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這兒,夫郎放心睡吧。” 話音剛落, 船板上傳來腳步聲,這聲音在他們門口停下,轉而化為咚咚的敲門聲。 “陸哥, 方便出來一下嗎?” 這聲音聽著像是馮廷璣的, 陸一鳴輕輕撫摸裴星皺起的額頭:“你繼續睡, 我出去看一看。” 門外不止馮廷璣一人,其他幾人都在。 陸一鳴看著對方遞過來的一大包東西,挑起眉梢, 不明白他的意思。 “陸哥,前段時間我們家的事兒連累了你們,讓你們受驚了,這是欠禮。” 馬場和元宵的事情起因與陸一鳴無關,又有些關係。 縣丞有一位二兒子很是受寵,為人卻很傲慢無禮,結黨營私還欺負弱小,被馮廷璣他們排除在江州府官學的居水鎮小隊裏。 這人在官學裏不僅不受他們待見,還不受江州府本地學子的待見,他懷恨在心,將源頭歸於居水鎮的領頭人馮廷璣,派人暗殺他。 至於陸一鳴,前段時間他在馬場進步飛快,純粹是嫉妒心作祟,想將馮廷璣的死順利嫁禍給對方,準備來個一石二鳥。 縣丞的二兒子和馮廷璣有仇,而縣丞與縣令也不對付,他是大皇子的人,隻不過犯了一點兒小錯被貶為縣丞,而縣令是三皇子的人,兩人自然互相警惕。 最重要的還是這幾年稅收的事情,自從這位縣丞上任,暗自加大稅收力度說,還經常貪汙錢財,拉幫結派。 這職位好使,還真拉攏了不少鎮上的一些商人和秀才,為其效力。 作為一個還算廉政的縣令,當然看不慣這些事情,他暗地裏找人尋找縣丞貪贓枉法的證據,已經有些眉目。 估計是最近的舉動被人發現,對方展開報複性反擊,父子倆仇上加仇一起算,找上頭人要了兩個影衛,對縣令最愛的兒子下殺手。 沒想到第一次任務失敗,讓他們損失慘重,懷恨在心,打算對這位農家子也展開報複。 “這就是事情的經過,縣丞的二兒子已經招了,至於縣丞和那位影衛,還是瘋瘋癲癲的樣子,找大夫看了,也束手無策。” 陸一鳴聽完他的解釋,眉頭都沒皺一下,綁架裴星這件事對他來說不可饒恕,那兩位對他來說,已經是兩個死人了。 當日他下的致幻劑足夠將人的腦子燒壞,雖說聽著殘忍,但他不想讓人直接死去,便宜了對方,讓對方每天活在痛苦之中,才是該有的歸宿。 剛才那番話,馮廷璣隱含意他懂,但他不想給解藥,死有餘辜的人為什麽要可憐對方? 更何況,這兩人想傷害他捧在手心的小星星,沒當場千刀萬剮已經很仁慈了。 陸一鳴沒有客氣,接過他手中的盒子,直說道:“罪有應得罷了。” 馮廷璣見陸一鳴無動於衷的模樣,知道這事沒戲,但這欠禮還是真心實意的。 “這段時間多虧了陸兄的指點,我們幾人才有今日的進步,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陸兄收下。” 這個木盒子比之前那個小一些,陸一鳴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回到船房,從書籠裏取出薑先生給的武經七書。 “這是薑先生的注本,對你們的策論或許有幫助。” 薑潤山的注釋全麵,更適合他們,而陸一鳴的思考方式和他們有些差異,反而讓他們難以進步,甚至誤入歧途。 “多謝陸兄。” 早就想見薑先生教陸一鳴的內容,能讓陸一鳴的策論如此靈活,即使沒有講學,這本有薑先生的注本,也值得他們精度。 幾人告辭後,陸一鳴拿著兩個木匣子折返木板床邊,發現裴星並沒有睡著,而是一直靜靜地等待他。 “怎麽不睡?” 裴星拉過他的手墊在自己臉頰上,緩緩說道:“夫君不在,睡不著。” 他說完這話,見陸一鳴遲遲未開口,抬起頭溜著杏眼看著他:“夫君怎的不說話。” 