些多管閑事。 不過她還是再次提醒出門在外注意著點分寸,他去江州府是考試的,可不能像在家裏一樣,逮著人亂來。 有時候她和老頭子睡得晚,隱約都能聽見一些聲音,當真是羞得慌。 要是裴星在這兒鐵定臉紅地說不出話來,但陸一鳴是誰,厚臉皮著呢,不覺得有什麽:“兒子知曉。” 陸母還是不放心,最後囑咐道:“哎,要是真有身孕,記得千萬要小心,咱現在也不缺這幾個錢,可不能苦著小星了。” “娘放心,我記下了。” 這對話裴星自然不從知曉,否則還不得在床上當縮頭烏龜,徹底無法直視陸母了? ****** 正月十五上元節。 陸家四人吃完湯圓,收拾收拾全家出動去鎮上賞花燈。 “第一回 同阿爹阿娘一起出門遊玩。” 裴星穿著雪青色的衣裳,外頭披著一件防寒鬥篷,未帶帽的發間別有陸一鳴所贈的玉簪,整個人看著十分靈動,話也變多了不少,看得出心情不錯。 四人穿著今年的新衣,雇了一輛帶蓬的牛車輕裝出行。 這會兒還是申時,路上卻陸陸續續有不少人結伴開始往鎮上走去,成群結隊的人穿著打扮不同以往,更為光鮮亮麗,特別是那些未出嫁的女子和哥兒,這會兒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臉期待地跟在家中長輩的身後,東瞅西望。 陸一鳴眼神掃過,撤回視線落在夫郎略顯興奮的臉頰上,莫名其妙冒出一句:“還是夫郎這般模樣喜人。” 原本以為這話也就倆小夫夫之前的情趣,沒想到對麵有人冷不丁的接了一句:“阿蕎今日同樣美若天仙。” 陸一鳴和裴星轉頭朝陸父看去,怎麽也沒想到能從平日木訥嘴笨的陸父口中聽到這番話,見陸父臉上看不出隨意的痕跡,他們又默契地將目光轉向陸母。 陸母與兩個小輩的反應一致,不過臉上卻多了一絲薄紅,伸手偷擰陸父的大腿,不過衣服厚,顯然沒什麽效果。 她佯裝惱怒,捶了對方胸口一下:“老東西,在小輩前說什麽呢,也不害臊。” 陸父不著痕跡地瞥了陸一鳴一眼,後者心領神會,配合著陸父轉過身去,順便把裴星好奇的腦袋摁進懷中,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小孩子不許看。” 裴星窩在他的懷裏,嗅著夫君身上獨有的味道,特別安心,但又反應過來,氣鼓鼓地仰起頭瞪大眼睛望著他,眼裏滿是控訴:我才不是小孩子! 溫柔的大掌順著他的頭發來回安撫,裴星回抱他的腰身,將頭主動埋在他的胸膛,耳朵緊貼著衣裳,聽他強烈的心跳聲。 傍晚的餘暉消失殆盡,皎潔的月兒從朦朧的夜色中探出身影。 城門外人群匯集。 與往日不同,深灰色的城門外牆上掛著一排排做工精致的花燈,式樣繁多,栩栩如生;城牆上燈火通明,金光璀璨的火光映照著整個城門,未入城內便已知內城的繁華。 今日城門口不允許駕車,每一位入城的人都需要接受盤查,許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出來遊玩,小星星這會兒還有些緊張,生怕跟丟了人。 身後有幾位青年看著長長的隊伍感慨道:“每年的元宵都異常熱鬧啊,居水鎮的諸多才子佳人匯聚一堂。” “那可不是,一年一度的上元節,可不隻是賞花燈這麽簡單,說不準還能替你解決終身大事。” “他哪裏會看得上尋常家的姑娘,方兄怕是對那怡春樓的若水姑娘一往情深,每月下學可都會抽空去瞧一眼,想來若水姑娘都識得方兄了。” “那可不,今個兒可是有若水姑娘的花燈表演,咱幾個得早點過去,好讓方兄占個絕佳的觀賞位置。” 這幾名書生眯著眼開著玩笑,也不知幾分真幾分假。 