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為什麽這種A也能有O 作者:圖南鯨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蔣雲書嘴邊的笑意更大了,白糖平常用的洗漱間就在隔壁,他說:“去洗漱吧,你能自己過去嗎?” “可以的!” 白糖立刻放下手,“不用麻煩先生了……” 蔣雲書應了聲,“但是下樓梯的時候還是我去抱你下來,蹦著危險。” 白糖不安地抿了抿唇,說:“好…… 謝謝先生。” 說完兩人都沒動,白糖緊張地望著他,蔣雲書的眼神柔和下來:“去吧。” “啊對不起先生……!” 白糖立刻轉身,左手扶著牆,單腳小跳著往洗漱間蹦,還時不時回過頭來生怕蔣雲書追著他打。 蔣雲書一直站在原地,等看見白糖進了洗漱間之後,才走到房間門口瞟了一眼,床上完全沒有被睡過的痕跡。 他歎了一口氣,但又在意料之中。 廚房裏也有一扇朝東開的窗,陽光照射進來,窗台上放著一顆小綠植,應該是多肉,圓鼓鼓的。 蔣雲書本來想煲瘦肉粥,但又怕白糖不吃,隻好選擇了青菜粥,一轉頭,就見白糖在樓梯口木愣地看著他,不知站了多久,他兩三步跨上去,手掌輕輕貼住下意識退了一步的白糖的背,說道,“下次直接喊我就好。” 到達一樓,他把白糖放在地上,“想做什麽去做,我去蒸個瘦肉。” 白糖臉上是焦急惶恐的神色,正想開口,蔣雲書又說:“你手受傷了,不能碰水。” 白糖還想說,蔣雲書繼續補充:“不行。” 白糖訥訥地閉上了嘴,他瞳孔顫著,有些迷茫,他已經不知道蔣雲蘇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了,他有種雙腳碰不到實地的空虛與慌張,如同不知懸在他脖子上空的那把斬刀何時落下一般。 如果說是為了捉弄他,看他愚蠢的樣子,那麽這個遊戲已經持續快兩個星期了,以蔣雲蘇的性格,早該厭煩了才對。如果是想找個借口狠狠地折磨他,那麽蔣雲蘇也已經達到目的了,畢竟昨晚的他讓alpha鋪了床,沒有睡在alpha腳邊和今早又讓alpha煲了粥,那為何蔣雲蘇還不發作? 可如果蔣雲蘇想打他,真的需要找借口嗎……?難道不是想打就打嗎?白糖的眼睫毛張惶地顫著。 還是說,真的失憶了……? 但無論如何,白糖都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樣陌生的 alpha,這並不在他擅長的範圍內。第11章 “你等我一下。” 白糖咬著唇局促地站在廚房門口,蔣雲書那句 “想做什麽去做” 讓他犯了難,一般這個時間點他會在做早餐,吃完早餐之後就是不停的家務。 哪怕alpha在醫院躺了將近大半個月,他依舊每日定時清洗置換床被,在陽光下揚起濕透的布料,酒櫃上一塵不染,樓梯被擦得發亮,這是他三年來每日不變的工作。 沒有一絲表情,動作幹脆利落,像個被製定好程序的家務機器人。 白糖墊著腳,一瘸一拐地走進了雜物間,拿出掃把,試探地開始掃地。 蔣雲書轉頭一看,頓時哭笑不得:“白糖,下午家政阿姨會來,以後家務都不用你幹了。” 白糖唰地抬起了頭,抓住掃把柄的指骨發白,不用自己做家務,蔣雲蘇就這麽白養著自己……? 怎麽可能呢?是準備不要自己了,還是打算讓他做一些別的?可他隻會做家務呀…… 或者把他當作物品一樣和別的alpha做交易互相換著omega玩……? 白糖的眼裏染上了恐懼,無論是哪種,都是他承擔不起的。 白糖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脊背,畏怯道:“先生,我可以做家務的,請讓我做家務……” 白糖的臉上就差沒直接寫著大大幾個字 “我在亂想” 了,蔣雲書愣了下,安撫道:“白糖,我沒別的意思,家務的事等你腳好了我們再商量可以嗎?” 白糖垂下眼睫,心裏一陣悲涼,喉嚨發苦,卻不敢再說什麽,“謝謝先生……” “去沙發上坐會吧,掃把放在原地就好,我待會要用,” 蔣雲書淡淡地笑了下,“謝謝白糖幫我拿出來。” “不、不用……” 白糖差點被自己噎到,他屏氣斂息,止不住打了個冷顫,“這是我應該做的。” 蔣雲書卻搖搖頭,“不對,沒有誰有本該就幫別人的義務。” 