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而又壓抑的痛苦,就像是尋不到的深海,沒有光……  林衡甩甩頭,打起精神來說:“大師兄,有什麽不高興的就得說出來,憋在心裏會出問題的,還有……就是解除雙生陣是真的嗎?”  五十年後說不定會被晏逢卿剝皮風幹,但那也是五十年後的事了,照晏逢卿這個作死法,不用等五十年就得死了。  能苟一天是一天的命,上輩子活到二十多,這輩子還能苟五十年,也就說他活了七十多歲,是人類的正常死亡年齡,不虧。  晏逢卿的表情迅速變冷:“假的!”第27章   “那你還要去碰血煞刀?”林衡拽住晏逢卿的袖子,萬分誠懇的說:“大師兄如果你有什麽問題,可以說出來,我幫你想辦法解決。”  “嗬。”晏逢卿冷笑一聲:“怕死躲遠點。”  林衡欲哭無淚。  躲遠點?怎麽躲遠點,雙生陣在這裏綁著,晏逢卿有事自己還能獨善其身?  “可……可是你自己也痛啊。”林衡苦惱於怎麽讓晏逢卿打消這個念頭。  還沒活夠,不想死!  晏逢卿不想理會林衡,不過至少林衡沒有騙他,這人的確是怕死。  他突然想起了夢中那個倩影,在幼年的記憶中揮之不去,有時候他寧願那個人欺騙自己,那麽她就不會死。  但也就是那個人的欺騙讓他成為晏家的容器,變成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晏逢卿望著岩漿下麵的血煞刀,眼中的恨意如巨浪翻滾。  他要複仇,讓所有人付出代價!  一個轉身,晏逢卿如飛蛾般撲向血煞刀,哪怕今天粉身碎骨,他也不會認輸。  “哎!大師兄!”林衡撲到火山口,大喊一聲。  得,又下去了,估計今天的小命算是交代在這裏了。  芙葭從林衡的袖子裏鑽出來,抱著他的手指說:“這個就是你的道侶?他根本抗不住血煞刀的煞氣,除非……”  “除非什麽?”林衡急忙問,現在可是關係他的小命。  “我忘了。”  “我看你是老年癡呆了。”  “不許說我老。”芙葭被氣得牙癢癢,一口咬在林衡的手指上,隻留下口水印子。  “我覺得你沒有搞清楚事情的嚴重性,要是晏逢卿死了我就會死,我死了就沒人帶你出地宮了。”林衡將芙葭拎起來,提到半空甩了甩。  芙葭一聽立刻急了:“那怎麽辦?你快點阻止你道侶啊,白長了這麽好看的一張臉,腦子怎麽不好使?”  林衡望了一眼站在滾滾岩漿之中的晏逢卿,一咬牙拿出清霜劍飛了下去。  血煞刀突然暴動,黑氣猶如風暴鋪天蓋地襲來,林衡猶如一葉風雨中搖擺的扁舟,差點就被黑氣吞沒。  在火山入口的洞壁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立足點,林衡趕緊查看自己的肩膀,一低頭就能看見血淋淋的一片,黑氣把上麵的皮肉腐蝕得血肉模糊。  “你受傷了,趕緊吃丹藥。”芙葭用小爪子輕輕扒拉了一下林衡的肩頭。  “我倒是想……”林衡欲哭無淚。  空間戒指早被紅綃收走了,現在除了這把溫養在丹田裏的清霜劍,就什麽都不剩,連件外套都沒有,穿著破破爛爛的白色裏衣。  “那快讓你道侶停下來啊!”芙葭從一人來高的洞窟探出小腦袋,一陣黑霧撲過來,嚇得它連忙縮頭回來。  “都說了他不是我道侶……”林衡都要害怕死了。  晏逢卿為什麽要如此作死?!  外麵的黑氣越來越濃鬱,仿佛隨時會凝結成塊,變成液體滴落下來。  芙葭看得心驚膽戰,它可不想剛能出去,就死在這裏:“甭管是誰,你趕緊讓他停下來。”  林衡望著漆黑一片的濃霧,根本看不見晏逢卿的身影:“大師兄!”  突然,山崩地裂,黑霧急速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在黑氣的源頭站著一抹白色的身影。  晏逢卿的衣服已經在煞氣的腐蝕之下變成破破爛爛,臉上的皮肉不斷被侵蝕又不斷被修複,唯獨那雙眼睛始終沒有任何情緒,在洶湧的煞氣之下還是如此堅不可摧,仿佛天地都不能讓他撼動他半分。  林衡勉強扶著石壁才能站立,強烈的煞風擊打著山壁,耳邊盡是呼嘯之聲。  “大師兄!”聲音飄散在風中,根本到不了晏風卿耳中。  “晏逢卿你別作死!!!”林衡大聲吼到。  完了完了,本來還有五十年可以活,現在就要死了。  “不行,封印被強行破開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芙葭焦急地拽住林衡的頭發。  “現在離開有用?晏逢卿死了,反正我也活不了。”林衡雙手垂在身側,一副放棄抵抗的樣子。  算了算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本來上輩子就死了的。  “你現在是在幹什麽?”芙葭一臉震驚的看著林衡平躺在地上。  