之前一直沒說話的同行人突然插嘴冷冷道:“一會兒要是見著先生,問起功課,那就精彩了。” 幾個同窗與這人不對付,譏笑道:“周兄自然不屑與我們共遊,這位大孝人可還得趁著元宵人流湧動的空隙,賣字帖書畫養活家裏生病的老母親呢。” “哈哈哈,也是,我們可不能帶壞人,先生還誇周兄天資聰穎,筆酣墨飽,盼著他中舉光耀門楣呢。” “就是,怎能和我們一群紈絝子弟勾肩搭背,被先生看見了,留了壞印象可不值當。” 後麵的話陸一鳴沒再聽下去,隻不過往後掃了一眼那位“周兄”,穿著樸實,背著書籠,握著拳極力忍耐著什麽。 人流攢動之下,幾人很快與他們相隔開,不見了蹤影。 “夫君,這些燈好漂亮!”裴星輕扯陸一鳴的袖子,示意他抬頭看。 明燈三千盞的置於頭頂,構成一條炫彩奪目的紅河,人們穿梭在燈海下,耳邊盡是熱鬧喧囂,雖沒洛陽中秋晚會那般繁華,卻有它獨特的味道,少了幾分現代感,多了幾分真實。 人群熙熙攮攮,陸一鳴將袖子上的手拿下,轉而十指緊扣:“不能讓我夫郎跟著花燈跑了,那我可就隻能獨守空房了。” 周圍的喧鬧聲沒有蓋過陸一鳴的聲音,話音清晰地傳入裴星的耳朵,使得某位一直嘰嘰喳喳鬧騰個不停的人瞬間安靜下來,連一旁一直期待的舞燈龍都沒顧上。 上元節全鎮出動,容易碰上熟人。 “陸兄你也在啊?”田愛武正好看見人群中的陸一鳴,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怕他聽不見大聲說道,“走走走,今個兒有若水姑娘的花燈表演,一起去怡春樓啊!” “聽說這次若水姑娘可不止在怡春樓裏麵,演出地兒改為樓外的華河之中,聽說是有大人物在我們鎮上,變相恭迎對方呢。” 陸一鳴眼神一眯警告他,但說得起勁的人隻以為對方是心動了,越發賣力。 “我跟你說,陸兄,你這好不容易有空閑,這真的不能錯過,若水姑娘我可是見過的,花容月貌如清水芙蓉,那銷魂蕩魄的柔語,嘖嘖,一顰一笑動人心魂,都是男子,我敢打賭,你會喜歡的。” “是啊,這會兒還不遲,要是搶不到怡春樓的上座,我們還可以包船近距離……” 馮廷璣一句話還未說完便戛然而止,他不似田愛武那個傻大個沒有眼色。 亮堂的光線下他正好看到陸一鳴身後露出來的一顆腦袋,此刻正好奇地等他接下去的話。 他的目光從人的臉上往下移,最終定格在兩人相交的手上,頓時冷汗直冒。 他好像闖禍了! 他怎麽忘記了陸一鳴是成家了的! 這架勢,這情景,這這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嫂夫郎?! 等等,他們剛剛對陸一鳴說了什麽?逛怡春樓?看花魁跳舞?還說對方會喜歡的? 他再次抬頭,看見陸一鳴朝他友好一笑,這笑容怎麽看怎麽驚悚,活像是打算趁著月黑風高殺人滅口。 這還逛什麽怡春樓,這特麽要!完! 作者有話要說: 陸一鳴勾起嘴角,手上磨刀謔謔,笑問四人組:說吧,你們想怎麽死? 感謝在2021-09-29 22:33:26~2021-09-30 20:22: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摩娜 20瓶;54935603 10瓶;表白太太們、55213367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52章 “嫂夫郎, 你聽我狡辯!” “不是,你聽我解釋!” 陸一鳴見人撲上來想拉裴星的衣袖,將人攔下, 他捏住馮廷璣的手臂緊了緊, 原本不打算動真格的,這會兒到是真的想將人滅口。 “陸兄,不對,陸哥, 嫂夫郎, 我們這是開玩笑呢,陸哥從沒去過怡香樓, 他都是義正言辭拒絕我們的, 你要相信陸哥!” 看著這張比他們還稚嫩的臉,馮廷璣對叫裴星“嫂夫郎”沒一點兒意見。 這會兒也顧不上麵子不麵子, 他們還等著陸一鳴教他們武鬥呢,好打臉那群江州府的人,今天要是惹了這位陸一鳴的心尖,可不得打死他們。 上次在馬場他們明白的很,那休息時捏在手裏愛不釋手的寶貝荷包, 他們看一眼都是過錯。 栗元震上前附和:“是啊,嫂夫郎,陸哥每次都是趕著天黑回家, 沒時間和我們瞎混的。” 不幫忙不行啊, 自從初八比試騎射和人打了個平手, 天天找人比試,前幾日還有些勝率,後幾日基本都是被壓一頭, 這會兒他完全是心悅誠服。 現在他和馮廷璣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同樣等著人幫他提升武鬥實力呢,說不準還能從他身上薅出點什麽來,中舉的幾率可不就大多了? “對對對,嫂夫郎,陸哥還勸我們好好學武學,別總去這些地方……” 這話陸一鳴沒說過,他睨了幾人一眼,捂著夫郎的耳朵不聽他們瞎說。 怡香樓的大名,裴星還是聽過的,畢竟是鎮上唯一的春樓,名聲響亮,但若水姑娘倒是未曾見過,他是個哥兒不逛花樓,自熱不會流連這種地方。 前段時間去給阿爹過年,阿爹無意間提醒過他,夫君在鎮上學習,他又不在身邊,或許會瞞著他去花樓。 裴星相信夫君不會去那種地方,因為夫君的衣物上沒有這些胭脂俗粉的味道,況且每天晚上,夫君都…… 燈籠的紅光打在裴星的臉上,陸一鳴莫名覺得這人又想到了些什麽不可描述的東西,而非燈光映照出緋紅的臉。 “我自然相信夫君。” 見裴星沒生氣,四人組總算是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特別是田愛武,總覺得自己撿回一條命。 然而沒等他們鬆完一口氣,裴星接下來的話差點嚇得他們魂飛魄散。 “夫君,今日元宵燈會,不若我們去瞧一瞧若水姑娘的表演吧?” …… 馮廷璣幾人眼神無波地看著河中的表演,人還是那個美麗動人的人,但看風景人的心境卻完全不一樣。 再好的心情也受不住這般驚嚇。 他們生無可戀地看著身旁的小夫夫倆,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夫婦倆一起看花魁的場景你們見過嗎?反正他們今個兒算是見到了,當事人還若無其事,完全不把他們當外人。 裴星拉著陸一鳴站在石橋上,好奇地往河中望去。 他是真的好奇若水姑娘到底長什麽樣,才會引得人神魂顛倒,最重要的是,他從來沒見過河燈表演,好奇得很,他隻想單純欣賞,而非像周圍的人一樣,恨不得當場將人扒光。 悠揚的聲樂從遠處傳來,沿河邊的人群都安靜下來,與之前的騷動截然相反,華河上遊亮起大片紅光,映得月光黯然失色。 盛大的紅蓮被八朵白蓮簇擁著,沿著河水緩緩駛來,奪目的光輝破開漆黑的夜空,順流而下停在怡香樓外。 “好漂亮!” 不隻裴星一個人發出這樣的感歎,河道邊的人群同樣屏住呼吸,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 陸一鳴尋著裴星的視線看過去,河道中原本閉合的八朵白蓮緩緩綻放,蓮台中見露出八具曼妙的媛女,輕紗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