電飯煲上顯示的剩餘煮粥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蔣雲書算了下時間,看來還是得晚上研究下怎麽弄預定時間,他回頭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白糖,脊背挺直離沙發靠背很遠,雙腿端正放好,手輕輕搭在膝蓋上,渾身緊繃,看著都累。 “白糖,” 蔣雲書洗幹淨手,走到沙發的另一邊,溫和地說,“要不要坐在小院子裏?” 當白糖的視線範圍進入alpha的身影時,他反射性地繃得更緊了,心被一根細線提了起來吊在半空中。 他聽著alpha的話看向外麵,窗戶外一片翠綠,樹葉隨著微風搖擺,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偶爾幾片葉子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落在草地上。 omega 擰起的眉眼舒展了點,瞳孔裏倒映出外麵世界的模樣。 蔣雲書看他的表情,心下了然,“你等我一下。” 他上了二樓,從櫃子裏拿出一張格子床單搭在手臂上,又從衣櫃裏拿出一件較厚的外套,走到白糖麵前,“來,穿上外套,外麵風大,別著涼了。” 白糖想接過來自己穿,蔣雲書也沒堅持,遞給了他。 “扶住我的肩膀。” 蔣雲書單手把白糖抱了起來,讓嬌小枯瘦的omega坐在自己右手手臂上。 白糖沒反應過來,搖搖晃晃地差點要掉,他下意識地抓住了alpha肩膀上的一小片衣服,與此同時,蔣雲書用左手手背及時地扶住了他的腰。 視線立刻高了幾十厘米,白糖隻覺得眼前一片開闊,他見alpha首先去了廚房,左手端出了一碟小番薯和鵪鶉蛋,“粥還有半小時才好,怕你餓,待會吃些墊個肚子。” 這樣的alpha太陌生,太反常了。 白糖絞盡腦汁想了幾秒,實在是不知道要回答些什麽,但又不能什麽都不說,不然alpha會生氣,他試探道:“謝謝先生…… 但我不能吃蛋的。” 蔣雲書腳步一頓,“蛋也不能吃?” 他把omega放在草地上,刺腳的觸感讓白糖縮了縮,“能告訴為什麽之前的我不讓你吃葷菜嗎?” 白糖麵色遲疑,躊躇了會,磕磕絆絆道:“因為、因為…… 先生您說吃了肉精液會有、有味道。” 正在把床單鋪在草地上的蔣雲書動作停了,表情荒唐,語氣荒謬:“就因為這個?!” 好似察覺到alpha現在的心情不算太好,白糖瞬間膽戰心驚地閉上了嘴。 沉默了會。 蔣雲書深吸一口氣,壓下滿肚子的火,聲音低啞:“…… 抱歉白糖,你現在可以吃肉了,以後都可以。” 床單鋪在樹蔭下,白糖重新被蔣雲書抱起來往裏走,他把下唇抿進嘴裏,又鬆開,柔軟的唇肉彈了出來,泛著水光,“不用了謝……” 視線突然落到了某一處,他瞳孔一縮,忽地死死環住了alpha的脖頸,剩下的話隨風消逝了,白糖渾身顫抖,半張著嘴,小聲尖叫起來。 蔣雲書的耳膜一陣尖銳的疼,他被嚇了一跳,懷裏的omega如同沒了庇護的小動物一樣往他懷裏拱,濕潤的眼鼻一下又一下蹭著他裸露的脖子。 他猛地僵住了,從來沒有一個人和他靠得那麽近過,從來沒有。 他能清楚感受到omega柔軟的手臂,透過一層薄薄衣衫傳來的體溫,和近在眼前的omega的後頸,隨之撲麵而來的就是一股清甜的味道。 蔣雲書一陣眩暈,在這之前,他對兩人的關係一直沒有太確切的認知,他隻是單純地把白糖當作類似於周安一樣的存在,但現在這一刻,一個念頭在他腦子裏萌生,並徹底紮了根。 白糖是他的 omega,而他,是白糖的 alpha。 他們兩個的脖子上,早有一把無形的枷鎖,而枷鎖的另一頭,便是對方。 蔣雲書定了定心神,掌心下的身體正細細發著抖,他問:“怎麽了?” 白糖閉著眼睛,顫著聲音說:“小鳥…… 嗚、小鳥死、死了……” 蔣雲書眉頭緊皺,他托住白糖的背,看到了白糖口中所說的。 一隻麻雀屍體靜靜地躺在不遠處,看起來已經死了一段時日,幹枯腐爛的身體,空洞洞的眼眶,裏麵的眼珠子已經沒了。 蔣醫生看慣了這些東西,但這畫麵對於普通人來說的確是惡心恐怖了些,他當機立斷地抱著白糖回到了屋內,拍著omega發抖的背部,沉穩有力的聲音響在白糖耳邊,“沒事,不怕,已經看不到了,我待會就去把它弄走。” 