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都是這樣的,忽然升得異常高,然後再回落到十以下。”  “辛國君到底在幹什麽?”  李微鬆有些無奈地揉揉眉心:“你們別吵了。隻要他八十多的痛苦讓南辛知曉了,就能挑動他們內訌。算著日子,也就該是這些天了。”  眾人相視,點頭。  忽然,匣子上的數字又從幾躍升至幾十。李微鬆像是看不下去似的,眯著眼睛,表情痛苦地將那個匣子塞回黑布袋裏。  -  鍾闌生氣了。  那天,聞姚忽然拿出一條黑布,將他的眼睛蒙上。  一開始他並未感覺有何不妥,還有些高興,順理成章地繼續下去,然而聞姚卻像被他激怒了。鍾闌這才發現,聞姚本人的內功已經強悍到與他不相上下,他竟然隱隱有些吃不消了。  更不要說這幾天聞姚越來越瘋,讓鍾闌失去意識了好幾次。  鍾闌轉過頭,咬住聞姚被汗水打濕的鬢發:“你到底怎麽了?有事就直說。”  身後的人沒有回應,喘著粗氣,心裏像是憋了一團火。他將鍾闌弄得也上火了,但偏偏手腳又都不受自己控製。  最後鍾闌找到機會,與聞姚一起跌翻到地上,用膝蓋將他頂在地上,生氣地吼了聲。  “聞姚你給我長張嘴!有什麽事情就說出來!”  聞姚立即不動了。鍾闌的眼睛仍被蒙著,他也無法用手腳將黑布解開,隻能聽著黑暗的沉默。  良久,聞姚聲音喑啞:“你怎麽知道我是聞姚的?”  鍾闌:“……”  那道聲音疑惑、欣喜又委屈:“我把你眼睛蒙上了。你怎麽知道我就是羅國君的?”  鍾闌:“……”  所以你這幾天是覺得我和陌生人很開心,於是又吃自己醋了是吧?  他泄力似的一下癱了下來,將聞姚當做人肉墊子,有氣無力。他用下巴蹭著聞姚的肩窩:“我當然知道你就是聞姚,你抱住我,我就知道了。若我不知道你是聞姚,還會這麽配合嗎?”  對方不吭聲。  “你覺得我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聞姚在他耳垂上親了親:“你有我特別特別喜歡的樣子,然而……”  他頓了下,自嘲似的:“對你而言不論身在何處都能活得很好,因為你有無數可以接受的選項,而我隻是還算可以的一個,不是嗎?”  鍾闌心裏忽地一空。聞姚語句裏的顫意與微動擊中了他,讓他立刻想要否認。聞姚似乎遇到一點微小的事情就會料定自己並不愛他。  他知道,聞姚從小便沒有被人愛過。或許,自己當年將他從落辰齋裏帶出來,是他第一次嚐到被寵愛的滋味。然而他得到的甜頭永遠轉瞬即逝,以至於任何風吹草動就會成為又被拋棄的信號。  “不是的,”鍾闌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個在雪地裏站著、警惕而有自毀傾向的少年,輕聲哄著他,“我很……”  聞姚起來,溫柔地抱住他,親吻他,將他的話都堵回去。  鍾闌努力想要推開他,想要用話語告訴他,自己真的隻喜歡過一個。忽地,他縮緊瞳孔!  “嘶”  聞姚也發覺了不對,一把將他眼睛上的黑布抽走,將鍾闌痛苦的表情收入眼底。  “陛下?”聞姚的心立刻抽緊了,小心將他抱起,“怎麽了?”  鍾闌忽地睜大了眼睛,眼前的場景發生了劇烈轉換,頭往下一垂便沒有了意識。  -  羅國君忽然聲勢浩大地前往清辭寺,將玄唐方丈用汗血寶馬加急帶回了宮。  聞姚的眼睛布滿血絲,嘴唇蒼白,眼底是一片愧疚自責的青黑,像是幾夜不曾入眠了。少年君主的殘酷與狠辣像是都對準了自己,將自己折磨得不成樣子。  玄唐在羅國皇宮見到聞姚時沒有半點驚訝。  聞姚淡淡道:“他在裏麵。這次發病似乎和前幾次不一樣。”  玄唐轉頭,不禁一怔。五道沉重玄鐵製成的華麗巨門依次打開,層紗疊緞,青煙薄香,蠟燭光暈朦朧,像是要將這一角房間裏一切可能逼近的魑魅魍魎捉出來似的。  巨大而柔軟的床上鋪著厚實溫暖的軟被,其中陷落了一小塊。脆弱易折、麵容蒼白、被痛苦折磨的美人攢著錦被一角,但手上虛軟得連被子都捏不緊。  兩旁佇立低眉無聲的宮人。  玄唐踱入房間,用手背碰了下鍾闌的額頭。  “大師,他怎麽了?”  玄唐也皺緊了眉。他仔細查看鍾闌的模樣。先前他幫鍾闌緩解了好幾次病發,一直想要找到病源卻沒有辦法,此次發作有所不同卻讓他忽然有了靈感。  “有些奇怪。”玄唐說,“他這般模樣與陛下沒有關係,反而像是……”  聞姚急切:“什麽?”  玄唐閉上了嘴。聞姚畢竟是這個世界的人物npc,與他說了也是說不清楚的。  鍾闌,這次發作,像是某些遊戲中的boss進入了虛弱狀態。  一些難度特別高的小世界為了平衡任務參數,會在後期特意故意給任務者幾次機會。  所以,boss會有特定的虛弱階段。  鍾闌以前的發作都很有攻擊性,玄唐也沒有往這邊想。