林衡動了動身體,盡量找個舒服的姿勢,全身躺平之後,雙手交疊置於胸前:“找個好點的死法。”  “你別啊,我等了十多萬年好不容易有出去的機會,你給我起來!”芙葭用嘴叼起林衡的袖子。  “難道你現在有更好的辦法?”林衡閉著眼睛問。  “我……”芙葭詞窮,轉頭眼睜睜看著如洪水猛獸般的煞氣將一切吞噬。  “轟隆——”一個巨響,火山口坍塌,巨石砸入岩漿中,激起滾燙的岩漿高高跳了出來。  封印解除的那一刹那,岩漿劇烈翻滾,從火山口爭相湧出,一路勢不可擋,淹沒了整個山洞。  迷迷糊糊之中,林衡似乎看見一個白色的光暈,然後徹底暈死過去……  眼皮子好不容易才撬開一條縫,林衡從縫隙中看到毛茸茸的一片。  “醒了就趕緊起來,再不起來你可要死道侶了。”芙葭身上的白色皮毛早就被煞氣腐蝕得焦黑,都是東一塊西一塊的禿癍,十分慘目忍睹。  林衡艱難地坐起來,雙手撐在身後,勉強固定住自己,轉頭看了一眼躺在不遠處的晏逢卿。  此時的晏逢卿衣衫襤褸地躺在地上,發絲淩亂地貼在臉上,臉色蒼白如紙,仿佛失去地生氣的人偶,就連右眼尾上的那顆紅痣也暗淡無光。  “大師兄!”林衡連忙低頭握住晏逢卿的肩膀搖晃了兩下,見對方毫無反應,他立刻俯身將耳朵貼在晏逢卿的胸口。  心髒緩慢而又無力地跳動著……  林衡鬆了一口氣。  幸好人還活著!  “發生了什麽事?”林衡這才轉頭看著一身狼狽的芙葭說。  “你還好意思,我都快嚇死了。”芙葭心有餘悸的看著林衡。  當時血煞刀的封印被破壞,火山在瞬間噴發,頃刻間就淹沒了一切,芙葭用法術護住林衡的身體,在飛過岩漿的時候,竟然看到手握血煞刀奄奄一息的晏逢卿。  芙葭幹脆將兩人都用法術帶走,它還記得地宮的出口,應該就是這裏沒錯。  “等等,你是說晏逢卿抗住了血煞刀的煞氣?”林衡十分驚訝的看著芙葭。  “我也很震驚,沒想到你這個道侶不錯嘛,可是他身體裏哪來的這麽多妖血?”芙葭將小爪子撐在下巴,表情糾結的的說:“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什麽妖血,什麽見過?”林衡疑惑的問。  “你道侶身體裏有九尾狐的血,有龍族的血,紅鸞鳥的血,騰蛇的血……”芙葭越數表情越凝重,它突然大叫一聲:“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麽?”林衡連忙問。  “這些血都不是普通的血,是妖獸發情期的精血。”芙葭抖了抖小爪子,嚴肅的說:“這是要把人當容器啊。”  聽到‘容器’兩個字,林衡的手微微一抖:“那又會如何?”  “唔……記不得了。”芙葭一臉泄氣,但突然又想到什麽:“不過嘛,嘿嘿……”  “你幹嘛笑得這麽猥瑣?”林衡總覺得沒好事。  “他身體裏都是妖獸的精血,你們的閨房之樂怕是其樂無窮。”說完,芙葭還拋了一個媚眼給林衡。  “真不是道侶,你快別說了。”林衡生怕晏逢卿聽到,立刻撲上去捂住芙葭的嘴。  不要在未來魔尊麵前說這種話啊,摔!  小命很珍貴的。  戰戰兢兢回頭,看見晏逢卿還是緊閉雙眼,林衡鬆了一口氣。  “為什麽他還不醒?”林衡指著晏逢卿對芙葭說。  “煞氣入體,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扛得住,不過你完全可以幫一下他。”芙葭走過去,將小爪子按在晏逢卿的眉心。  一道柔和的白光之後,晏逢卿勉強動了動眼皮。  “怎麽幫?”林衡立刻問。  “就是用道侶之間最簡單的方法咯。”  “啥?”  “別說你們沒有雙修過,隻要你們現在雙修就可以化解掉一半的煞氣,剩下的煞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林衡眼神呆滯,腦子一片空白,視線所及隻有芙葭一張一合的嘴。  半晌,他才呆呆的問:“你說什麽?雙修?”  就……他娘的離譜,誰敢跟晏逢卿雙修,不怕死嗎?  “雙修啊。”芙葭白了林衡一眼:“你腦子不好使,耳朵也壞了?我可提前告訴你,他撐不了多久。”  “撐不了多久是多久?”林衡雙手一抖,進退維穀。  那還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起碼不用被剝皮風幹。  他站起來將破破爛爛的衣服盡量整理平順,然後跟晏逢卿並排躺在一起,安詳地閉上眼睛。  能跟未來的魔尊死在一起也算值得了。  “你又幹什麽?”芙葭看見林衡這副樣子簡直是怕了:“讓你和你道侶雙修,又不是讓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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