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快去!”  -  聞姚不能在鍾闌身上留下曖昧的痕跡,全程都衣衫整齊地站在一旁,被鍾闌指使做出各種行動。  鍾闌身上的黑袍已然被汗水浸濕了,青絲被汗水打濕,一縷一縷貼在臉側。汗水順著額頭流到眼睛裏,他立刻閉眼,微疼皺眉,睫毛尖端掛著晶瑩的水珠。  修長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拇指抵住他的下唇細細摩挲。  “我下一步該怎麽做?”  鍾闌喉結微動,聲音從幹啞的喉嚨口溜出:“讓我休息一會兒。”  “那可不行,”聞姚乖巧地半蹲,與他對視,“你還有說話的力氣。他們若發現你的情況並不糟糕,可能不會相信你。”  鍾闌喉結起伏,但還是沒有說出口。  聞姚的眼神落到旁邊的某樣東西上:“再試試那件,怎麽樣?”  鍾闌的後輩微微一顫,但卻沒有力氣反抗。聞姚攬住他顫抖的肩膀,輕輕親吻他的臉頰,既溫柔又殘忍地說:“再忍一下,他們大概很快就要來了,別暴露了。”  “聞姚,聞姚”  “抓緊我。”聞姚從身後環住他,任由鍾闌被固定在椅子上的雙手與自己十指相扣。  “陛下!燕國軍隊來陣前要人了!”  “你瞧,他們這就來了,保持住。”聞姚的眼神隱於陰暗中,似乎跳動著惡劣卻渴望的情緒,“我們不能露餡,對吧?”  鍾闌沒有說話,神情恍惚地盯著前方。  燕國軍隊在一天後“異常緊急且嚴肅”地向羅國提出交涉。若羅國不交還帝師,便是對兩國關係的破壞,言辭十分嚴肅,像是過了一天終於想起有這麽一件重要的事情似的。  羅國答應了。似乎是擔心羅國再傷害帝師,之後燕國眾人要求派五人隨羅國士兵直接去帳篷接人,不給羅國半點提前準備送人的準備。  聞姚還是答應了。  何將軍為首,各方勢力都派人,一共五人跟著羅國士兵走入營地。帳篷的門簾一掀,裏麵的場景讓外麵眾人瞳孔緊縮。  鍾闌平日裏長得像仙人,而此時宛若墮入人間的罪仙,四肢在猙獰蜿蜒的鎖鏈間仿佛易折的樹枝,極度脆弱且可憐,身上全是青紫紅腫。他神情恍惚,對他們開門毫無反應,瞳孔沒有焦距。  周奕派、擔心鍾闌的眾人看到帳篷內如此,眼睛都紅了:“大人!”  他們不由分說立即就要去將人放下來。  何將軍嘴唇顫抖。他來的時候對自己的主子立了軍令狀,說是必定會找出鍾闌的錯處,給諸位親王足夠的借口來奪權。  “等等……他身上又沒有傷口,這怎麽……”  其他人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了:“何武軍,你不要再強詞奪理了。捫心自問,若帝師大人與他餘情未了,羅國君會對他如此?”  “可……”  聞姚的聲音在遠處輕飄飄地傳來:“朕對他是恨極了,但也考慮兩國關係不敢下狠手。倒是燕國諸位,一天了,這才想起來要人?”  何將軍啞口無言,在原地不知所措。燕國的其他人立刻將鍾闌放下來,好生抬上一旁的擔架,狠狠瞥了眼何將軍,二話不說地跟著羅國的引路兵回去了。  擔架路過聞姚身邊時,聞姚不自覺看向鍾闌,伸手在他臉側觸碰了一下。鍾闌幾乎下意識地,後背輕微輕微痙攣抽搐了一下,一種心照不宣的可怖悸動遍布全身,讓聞姚滿意地輕舔嘴角。  鍾闌的抽動看在燕國其他人眼裏,他們全都覺得他十分可憐。  羅國君如此輕的觸碰都能讓他產生這樣的反應。這是畏懼,這是後怕。果真,帝師大人在過去的一天裏遭受了非人的對待。  不少人都不忍直視,滿是憐憫。  這場會麵,以這樣可笑的意外打斷。先前約定的貿易條約被拋到腦後,兩國使團全都打道回府。  使團即將離去,羅國忽然出言阻止,說是需要有人來為這場搞砸的外交會麵負責。  何將軍反笑:“羅國君,您突然出手將帝師大人搶回去的責任還未清算,又怎需燕國負責?”  他說完,周圍忽地安靜了。  聞姚坐在馬車上,挑開簾子一角,斜斜睥睨過去,眼神冰冷如霜。  何將軍清清嗓子,正欲回頭,忽然發現周圍人的眼神不對。  周奕派一員,鎮域將軍,與何將軍同級。此時,他抱著手臂看向何將軍:“羅國所言既是。這場鬧劇本該有人負責,我已寄信於京城,請各位大人定奪。”  何將軍臉色一變。  “先護送帝師大人回京療養,我等陪何將軍在此平息羅國君之怒,等待京城的命令。”  何將軍牙齒打戰。此次他沒能證明鍾闌與聞姚有染,必定會讓諸位親王大怒。他們若想平息外交事件,必定會讓他作為此次會麵的總負責,送給羅國賠罪。  如果被送給羅國賠罪……  他看向聞姚的方向,忽然,他感到自己顫抖的雙膝間有股又熱又臭的味道。  -  鍾闌被帶回皇宮讓太醫醫治。雖然路上有隨行醫生包紮,他也無皮肉上的重傷,但整個人仍無比脆弱敏感,昏睡不醒。  太醫院早就被鍾闌“腐蝕”了,鍾闌不在皇宮的這幾天,他們都好生“照顧”周奕,讓他不斷藥。他們已然與鍾闌站在同一條船上,卻對鍾闌的情況一知半解。  