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手機劃拉了下屏幕,沒有消息。  不可否認,白糖每天的電話讓他心暖,讓他第一次感受到“原來他也是有人牽掛”的錯覺,甚至到了後來,他會期待手機鈴聲的響起。  蔣雲書摁下一個2,複又放下手機,算了,萬一睡著了,應該隻是忘了吧。  可是,第二天的他,還是沒有等到白糖的電話。  蔣雲書皺了皺眉,一個小時過去了,一半題目量都沒完成,他有些心煩意亂地暫停計時器,果斷地播了個電話過去。  手機“嘟”了幾聲,接通了。  白糖愕然的聲音傳來:“蔣醫生?”  蔣雲書轉了下筆,“嗯,是我。”  白糖將豎著的的政治課本放下,雙腿曲起踩在椅子上,小聲問:“是有什麽事嗎?”  “為什麽昨天和今天不打電話給我?”蔣雲書直接了斷地問。  “欸?”似乎是沒想到蔣雲書會這麽問,白糖圓潤的腳趾頭緊張地動了動,“我、我怕打擾到你”  蔣雲書說:“不會,不會打擾。”  白糖怔住了,什、什麽意思。  停頓的時間太長,再去問就有點奇怪了,白糖隻好亂說一通以掩蓋自己的心悸:“哈哈你想通話的話直接和我說嘛。”  蔣雲書沉默兩秒,說:“下次會和你說的。”  白糖又懵了,腦袋暈乎乎的,一下下地發著熱,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所以,蔣醫生是有在等他的電話嗎?是想和他說話的嗎?  想明白後,白糖頓時委屈起來,控訴道:“那你幹嘛不主動打電話給我”  蔣雲書淡淡地說:“怕打擾你。”  白糖瞪大眼睛,正想發作,又聽alpha繼續道:“因為你有可能在寫數學題,怕打斷你的思路,但我沒關係。”  火焰滅掉,剛剛那點小委屈瞬間煙消雲散,白糖乖乖地說:“知道了會給你打電話的。”  兩天時間,白糖已經想通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蔣醫生考研,自己高考。  他想變得強大,也想變得更好。  更何況,現在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那個惡魔死了,他解脫了,有一隻狗狗,有朋友,有蔣雲書。  可是,說得容易。  白糖死死壓了兩天的想念,在聽到蔣雲書聲音的那一刻,全部土崩瓦解,無盡的思念再次源源不斷地湧出來,將他淹沒。  好想,他把臉埋進膝蓋裏,好想蔣醫生。  一個星期後,鄭如雲搬了出去,蔣雲書回來了。  晚飯的時候,蔣雲書打算和白糖聊下高考誌願的事,他問:“白糖,有選好學校嗎?”  白糖筷子一頓,說:“選好了。”  “哪所?”  白糖悄咪咪地看了眼alpha的臉色,遲疑道:“學校校風很好挺安全的就是,就是離你有點遠”  蔣雲書腦內警報聲響起——很危險。  omega獨自一人,在距離自己很遠的地方,非常危險。  他眉頭皺起來,臉上透出一絲不同意,可他沒有資格幹涉白糖的選擇,也不想、不會去幹涉。  白糖繼續道:“雖然那所大學不是最好的,但是它的師範專業很好”  蔣雲書問:“師範?”  “嗯,”白糖早就想好了,“以後想去鳳棲鳳棲太缺老師了。”  蔣雲書:“考哪所學校?”他得去找學校周圍的房子,他跑遠點上班沒關係,但他沒法讓白糖住宿,對於這一點,他不會退步,徹夜實在有太多不可控因素。  “帝都大學。”  蔣雲書的頭腦風暴斷了,“帝都?”  “嗯,”白糖小聲說,“帝都不是離華川很遠嘛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蔣雲書無奈地用手抵著額頭,低笑出聲,壓在心口上的大石消失了,他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他說:“白糖,我考的是專碩,一開始就會去帝都醫院,不在學校的。”  白糖咀嚼的動作停下來,滿臉驚喜:“真、真的嗎?!”他曾經還難過了很久,好不容易催眠自己學業更重要。  帝都醫院和帝都大學之間的距離隻有一條街,真的是近得不能再近了。  “嗯,”蔣雲書笑了笑,“白糖,要加油考上啊,我會先去找一下附近的房子。”  12月,蔣雲書麵色平靜地走進考場,出來後,隻和白糖說了三個字:“還可以。”  次年3月,期間一直在給白糖進行地獄複習的蔣雲書麵色平靜地打開電腦準備查分,反倒是站在後邊的白糖緊張得腳底板都在麻。  初試成績查詢,排名:1。  白糖指著電腦,指尖顫抖,磕磕巴巴地問:“這個、這個1,是第一名的、的意思嗎?”  蔣雲書仍舊淡淡道:“嗯。”  白糖驚悚地望著自己的alpha。  4月,蔣雲書去參加複試。當天,依然是那張桌子,依然是那部電腦,依然是alpha前omega後的站位。  蔣雲書一秒點下“查詢”兩個字。  白糖閉緊了眼睛,半邊腿都麻了,他道:“你、你怎麽都不用做心理準備的啊!你好歹給我個預告啊!”  蔣雲書好笑地拍了下攥著他肩膀布料的手,“出來了,看吧。”  白糖緊張地單眼k,顫顫巍巍地望過去,隻看見最底下的一行字:總排名:1。  他怔愣幾秒,隨即激動地圈住alpha的脖子大喊:“啊啊啊!好棒!蔣醫生你怎麽這麽厲害啊!”  黑糖哼哧哼哧地在腳底下瘋狂地晃著尾巴,興奮地繞著兩人轉來轉去。  前麵的照片牆上,戶口本被翻到照片那一頁夾在上邊。  蔣雲書個人認為並不值得這麽激動,畢竟他的起跑線超了應屆畢業生一大截,但他看著白糖的笑容,也不知不覺地笑起來,心裏暖暖的。  無論他考多高的分數,去到多好的學校,在同樣優秀的父母眼裏,隻是本就該達到的水平,一句句“這不是你應該做的麽”早就讓蔣雲書徹底失去和別人分享成績的欲望。  隻是現在,活了這麽多年,他終於體會到了。  原來,有人替你開心是一件這麽幸福的事情。  天氣還沒有熱起來,白糖穿著校服外套站在校門口,蔣醫生剛剛給他打電話說路上堵車,要晚一點到。  今晚他預定了一家少人的輕奢餐廳,要去給蔣醫生慶祝,他還買了蛋糕!上邊用巧克力醬寫著“祝賀蔣天使成功上岸!”。  白糖嘴角的弧度怎麽都下不來,在學校笑了一天,臉都僵了。他的手插在外套裏,左顧右盼是否有蔣雲書的車出現,視線一瞥,看到了馬路對麵有一個老人在賣烤紅薯。  鳳棲的這條街人非常少,屬於老城區,許多人都搬走了,隻有一些老人還住在這,白糖感覺隔著馬路都能聞到烤紅薯的香味,他小跑過去,想著買一個大的,他一半,蔣醫生一半。  正當他打算回到校門口時,忽然聽見右側傳來一聲慘叫。  白糖頓在原地,有些驚惶地環顧四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問賣紅薯的那個老人:“伯伯,你剛聽見有人叫嗎?”  老人年紀很大了,連白糖的的話都聽不太清,扯著嗓子:“什麽?!”  白糖搖搖手,往右側走了幾米,站在樹底下等著,幾分鍾過去,又是一聲的慘叫,他確定這回自己沒聽錯。  白糖臉色煞白,猶豫又害怕。權衡之下,他從書包裏掏出一把折疊刀,一點一點地往那邊走,越靠近,有氣無力的叫喚聲就越清晰,還混雜著幾種不同的辱罵聲。  