陸一鳴撩開他的秀發,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一吻:“我最近才發現,我的小星星如此會說情話。” 這解釋裴星更是不解:“我沒有說情話,隻是實話實說。” “那便是夫郎所有的話對我來說都是情話。” 裴星蒼白的臉精神了一些,害羞地偏過頭嘟囔:“夫君所說的話才都是情話。” 陸一鳴摸一摸他的頭,沒有與之爭辯,轉移了注意,這會兒心情好了,肉眼可見身體狀況也好了不少。 “現在還睡嗎?” 躺在床上的人搖搖頭,之前想睡也不過是因為身體難受,如今好一些了,自然想同夫君多待一會兒,不想一個人睡去。 陸一鳴將他的枕頭墊高,現下無事,他想了想,拿過馮廷璣贈的兩個木匣子,兩人一起開。 小木匣子率先被裴星打開,裏麵是一張居水鎮的房屋地契,裴星將之取出,遞給陸一鳴細看:“這,太貴重了吧?” 居水鎮雖說不是什麽大地方,但買一間店鋪的銀兩也不便宜,特別是正中商業街附近的店麵,少說一百兩。 馮廷璣他們給陸一鳴的這個店麵不大不小,怕是也要二百兩,他們不像謝承和顧煥那般,已經官位在身,或者有其他收入渠道,他們如今還是個學子,估計是將自己的大部**家拚湊在一起,給他買下這間店鋪。 自從上次他將葡萄酒送給他們,隔了兩日,喝了葡萄酒的四人組向他訂購剩餘的葡萄酒,他隻各賣了一壇,還有一壇多一些的他並未售賣,他打算自用和分裝送人。 他們還沒有店鋪,這是知道他缺什麽,對他所好,誠意十足。 陸一鳴思索道:“到時候再送兩壇葡萄酒給他們,倒是可以替他們看一次病。” 自從陸一鳴向裴星坦白小苗的事情,說話越發無所顧忌,小苗的治愈功能他也說與對方聽,當時他還從裴星臉上看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問就是微囧。 “夫君會受累嗎?” “不會。”受累的是小苗,與他無關。 陸一鳴將手中另一個木匣子打開,這東西說不上貴重,但能找來定是費了一番功夫,對每一位武科生都意義重大。 這是一盒往年各地解試、省試和殿試的策論考題與前三的考生答案。 看到內容時,不隻是裴星沉默,陸一鳴也陷入沉思:“縣令大人有心了。” 雖說有種現代收到五三的即視感,但這到底是有所區別。這裏不像是現代,科技發展迅速,這些冊子都是人為謄寫,工程巨大。 朝廷的卷宗,普通百姓無法查看,普通官員是無法帶走的,隻能托人摘抄。這期間花費多少人力物力人情世故陸一鳴雖無法得知,但絕對不會那般容易。 這樣看來,縣令對自己的幺兒是真的重視和喜愛,否則也不會因為陸一鳴救了對方兩次就舍得這般下血本。 “嘔……” 一陣幹嘔聲打斷陸一鳴的思考,他趕忙轉過頭扶著裴星的身體,手忙腳亂地將木盆湊到他的麵前。 “怎麽了這是?” 裴星想要回答,但那惡心感越發強烈,蒼白著臉,陸一鳴順著他的背都沒有任何作用。 頭暈乏力、惡心幹嘔。 一係列熟悉的詞出現在他腦海,他像是被閃電擊中,一時手指僵硬。 結合現代他僅有的一些生理知識,他神色複雜地將視線落在對方平坦的肚子上,緩緩向上移動,視線定格在裴星蒼白的臉。 他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地問道:“夫郎,是有喜了嗎?” 雖說他有些期待心愛的人能夠為自己孕育後代,但這有些突然,他反而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說不上喜悅,總覺得有些難以言述。 裴星臉上閃過一陣迷茫,他低下頭,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抬起頭視線聚焦,有些難以置信:“我有了?” 