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看出我在撒謊了嗎?”他緊緊抓著箱子邊緣,指尖發白。  “我不在意你到底有沒有撒謊啊。”賀硯寒笑著按住他手指,讓他鬆了鬆,自己牽在手裏大拇指撫摸指尖,“隻是你一旦離開我的視線範圍內,我就會很不安。”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不打算讓言輕離開自己。  言輕看著這樣的賀硯寒,突然抖了抖。  是他的錯覺嗎?……好像賀硯寒有點生氣,而且更加肆無忌憚了。  他明顯已經打算和自己一輩子綁著,如果、如果自己再做點讓他生氣的舉動,大概以後永遠也走不出宿舍門了。  所以剩下的15%進度是逃離賀硯寒身邊?還是逃離宿舍樓?  亦或是兩者都要達到?  言輕掀開他,這次碰到了賀硯寒,他順從地退到一邊。言輕從箱子裏出來直接踩到地上,徑直來到宿舍門前。  賀硯寒微笑著沒有動作。  言輕離開宿舍,右轉敲了敲鄰居的門,裏麵打牌的學生很快注意到了,問了一句誰啊。  言輕答了一句,然而鄰居很快沉默了,居然沒有一個人第一時間來開門。言輕又敲了敲,這次他聽到好像有人走了過來,同時聲音大了起來:“誰啊,怎麽不出聲?”  言輕心裏發涼。下一秒麵前的門被打開,男生疑惑的臉露出來,言輕在靜默中,見證了這張臉從困惑,到遲疑,到震驚驚恐,然後門被哐的一聲用力甩上。  “靠,不知道什麽東西敲門,你們小聲點……”  大熱天的,言輕卻覺得,自己絲毫感覺不到溫暖,他也似乎才注意到,自己的體溫很涼,人類正常體溫在36左右,自己卻像個低溫患者。  他現在是什麽東西?  賀硯寒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身後,牽住他:“回去吧。”  “我變成鬼了嗎?”言輕艱難問,“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你變成了我的妻子,我的老婆呀。”賀硯寒親了親他。  言輕推開他,賀硯寒嘴角噙著一抹笑:“現在知道怕了?”  “活該,當時怎麽那麽敢說,敢說自己結婚了,未婚夫還死了,上趕著結陰親呢。”  “我就隨口亂說。”言輕爭辯起來也沒什麽底氣,“你自己也知道我在說假話,你當真做什麽?我現在明明單身,我是單身狗,你是狗嗎?”  “言出既隨,活人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有分量,我們死人都聽著呢。”賀硯寒挑起他下巴,認真道:“對,我是狗,汪。”  言輕:“……你是叉燒豬肉。”  賀硯寒笑了:“晚上給你買,還想吃什麽?”  言輕陰惻惻開口說還想吃炭燒賀硯寒。  仗著沒有人看見,賀硯寒自顧自抱著言輕吻下去,挑高他的下巴,讓他更方便承受自己,從而吻地更深。  言輕這才知道前幾次賀硯寒都留情了,現在才知道身高差的難受,他隻能感覺到後頸酸痛,賀硯寒已經伸到他嘴裏了,他想闔上牙關都做不到,他一想側開臉說話就被追著咬上,十幾分鍾了還隻能發出幾句嗚嗚。他急的想踢人。  ……但踢不到啊!就像賀硯寒說的,他想碰自己的時候隨時可以,但自己不一定打得到他。  賀硯寒太喜歡看這雙漂亮的眼睛裏升起霧氣了,霧蒙蒙地一望,像看到了一場淋漓的大雨。鬼瞳孔裏閃過一絲人性化的癡迷,鬆了嘴上咬了半天的肉,吻上了眼睛。  言輕找到機會往後一仰,想趁機躲開,結果重心不穩向後倒去,賀硯寒連忙去扶,然後自己也被帶了下去,於是改扶為抱,用手幫他撐了撐。  明明剛才還在被欺負,現在卻愣了愣,下意識撐地讓開,緊張地看罪魁禍首的手有沒有被自己壓到或磕到。  賀硯寒無奈笑笑,心裏想的是可不能再欺負這樣的他,這麽不記仇,身體卻很誠實,又把言輕推下去,在對方有些懵的眼神中,按在地上俯身親吻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蕪湖!