走了大概六七十米遠,到達一個巷子口,白糖小心翼翼地露了隻眼睛看進去。  3個人正一邊罵一邊用腳踢著地上一個瘦弱的男人,那個人抱著腦袋掙紮著,一個明顯是alpha的手裏拿著根木棍子,狠狠地往地上那個男人的頭上一敲,男人抽搐了下,頭上的血汩汩地湧出來,不動了。  血濺到了白糖的臉上,他瞳孔驟縮,轉回來踉蹌地跌倒在地,眼前一陣黑光一陣白光的來回切換著,他成了地上被打的那個人,周圍站著的3個男人全是蔣雲蘇的臉。  白糖的白書包被蹭得全是灰,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甩了甩頭,視線總算是恢複了點,耳邊仍然是嘈雜大聲的辱罵。  白糖幾乎是狼狽地爬到了大樹背後,中途手軟了下沒撐住,下巴磕到了地上,他擦了下臉,發現並沒有血濺過來,那全是他的想象。  他拿出手機,哆嗦著摁下了117,這個世界的報警電話。然後又打電話給了蔣雲書,聲音顫得一句話分成好幾段,“蔣、蔣醫生,你在、哪,哪裏啊嗚快到了嗎?”  車內的音樂聲戛然而止,蔣雲書的聲音變得緊張:“快到了,還有10分鍾,怎麽了?”  攥著手機的指甲發白,白糖的瞳孔顫著,惶然地說:“我、我在校門口,對、對麵的右邊,嗚有個小、小巷子,有人、有人快被死了三個人打”  蔣雲書心頭一跳,陡然踩下油門,“你先回學校,然後報警。  “我、我報了”白糖手心裏的折疊刀硌得他發疼,眼前又忽然閃過蔣雲蘇的臉,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斷斷續續地嗚咽著。  作為醫生,人命是底線。  但此時此刻,蔣雲書滿腦子是隻要白糖安全,他沉下氣,放緩了聲音:“白糖,乖,沒事的,你離他們遠一點,回到校門口,我快到了,我會去的。”  “可是、可是那個人會、會死的”  蔣雲書喉間發緊,“白糖,不許去。”  他甚至不惜撒了個謊:“我到了,轉個路口就到了,白糖,回去,聽話。”  白糖有點ptsd的症狀了,他瞳孔微擴,臉上全是冷汗,腦袋暈眩,眼前的世界像打了馬賽克般模糊,遠一點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隻聽見了alpha的話。  他很信任蔣雲書,扶著樹趔趔趄趄地站起來,“好,好”  可是走了沒幾步就摔倒在地,蔣雲書的一聲聲急切的呼喚撐著他搖搖欲墜的理智,白糖拖著沉重的身體往前爬,隻有一個念頭:“他要回學校門口等蔣醫生。”  忽然,他爬不動了,他的腳被踩住了。  白糖被人翻了過來,恍惚中看見了與剛剛那3個男人同樣衣著的人。  “omega?”一個beta說,“操!對啊,前麵是一個omega學院!操瞧瞧這臉,好嫩!”  另一個beta說:“大哥!咱撿著寶了啊!”  恐懼讓白糖清醒了點,他雙手抓住折疊刀的刀柄,刀尖對著他們,胡亂地揮著,“滾!走、走開!”  所謂的大哥就是那個alpha,他離得近,被猝不及防的刀劃到了手背,一條小口子,他惡狠狠地一腳踹到白糖的肚子上,幾乎是輕而易舉地就搶過了折疊刀。  “呃!咳咳咳”白糖蜷起身子,劇烈地咳嗽著。  alpha捏起白糖的臉,左手拿著刀,笑道:“這張臉這麽好看,劃花了就沒人要了,過來給我們兄弟當專用妓女啊?omega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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