哥兒不易有孕,兩三年常有,他阿爹也好幾年才有了他,他自然也以為自己沒這麽快就有孩子,現在反倒有些迷茫無措。 陸一鳴也不是很確定,之前夫郎說有些不適時他通過小苗嚐試治療,但並不能讓這種症狀消失,現在更是幹嘔,就算不是懷孕他也該找個大夫來瞧一瞧。 “你在這兒躺一會兒,我去問問船上是否有大夫,能緩解一下症狀。” 當機立斷,陸一鳴腳步匆匆,朝船板上去,為了盡快找到大夫,他直接大聲喊道:“船上有無大夫出診,診金五兩。” 就算是鎮上老大夫問診一次診金也不會超過一兩,陸一鳴怕人不願意,直接花了五倍的價錢請人。 他等了一會兒,見沒人回應,他再次開口:“十兩。” 馮廷璣都被陸一鳴這聲音炸出來,皺著眉頭有些擔心,陸一鳴的夫郎出事了? 不少人出來看熱鬧,但並沒有人站出來。 良久,一位頭發有些花白的人走出來,上下打量陸一鳴,欲言又止,最終對他說道:“我不是大夫,但曾在軍中同軍醫學過皮毛,不知可否?” 價格已經加到十兩,這會兒還沒有大夫站出來,他推測這船上大概是真的沒有大夫,退而求其次,他衝老人點點頭:“多謝。” 船艙內,他不在的時候,裴星不隻是幹嘔而是真的嘔吐出來,他有些皺眉,上前讓人半躺在懷裏,舒適一些。 見陸一鳴找來大夫,裴星配合著伸出手,方便對方號診。 陸一鳴從對方的麵上看不出什麽,見人收回手,追著問道:“如何?” “無事,隻是有些暈船。” “沒有其他?” 老人看了一眼有些慌張的小夫夫,自然知道這弦外之音,他肯定道:“這事兒急不得,哥兒不易有孕,順其自然便好。這位夫郎隻是有些暈船,我替你們開點薑,頭暈時可放在鼻尖,能減緩。” 陸一鳴倒不是心急是否有孕,他隻是見不得夫郎難受的模樣,如今能有緩解的辦法,他提著的心自然落下。 不過裴星倒是有些失望,他還以為有寶寶了,之前第一次聽夫君說有孕時,他還有些不知所措,現在大夫說沒有,他反而有種恍然若失的感覺。 老人離開前對陸一鳴說道:“後生,你剛才那番話,我能明白你焦急的心情,但財不外露,你這樣很容易被有些人盯上。” 確實如老人所說,就算他仗著有小苗這樣的外掛,但百密總有一疏,況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低調還是低調一些,否則陰溝裏翻了船,都找不到地方哭。 陸一鳴自己知道有幾分斤兩,有小苗這個外掛,但別人不知道。對於這樣善意的提醒,陸一鳴點點頭,表示記下,他順手送了老人一壺葡萄酒,親自送人離開。 生薑去暈的味道並不好受,見小星星蒼白著臉仍有些難受的模樣,陸一鳴很是心疼,他們要走水路五天,現在才第一天。 “夫君,我沒事,大夫也說了,我睡一會兒就好了。” 陸一鳴心疼但卻沒有任何辦法:“好,我在這兒陪你。” 裴星剛閉眼沒多久,馮廷璣從門外闖入,風風火火的模樣像是後麵有誰在追著他。 他的臉色因為奔跑而有些紅潤,眼神對上陸一鳴,喜上眉梢,大聲喊道:“陸哥,聽說你有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一鳴:我有了?這輩子沒這麽無語過……你怕是對攻的能力一無所知。 (今天差點被北京的天凍死……晚了點,給大家鞠躬) 感謝在2021-10-03 22:00:00~2021-10-05 00:48: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935603、蘇離、呆萌的大叔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54935603 10瓶;dcm520、夢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