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硯寒大概意識到了什麽,沒有了那種放鬆的模樣,寸步不離地跟在言輕身邊,像在盯梢一樣。  言輕找不到機會脫離賀硯寒身邊,如果不從他視線裏離開,他就沒辦法獨自去校門口,而且時間定在晚上十二點,這也太久了。  鬱卒的他跑回宿舍睡大覺,還把賀硯寒從床上掀下去,他並不是真的想睡著,隻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思考怎麽辦。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中間他依舊失去了一段時間意識,再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賀硯寒正撐在他正上方,眼睛裏是言輕看不懂的,心驚動魄的鬱色,屋內燃燒起了熊熊大火。  “這是你想看到的?”賀硯寒低下頭來,嘴唇幾乎碰上他,攥著他手腕的手勁也很大,攥得他生疼。  言輕幾次張嘴,都沒說出一句話。  “你真是太狠心了。”身邊大火熊熊,賀硯寒一邊侵入他的唇舌,一邊說話,“先給我一點甜頭,然後一腳踢開我。”  言輕等他親完,才在大腦最後快缺氧前,抖著嗓子說:“賀硯寒,我們打個賭吧。”  賀硯寒撐起上半身,靜靜地看著他。  “你好好想一想自己是誰。”言輕咳嗽兩聲,伸出一根食指,快速道:“我給你一分鍾的時間,你想一想自己到底是誰,這段時期我會逃跑,你走不出這個宿舍門。”  賀硯寒說過言出必隨,不知道他這番話能起到多大作用,但聊勝於無。  賀硯寒眼神閃了閃,短暫地有些愣怔。  “不是現在的身份。”言輕深吸一口氣,緊張道:“是你從來沒想過的一個真相。”  賀硯寒皺著眉,慢慢直起身。  言輕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生疑,但半信半疑,看著他的眼神逐漸平靜下來。  “好。”他輕聲道,“一分鍾,你跑吧。”  “別讓我抓到你。”  言輕心一鬆,就知道自己賭贏了。  既然答應了,賀硯寒就不再攔他,言輕幾乎是跳著下了床,他無法思考火到底是怎麽燒起來的,賀硯寒為什麽又突然那麽生氣,但他在出門的時候,看見了旁邊床上坐著的人。  段丞原本垂著頭,手裏把玩著打火機,見他下來後衝他笑了笑。  上一把火是我燒的,這一把火還是我放的。  沒有什麽比火更能燃盡一切,包括他自己。  賀硯寒冷眼看著他,手一用力,一節焦木被掰了下來,段丞被火焰包裹著,隻剩下一個火光中的影子,正在無聲大笑。  “你燒不死我。”賀硯寒嘴角揚起一個殘忍的弧度,“你也困不住我多久。”  另一邊言輕卻是冷汗涔涔,一分鍾還是太少了,他甚至剛剛離開宿舍樓,就過去了四十多秒。  隻剩下十幾秒他根本跑不到校門口,可能路上就會被賀硯寒追上。  這時候突然聽見耳邊傳來一聲驚呼:“上麵著火了!”  此時言輕已經離開了宿舍樓,遠遠地回頭看去,一間房間的玻璃窗裏還能看見燃燒的大火。  火舌還沒有竄出來,已經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睡覺的、熬夜的學生都湧了出來,宿舍樓下很快聚集了許多人,都在緊張地觀望。  言輕心一橫,換了個方向,不再往校門口跑。  而是選擇了一堵更偏僻,但更近的圍牆。他打算直接翻牆出去。  今天下午他才去過,不遠處已經清晰可見,貓窩棚在月光下影影幢幢圍牆也不高,言輕手心出了點汗,低頭一看手表,已經超過一分鍾了。  跑的太急促,言輕已經有好幾次喘不上氣。等他抓著老樹幹爬到圍牆上方的時候,一陣微冷的夜風吹來,星星在頭頂閃爍,他聽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喉嚨驟然失聲。  高處微冷的氣息,伴隨著一陣送葬的哀樂,從圍牆外蜿蜒的小路傳來。  幢幢鬼影裏,似乎有一隊敲鑼打鼓的送葬隊經過。  言輕不管不顧,給自己鼓了鼓勁,直接從圍牆上跳下去。  這一跳,他發現自己並沒有落在地上,因為下落的時候閉著眼睛,他隻能感覺到自己好像坐在了硬物上,因為造成的衝擊力還矮了矮。  等他顫抖著眼皮睜開,才心驚膽戰地發現自己坐在了一個……棺材上。在他跳下來的一瞬間,送葬隊就出現在他的正下方,周圍抬棺的唱哀樂的都是紙紮店裏常見的紙人和紙馬,顏色豔麗,眼睛黑的白的分明,慘白的臉上兩坨腮紅,看著他就像看見了新鮮玩意兒,嬉皮笑臉地湊過來。  言輕連連往後退,一不小心把棺材蓋給滑開了,一轉頭就能看見一張死不瞑目的臉,眼睛死氣沉沉地盯著他。  “季遠……?”言輕下意識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想起來好幾天之前,同班女生跟他說季遠準備下葬的事,如果他不是詐屍,那麽今天大概是老人常說的頭七。  濃妝豔抹的紙紮人發出嬉笑的聲音,在言輕猝不及防間撲到他身上,言輕眼前一片白花花,全是慘白的泛著死氣的紮紙。  一片靜默間,言輕似乎逐漸明白了,原來他們三人都幫了自己。  他不知道棺材會被抬到哪裏去,但他感覺應該走了很長很長一段路,賀硯寒一直沒有追上來,他在棺材蓋上臥著,身下躺著死人,身上躺著紙人,恍惚間,言輕以為自己也已經死了。  於是他不知道,送葬隊已經抬著棺材進了郊區。  言輕聽見耳邊“叮”的一聲,一個皮球似的東西滾進了他手心。  