幾位太醫看到鍾闌的模樣,全都倒吸冷氣:“這,這是怎麽回事?”  身上青紫,鎖鏈在肉裏嵌出難以抹除的痕跡。更嚴重的是,鍾闌的神情脆弱萎靡,絕不是能裝出來的。  “此次會麵是帝師大人攝政前的考驗。我等造出意外,讓帝師落入羅國君之手,試探羅國君的反應。結果,如您所見。”周奕派的將士歎息。  太醫院判歎了口氣,轉向鍾闌:“請各位放心。老夫必定會將帝師大人醫治妥當的。”  鍾闌過上了天天躺著休養的生活,周奕派卻在前朝有了耀武揚威的底氣,天天將帝師掛在嘴邊,用各種手段阻礙親王奪權。  鍾闌:終於能臥底燕國,為聞姚製造出漏洞了。  周奕派:帝師大人必定對陛下忠心耿耿,有他在,親王絕不可能染指君權。  然而,燕國卻還有第三幫人。  日落後,太醫院。  太醫們都住在京城的宅子裏。日落出宮,隻留三兩太醫值班。今日離出宮時辰還差一炷香,太醫院的門卻早早地關上了。諸多太醫圍攏在堂內,傍晚昏暗的日光照不進房間,昏暗的屋內隻有一支蠟燭灼灼燃燒。  “帝師大人通過了前朝各位大人的檢驗。他與羅國君已然決裂,可如今他又命我等藥暈陛下,這又做何解?”  “他不為羅國賣命,卻也不臣服於陛下。如今他攝政,隻能是為了自己。”  諸位太醫同時反應過來,倒吸一口冷氣:“帝師欲為一方霸主。”  左院判沉聲:“如今我等如何才好?難道放任他篡位?”  “不然呢?整個太醫院都已經在這條船上,沒有回頭路了。如今,老夫隻盼望帝師能成功,不然……”  正奉上太醫在脖子前做了個手勢,眾人全都低下頭。  “老夫知道你們在想什麽。給予他帝師之位的是陛下,將權力放給他的也是陛下,這是大勢所驅,非我等凡人可以抵擋。況且,他並非想要將燕國賣與羅國,而是想要從皇室手裏奪權。此乃皇室交替,並非賣國。”  眾人齊聲:“是”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正奉上太醫冷冷,“亂世本無常,站定隊,就換不了了。”  “是。”  “我等必將助大人成為一方霸主。”  -  鍾闌身體略微恢複便被如山倒的奏折淹沒。  燕國君的治理策略與辛國、南穹等國截然不同,□□且集權,燕國君的手伸到方方麵麵。  鍾闌看著眼前的奏折,幾乎要暈過去。  沒想到老燕國君和周奕都是勞模。  他心裏打定主意,必定得早日找到機會與聞姚裏應外合。  他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羅國也在經曆一場異動。  開春後,聞姚的舅家覲見。  羅國雖然發源於齊國和後唐的土地,然而皇室核心都來源於最初的南穹。聞姚的舅舅們在輔佐聞姚回到南穹繼位後,雖然是外戚,卻因擁護有功,一個個擁有了與宗親並肩的地位,備受尊崇。他們都非奸佞,在工作中培養了極高的聲望。  “裕親王,這件事臣會與陛下說的。”  “國舅爺,那就拜托你了。事關皇室血脈,實在拖不得。”  “殿下請放心。”  國舅爺送走年邁的裕親王,在正堂端著茶杯歎氣。  “主君,親王殿下所為何事?”夫人走出來,憂心忡忡,“這幾日,宗親一個個排隊來請主君入宮遊說,可此事……”  “陛下年幼時與當時的辛國君、後來的帝師必然有些關係。出言勸其選秀、填充後宮、開枝散葉,那不是在觸黴頭嗎?這些宗親擔心陛下天天在外征戰,哪天有個意外斷了傳承,自己說服不了,這就推著我去說?”國舅爺哼了兩聲,“誰去說都是一樣的。”  “他們畢竟是宗親,也不好駁了麵子。您答應下來的,自然是得兌現。”  國舅爺一臉無奈:“可我哪敢入宮提議啊?陛下那個性子,臉掛下來,總有人得倒黴。”  “其實您不妨一試。”夫人眼珠一轉,湊到他耳邊,將小姐妹談話時的聽聞告訴了他。  國舅爺眼睛一亮:“燕國試探了陛下,確定陛下與帝師餘情已斷?”  夫人鄭重點頭:“您不妨一試。”  國舅爺喉結一動,重重吐了幾次呼吸:“我再去打聽打聽。”  果真,幾方消息都證實陛下與前帝師餘情已了。  國舅爺提起膽子,終於還是入宮上了奏折,催促陛下開後宮,早日開枝散葉。  “此事不許再提。”聞姚沒有反應,將奏折扔到一邊。  國舅爺鼓起膽子:“陛下,您作為一國之君,早晚都是要娶妻生子的,既然已無感情牽絆,那還是早日履行國君之責為好。”  聞姚提筆的手停在半空,慢慢抬頭。  這幾日,他天天都被宗親圍追堵截,拖累了無數事務。而宗親們一有他不同意選秀、立後就不放過他的架勢。  如今,連國舅也來了。  國舅爺被他看得兩腿微軟,險些跪下了,然而他還是心一橫:“陛下,請您早日確立後位。”  國舅當年對小可憐聞姚有大恩,他們為人耿直,聞姚其實心裏有些無奈,不知如何應對他們。  他想了下,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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