然而此時他才意識到,鍾闌的發作,一次比一次虛弱,一次比一次沒有攻擊性。  但這不合理,先不說這個世界的boss是男主,而且鍾闌隻是一個借這個世界生活的人,怎麽會受這樣的影響?  玄唐眼神閃躲了一會兒:“貧僧也難確信,請陛下再讓貧僧檢查一二。”  聞姚沉吟片刻,點頭,自己退了出去,站在門口。他望著門在自己麵前慢慢合上,穿過那條逐漸縮窄的縫,似乎望穿了天涯。  玄唐的視線收了回來,然而看清屋外幾個候著的宮人身上,眉心一跳。  他看到好幾個以前伺候鍾闌的舊人,想必是聞姚怕照顧不好鍾闌特意從南辛帶過來的。  他認出了李全。後者眼裏含著水光,像是在強忍悲傷與憤恨。  玄唐心裏微動。  這次發病,難道不是在特意讓南辛的人誤會鍾闌的病痛是聞姚折磨出來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拖延症沒救了,跪下  感謝在2021-09-10  13:08:05~2021-09-11  14:33: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喵喵喵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啵啵啵啵啵啵15瓶;喵喵喵喵10瓶;煎餅果子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53章 飛鴿  鍾闌醒了。  這次發作雖然猛烈,但持續時間不長。聞姚坐在床邊,替他整理散落臉龐的碎發,看著睫毛翕動,一雙澄澈的眼睛慢慢地睜開。他提起的心終於放下,既狂喜,卻又克製自己想要狠狠擁抱鍾闌的欲望。  他單手托起鍾闌的後腦勺,用小勺小心翼翼地將溫水送到幹涸的唇畔。鍾闌仍很虛弱,嘴唇不住顫抖,水順著嘴角滑落。  喉嚨卻咕噥:“渴。”  聞姚微頓,然後大口含住了水,覆了上去。幹涸的嘴唇觸及柔軟濕潤,下意思攫取更多。鍾闌在糊塗中沒有排斥,甚至有些依賴地索取。  他索取的不隻是水,還有聞姚身上的氣味。吻得越來越深,鍾闌緊縮的眉頭逐漸舒展,越來越放鬆。  過了一會兒,鍾闌再睡下了。這次是安睡,嫻靜舒適。  聞姚起身,走到門外。五重玄鐵巨門一層層合上,將鍾闌鎖在其中。  軍務大臣已經在門外焦急等待很久了。  “陛下,燕國最近小動作很多。我們在邊境多次發現了他們的斥候,近期恐有事變。請陛下提前下令,加強前線防線。”  “陛下,偵查發覺燕國防線有一處漏洞,在西嶺山附近,這機會轉瞬即逝,若能攻下西嶺山,燕國東南的兩座城市便會落入我手。”  “陛下……”  聞姚一邊聽著,神色不動,眼神卻落到守在門前的太監身上。李全低眉順眼,像是什麽都沒聽見似的。  聞姚收回視線,淡淡:“去書房議事。”  -  夜深人靜,書房燈火通明,後宮卻靜得連一根針都能聽見動靜。  李全端著水盆,在眾多羅國宮人的視線裏走過五道門,走到床前。  “奴才來為您擦身。”  鍾闌喉嚨裏翻轉了一聲,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線,發現來者是李全後便輕輕點頭。  李全眼中全是愧疚與不忍。  陛下這才落入羅國之手不足一周,竟然就變成了這樣子。  先前,他舊疾發作時雖然神誌不清,但身子無虞,靠近他甚至還會有被攻擊的風險。如今他這番無力、虛弱不堪,怎麽可能是舊疾發作?  必定是羅國君手段狠辣,將人糟踐成這副模樣,然後找了個借口。  李全替鍾闌扶起,用濕軟的綢布輕輕順著鍾闌的脖頸擦到肩膀和後背。鎖鏈捆綁留下的青紅印子與星星點點的紫黑痕跡觸目驚心。李全一邊擦,一邊掉眼淚。  他被接來伺候時發現羅國君竟然就是他們的攝政王心裏還有些慶幸與竊喜,此時卻將那點僥幸都丟到九霄之外。攝政王暗中培養新勢力果然沒有好心。  要將陛下救出去。  天微亮,公雞還未打鳴。一個村姑打扮的女子揣著回娘家的包裹,出了城門,左轉右轉便進了一間茅草屋。  屋裏坐著闔眼休息的人全都驚醒,連忙問:“怎麽樣?”  姑娘終於忍不住了,以淚洗麵:“李公公說,陛下被鎖在五道鐵門後,身上連一寸好皮都沒有了。不僅如此,他還因此生了重病,而那羅國君竟找了個舊疾的借口,都不認那些事情是自己做的。”  “禽獸!”  “此子之心性,日後必墮無間地獄!”  “當年我們陛下掌權,都未多苛責於他,他怎這般恩將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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