前所未有的安定湧上心間,言輕差點哭出來:“我的蛋你上哪兒去了?爸爸很擔心你。”  0126安撫他激動的情緒:“兒子不哭,我一直都在,隻不過一直沒辦法跟你交流。”  言輕心下稍安,摸索著從棺材上爬起來,膝蓋前折彎著雙腿,跨坐在兩側:“是不是說明我這一關差不多過了呀?”  0126重重點頭:“對,你進入郊區的那一刻,劇情進度已經漲到了95%,命運扭轉度更新為100%。”  他的第一個正式任務,算是圓滿完成。  言輕摸了摸0126,心裏卻是想著如果他還有時間,得去給季遠送一束花,畢竟人家可是連棺材板都讓他坐了。  紙紮人黏在他身上,讓他除了呼吸什麽也做不到,他感覺怪不舒服,但他沒抱怨,畢竟季遠不詐屍就已經很好了。  第一縷陽光出現的時候,言輕感覺凝固了一整夜的血才緩緩流動起來,抬起手動了動手指,才發現紙紮人已經消失。  他被放在了一處郊區墓園裏,周圍清冷的空氣浸入骨髓。  身下坐著的棺材板已經消失,他變成了坐在泥地裏,地上又寒又濕,言輕立刻跳起來,把褲子上的泥拍幹淨。  這裏看上去是一處公墓,規模很小,隻有幾十座墳,到處看上去還算幹淨,幾十座墓碑整整齊齊擺作幾排,不知道哪裏沒燒幹淨的紙錢飄了過來,言輕看著一張飄忽的紙錢,落在麵前的墓碑上。  是季遠的。  言輕晃了晃身體,才在凹凸不平的路麵上穩住自己:“還差5%的進度是麽?”  0126點點頭。  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言輕借著微弱的光線,沿著墓碑前坑坑窪窪的泥地慢吞吞挪動,然後他看到了段丞的照片,於嘉林的照片。後兩者的照片是在兩處空白墓碑上慢慢浮現的,直勾勾地盯著照片外的言輕。  言輕慢慢從他們旁邊經過,照片上的眼珠跟著他移動。  言輕最後停在了一個格外老舊的墓碑前,這個墓碑都不知道是幾年前的了,石碑上已經出現了一點破損,裂痕從右上角橫貫到左下,倒像是鎮著白蛇的雷峰塔裂開了似的。  墓碑上的字跡都模糊不清,隻能看見“賀硯寒”三個字,照片上的人臉也像水泡開似的模糊不清。  “唉。”言輕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重重地歎了口氣。  “再見。”最後他隻能幹巴巴地道了個別。  最後離開的時候,言輕沒有發現,身後的照片全都轉過眼珠看向他。  一個黑影陰魂不散地跟著他一起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被自己撬牆角了,好慘,大家走過路過別錯過,一起嘲笑他!  感謝在2021-08-05  13:03:01~2021-08-06  10:21: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木有錢.0v0  10瓶;奇跡黑、瑾瑜、罐罐魚  5瓶;samael  2瓶;肖戰和莫如歸麻煩鎖死、我愛學習、今天錢包有錢了嗎、聲聲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31章 殺人魔(1)  [劇情進度已更新,  當前進度:100%]  [命運扭轉度:100%]  [恭喜任務者言輕完成任務,獎勵和積分已發放,您隨時可以查看]  言輕是在一片濕冷中清醒的,  他在黑暗中艱難地睜開眼,  眼皮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四肢也僵硬極了,周圍沒有一丁點光線。  “0126。”他虛弱小聲道,“你在麽?”  他的嗓子啞了,  幹地仿佛好幾天沒喝水,說句話都感覺火辣辣的疼。  耳邊聽到0126極近的聲音:“在呢在呢。”  言輕坐了起來,背後靠著一堵堅硬的牆:“我難道一進任務就快死了嗎?”  0126說:“不是的,  你不會死在這裏,  你還沒回學校呢。”  言輕“啊”一聲:“我還沒在學校呢?那這是在哪?”  0126:“在……在荒郊野嶺。”  言輕呆了呆,  木著臉似乎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又像是世界傳輸的後遺症,  總之半天沒說話。  “我被人拋屍了?”言輕思維運轉遲鈍。  “哎呀不是。”0126拍了拍他的肩:“說了你沒這麽早死。”  言輕大概已經能夠正常思考了,見0126一直不說明白,  就知道怎麽回事了:“說吧,  我這次又是什麽人設?不打你。”  0126鬆一口氣:“你是一個感情缺失的學霸。”  言輕也鬆一口氣:“這人設不錯呀,  學霸就需要遠離感情,  感情隻會影響我做題的速度。”  0126繼續道:“你有點自我中心主義,自尊心很強,  父母早逝後,  別人很難再從你這裏得到笑臉。”  言輕搖了搖頭:“太冷漠了不太好。”  0126:“嗯,所以你正在遭受校園暴力。”  言輕遲鈍了快一分鍾,才想通性格和校園暴力之間的因果關係,以及現狀。  “那這次,  我又和這個角色有哪些共同點?”他問。  0126迷之沉默:“長得一樣好看。”  言輕:“……”說不出話。  大概是還沒進入劇情主舞台,為了防止宿主摸不清狀況,這次0126提供的信息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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