蔣雲書不知道的是,白糖曾經在房間內的那一截樹枝上喂過小鳥,早上掛上一個裝滿米粒的小桶,晚上再拿下來。 三年了,白糖最快樂的那一小段時光就是趴在這窗戶上看許多不同樣子的鳥兒啄食米粒。 久而久之,那些鳥兒掌握了規律。 “啪。” 門關上了,汽車發動的響聲,alpha 離開了。 白糖立刻從櫃子深處找出小桶,往裏邊倒滿米,拉開窗簾,陽光頓時透過茂密的枝葉,在白糖身上塗上一圈又一圈金色的光環,十幾隻小麻雀嘰嘰喳喳的,已經站在樹枝上等候良久,正歪頭歪腦地看著他。 白糖那張畏畏縮縮的臉上久違地露出了個很輕很輕的笑容。 這個房子對於蔣雲蘇來說更像是酒店,而且他也並不是每天都回來,因此白糖喂了快兩個月的鳥,他都沒有發現,因為他每天睡醒覺,從不拉開窗簾從不整理床被。 但每天愈來愈多的鳥叫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吵得蔣雲蘇每天早晨心情都不佳,倒黴的自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 omega。 直到有一天,白糖做完飯,看見花園外邊來了一群人,陌生alpha的氣味讓他不得不呆在家裏,他趴在透明的窗戶上,看到那些人手裏拿著什麽機器,正在對樹上亂噴些什麽。 給大樹施肥?還是殺小蟲? 都不是,很快,白糖就知道了。 第二天早晨,白糖站在門口看著蔣雲蘇開著車離開院子,他轉身往藏著小紅桶的櫃子走,臉頰有淤青、左腳有點跛都無法阻止他的腳步越來越輕快,他一邊小聲哼著不成調的音節一邊裝滿米粒。 拉開窗簾,樹枝上卻沒有一隻小鳥,他才發現,今天出奇的安靜,連一聲鳥叫都聽不到。 一陣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白糖喃喃出聲:“…… 小鳥?” 他跌跌撞撞地跑下樓,好幾次差點滾下樓梯,打開家門,陽光瞬間急不可待地湧進來,點點碎金色的光芒落在白糖臉上,他看見枝繁葉茂的大樹底下,混亂不堪地躺著密密麻麻的麻雀屍體,失去了靈光的黑眼珠子直直望向站在門口的人。 白糖頓在了原地,隨即他失聲尖叫:“小鳥!!!”第12章 “死掉就好了。” “嗚不要、不要弄走!” 白糖的聲音倏然抬高,直接破了音,他眼淚流了下來,壓抑地嗚咽著,“對不起先生、對不起是我、是我錯了…… 別把它們弄走…… 是我、是我害死了它們,我錯了對不起……” 白糖最不願想起、塵封於記憶深處的畫麵全部浮現,家裏沒有鏟子,於是他神情麻木地用雙手挖了一個又一個小坑,指尖被石子劃破,布滿了細碎的傷口,正往外滲著血絲,而他,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把小鳥、眼淚和血液埋進土裏。 一共有 12 隻小鳥。 蔣雲書皺著眉,從白糖斷斷續續的敘述中,猜測之前也有類似的情況,但他不知細節,不敢貿然安慰,怕有什麽詞語刺激到白糖,隻能順著話說,“不弄走,不是白糖的錯。” 聽到alpha聲音的白糖一愣,攥著衣服的指尖泛白,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湧上心頭牢牢把他包裹住,他突然恨極了,是這個 alpha,是蔣雲蘇讓人往樹上噴毒藥,是蔣雲蘇—— 打斷他的左手手腕,把他關進狗籠裏,用尖銳的東西劃破他的腸道,日複一日非人般的羞辱虐待,這些極致的痛苦,他都可以忍,但現在這一刻,他恨極了。 為什麽死的不是這個 alpha?為什麽蔣雲蘇不去死?為什麽做盡壞事的人卻活得好好的? 世界上每天發生那麽多意外,被高空拋物砸死的路人,摔下樓梯撞到腦袋的老人,失足落水溺死的孩童,為什麽這些意外的生死薄裏沒有蔣雲蘇的名字? 明明出了車禍,明明判定為腦死亡,明明說不會再睜開眼睛了,可為什麽現在——為什麽突然醒了過來? 白糖死死揪住了自己的頭發,拚命睜著眼睛,淚水流了滿麵,仿佛不能呼吸地大口喘著氣。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求求了,誰都行,來把這個alpha殺掉吧。 白糖站在地獄的烈火中嘶喊。 可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