快結束了!  感謝在2021-08-03  11:03:11~2021-08-04  10:02: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臘臘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火鍋  20瓶;起名廢  10瓶;屋卡、原珋  5瓶;夢璃、49361127  3瓶;魚吞了喵  2瓶;上弦月、扶搖、肖戰和莫如歸麻煩鎖死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29章 告白(29)  言輕本來快要鬆懈了,  突然旁邊宿舍的門被擰開,他才驟然瞪大眼睛,想起來他們還在走廊裏。  這旁邊一扇扇的門內可都是人。  他緊張地都不敢呼吸了,  硬著頭皮看向一旁,  一個男生走了出來,似乎並沒有看到他,而是猶疑地左顧右盼一會兒,就離開了,  完美地從他們身邊繞過。  然而不止他一個人,先後又有兩三個人出來,言輕甚至聽到他看不見的地方也有宿舍門大開,  學生有說有笑地走進這條走廊。  沒有人發現這裏有人抱在一起,  親密地仿佛相戀的情人。  但是言輕隻覺得頭皮發麻,  如芒在背,雖然明白別人看不到,  但他依然覺得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羞憤地心髒差點停止跳動。  “讓我走……”言輕勉強說著,  掙紮幅度大了起來,  “起來,  讓我起來……”  賀硯寒感覺到了他的緊張,  還是停下了,把他從地上半抱著拉起來。  言輕把他拂開,  一邊用手背擦著嘴,  轉頭就走。  他不想回宿舍,也不想留在這裏,但是他也不知道去哪。現在誰都看不見他,他幽靈似的下了樓,  也沒有一個人哪怕分給他一個眼神。  走在陽光底下,他也感覺不到溫暖,陽光仿佛從他身體裏透過去了一般。賀硯寒一直在身後不遠不近吊著,言輕知道,但無暇分心應付。  上課鈴聲響起後,言輕迷迷糊糊間想起,他好像還有課來著。  本應該有課,現在他消失了,老師都不會點他的名。  等他一腳踏進教室後,才發現教授已經開講了,他的到來沒有打擾任何人,前排位置也被占滿,他隻能在最後一排坐著。教授甚至沒有發現前門被打開過,依舊聚精會神地解釋一條理論。  言輕坐在最後一排,什麽都聽不進去。  其實早有跡象。他的存在感逐漸降低,同學坐在身邊卻意識不到自己存在;他說話的時候有人會露出詫異的神情;他走在人群裏,所有人都會奇異地避開他;這時候他被關進了一個皮箱中,說話聲再也傳不出去,路過的學生隻能驚恐地聽見他敲箱子的聲音。  換位思考一下,他還是人的時候,也隻能聽見鬼發出的各種動靜,卻意識不到他們在哪。  咯吱一聲,椅子被壓下來,賀硯寒坐在他旁邊。  言輕依舊愣愣地看著黑板上“唯物主義科學觀”幾個大字,眼神是放空的。  “我是不是拿不到這堂課的成績了。”言輕幽幽道。  賀硯寒側過頭,嘴角弧度明顯:“你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我,我也可以給你成績,這座學校裏所有課我都聽過。”  “不好。”  “我死後這幾年,沒有離開過學校,於是我就把所有課都聽了一遍。”他笑了笑,“我記憶力還是很好的。”  言輕就在桌上隨便找了一本沒人要的教材,從中間某頁翻開。  然後指著書皮封麵,說這本書第119頁第三行開始背,問他記不記得寫了什麽。  這就純粹刁難了,他手中這本書起碼有小臂那麽厚,是一本語言教材。  言輕並不是真的想考驗他,就是狗脾氣上來了一定要刁難人,如果能把他牛皮吹破就更好了。  誰知道賀硯寒沒有吹牛,隻輕瞥一眼封麵,然後將言輕指定的內容一字不落全背誦下來。  “……”言輕把書關好塞回了抽屜,裝著正經地聽課  看把賀硯寒能的,如果自己不說停,他看起來還打算把這一頁都背完。他就奇怪了,難道變鬼以後記憶力還會變好嗎?  那自己變鬼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然而他很快就發現變鬼也不能讓他記憶力變好,教授在黑板上寫下的所有理論,他一下課就忘得幹幹淨淨。  賀硯寒在言輕不理他之後已經學會了自娛自樂,隻是側頭撐在桌上看著言輕,似乎都能看一整天,因為看得仔細,所以知道言輕沒怎麽聽進課。  心思全用來接受現狀了。  “教材上其實全都有。”賀硯寒微微頷首,“並不難理解,隻要把邏輯順下來,這本書就背地差不多了。”  言輕苦悶道:“我是在擔心聽不懂課嗎?我擔心的是……”  賀硯寒根本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人類本就是群居動物,變成一個沒人看見沒人聽到的幽靈,和變成一個離群索居的老人是一樣的,沒有誰能真正和世界隔開,言輕也不能。  現在他隻能和賀硯寒說話,和賀硯寒接觸,言輕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  比起孤獨,精神上的壓力是倍增的。  很快第二堂課又開始了,短暫的下課時間滿足不了學生的娛樂,趁著教授還沒進教室,學生還在座位上嬉笑說話,笑聲似乎能驅散所有孤獨的角落。  “你並不是隻有自己。”賀硯寒見他神色鬱鬱,牽過他的手,輕聲道:“還有我也在你身邊呢,你跟我說說話啊。”  言輕緩緩搖頭:“不好,和你說話很無聊。”  賀硯寒認真道:“那真是不好意思,隻能麻煩您大人有大量,習慣我一下。”  “我就想聽你和我說話,說什麽我都喜歡。”他側撐在桌上,用手臂支撐下巴,漆黑幽深的瞳孔裏都是身邊人的影子,說話慢地像在念經:“如果你一直無視我,我會生氣的。”  言輕從抽屜裏拿出剛才那本大書,重重地蓋在賀硯寒頭上,遮住了這張讓他氣憤的臉。  “這是大人的氣量,你習慣一下。”言輕學著他的語氣,眼神看著認真,實則瞪大眼睛的時候圓地像一瓣桃花,暈著粉,少了絲凶氣,多了些柔媚。  賀硯寒消受了美人恩,從胸腔裏笑出聲,把書拿下來遮在黑板一側,情不自禁地壓著他吻上去。  一開始他還拿書遮著,即使不需要這種遮擋物,他還是想讓言輕自在點。  但隨後發現即使有沒有遮擋言輕都不自在,索性把礙事的東西扔開,抱著言輕放到自己腿上坐著。  “我隻是想抱抱你。”他貼在言輕背後,摟緊腰不讓他亂動,“讓我抱一下,就一堂課,就這樣聽。”  言輕拍課桌,沒有人會這樣聽課!  而且他現在比所有同學都高一截,隻覺得自己相當突出,四麵八方的視線都恍惚間集中在自己身上,授課教授一直站在正中央,隻要一抬頭就能平視他。  看不見人,教授的目光穿過他,也就不會移開視線。  在這樣恍若實質的注視下,言輕連呼吸都慢了,神經高度緊繃,一動也不敢動。  眾目睽睽之下即使牽手都讓人忍不住心生羞意,別提更親密的動作。  講台上教授已經講到了下一節,言輕凝滯的腦回路終於緩慢轉起來,跟上進度。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還非得把這堂課聽下去。大概這就是倔吧。  而且現在他沒有一點兒頭緒怎麽破開眼前的困境。他甚至找不到任何幫助,因為沒有人能看到他,他也沒辦法讓賀硯寒放棄自己,他很有自知之明,就算是物理意義上,自己也是一塊香噴噴的肉,誰會放棄到嘴邊的肉?就是他自己,要是看到一塊炸雞在眼前晃,肯定也會叼著不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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