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雲書難以察覺地鬆了一口氣,接著又聽到omega說道:“之前不是有醫學生刺了一個壞人很多刀才判輕傷的新聞嗎?我恨不得找一個醫學生去讓蔣勁生也感受下。”  alpha平靜地說:“我想過,但我一想到要被關五天就放棄了,我進去了你怎麽辦?”  白糖臉色詫異:“你還真想過啊……”然後他重新趴在alpha身上,小聲說,“你想想就好了可不能真的自己去做啊,聽說拘留所環境很不好的,裏麵的人也很壞很凶你受委屈了怎麽辦。”  高高大大的、武力值ax的alpha受委屈,蔣雲書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他閉著眼睛靠在白糖身上,不想動了,更不想去見那個該死的蔣海勻。  殊不知omega卻連連推著自己,“蔣醫生動起來!你有什麽事情可以讓我幫忙做的?快交出來!然後你趕緊去弄好其他事,早點回來早點睡!”  蔣雲書當作沒聽見,沉沉地壓在omega身上猛吸好幾口香香的味道,手也狠狠地揉著omega的腰,都揉紅了。  白糖抓著alpha的手腕,也沒真的阻止,隻哼哼叫著:“唔別、嗯!別揉了”  越揉煉乳的味道就越濃,蔣雲書吸omega就吸得越開心。  等再次出門的時候,他剛在omega身上充的電量就用完了,疲勞重新壓上來,臉上的憔悴盡顯,這段時間,他足足瘦了10斤不止。  睡眠不足、過度勞累、情緒積壓等問題,蔣雲書一直都很清楚,他也很想早睡,非常想。  他想抱著白糖,親吻著自己的omega,兩人依偎著一起入眠。  可他戴著父母給他的那些枷鎖,就這麽背著走了30年,其中最重的,便是這個“要在閉眼之前做完所有計劃”。  他想著,既然在12點前做不完,那就布置少一點內容吧,可是不行。試驗的第一天他真的得了空,在11:30做完了當天的全部計劃,但,緊接著心底就出來了一個聲音:怎麽這麽廢物?一天24小時,你就做了這麽一點事情?  是他父親的聲音,卻是他個人的想法。  蔣雲書頓時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他重新坐到書桌麵前,翻過一頁本子,第二天的前兩條計劃原本是該寫在第一天的最後的。  那一天,他把那兩條計劃做完了才去睡。  這些枷鎖已經刺進了骨頭,和他的骨頭融為一體再不停地生長,他太難扔掉,太難剔除掉了。  之前在原來世界,他孑然一身,沒有顧慮,也抱著僥幸心理,最終意外猝死。  可現在,他有白糖了。  所以他試過強製性地放下未做完的計劃,強迫自己睡在白糖旁邊,但明明非常疲憊的大腦卻一直不讓他入睡,腦細胞在叫囂著尖叫著:你沒做完計劃,你沒做完計劃。  他開始心理上有些難受,坐立難安、焦慮、暴躁,到過了一個多小時後,生理上原本就痛的大腦開始越發地痛,甚至有些反胃。  直到三個小時過去,他眼睛裏全是紅血絲,再也忍受不住似的,坐到書桌前打開電腦,淩晨4:42,他開始做他沒做完的計劃。  早上6:07,終於完成了,他反而奇異地有些神清氣爽,他怕吵醒omega,便趴在桌子上睡了20分鍾。  早上6:30,鬧鍾響起,他那點心理上的神清氣爽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勞累與痛苦。  那一整天,他死死撐著,不讓自己在醫院倒下。  無法逆轉的死循環。  他也記得,就前幾天,omega為了讓他早睡,賭氣地坐在床上,說著:“你不睡我也不睡了!我比你年輕那麽多!看看我們誰能熬!”  那時蔣雲書正被公安部門裏邊需要弄的手續搞得煩躁,他轉過身來,說:“白糖,乖,去睡覺吧。”  “你和我一起睡!”白糖說。  蔣雲書皺著眉,雖然已經盡量克製,但語氣還是很生硬:“白糖,別鬧,現在就睡覺。”  omega被他看著,眼眶漸漸紅了,淚珠子一顆又一顆地打在床被上,哭著說:“你扔不掉骨子裏父母的要求,那你把我的要求替換掉他們的,好不好?我現在讓你早點睡,行不行?”  他心下一個“咯噔”,後悔莫及,連忙道歉去哄。  白糖死死地咬住嘴唇,一把推開蔣雲書,拿起枕頭就往外走,看起來是想久違地跑回自己房間睡。可走到一半,omega又不舍得了,本來alpha就那麽累,他還在這鬧脾氣,他走了,也就沒有信息素再安撫alpha了。  白糖滿心委屈快要盛不下,眼淚源源不斷地往下掉,他一邊走回床上一邊哽咽著說:“你別說了,我沒事……你快去工作吧,與其花時間來哄我,不如快點做完,然後睡覺”  蔣雲書沉默地抹掉omega的眼淚。  白糖扭開皺起的小臉,已經盡力壓製酸意,可還是哭得抽噎,“我、真的沒事你快去做事情吧,我眼睛就是淺,它就是愛掉”  蔣雲書親了一下omega全是淚水、滑溜溜的側臉,他想,等我做完這件事,我一定慢慢改。  可好像有些來不及。  蔣雲書照例在門外深呼吸了幾次,才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現在已經是晚上11:27,客廳燈光亮堂,白糖用一根小皮筋綁著劉海,坐在門口斜對麵的沙發上認真看著平板上的內容,見alpha回來了,幾乎是瞬間抬起臉,蹦了起來,跑過去幫忙拿走alpha手裏的東西放到桌子上。  “怎麽樣了?蔣海勻怎麽說?”  蔣雲書從後麵抱著omega,湊到腺體處重重地吸了一口,“同意了,但他要錢。他和蔣雲蘇小時候也被打得很慘。現在我代替江阮嘉跟蔣勁生提出離婚,蔣勁生沒地方發火,把氣都泄在了蔣海勻身上,他來見我的時候臉上的青紫還未消。”  白糖身上鬆鬆垮垮的家居服被蹭得歪歪扭扭,他被alpha噴灑在腺體處的呼吸弄的一顫,又覺得自己後頸上的傷疤很醜,他伸手捂住,強行扭了個身。  兩人麵對麵抱著。  白糖上下用力撫著alpha的後背,想起蔣家父子來校門口堵自己的時候,蔣海勻的臉上的確被紗布貼著,他說:“但是蔣海勻33歲了,也是alpha,他為什麽不反抗啊?”  “很難,”蔣雲書說,“對蔣勁生的恐懼已經從小刻在骨子裏了,很難變。”  白糖點了點頭,又讓alpha抱了一會,說:“你給我的那些資料我已經整理好了,發到你的郵箱啦,還有我做了杏仁汁桃膠露……安神助睡眠的,你洗完澡出來喝。”  蔣雲書不想動,“嗯”了一聲。  “那再抱一分鍾吧”因為alpha的繁忙,最近兩人真的很少談戀愛了,白糖眷戀地用鼻尖蹭了蹭alpha的胸口,“還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忙的?我都可以弄你做完要睡覺呀。”  “沒什麽了,”蔣雲書親了好幾下omega香噴噴的發絲,“到最後一步了,明天就是司法鑒定的日子。”  晚上,他坐在書桌上,一邊喝著omega做的甜品,一邊提交程序,想著:快結束了。  淩晨3:57,他躺在白糖身邊,沾床就昏睡過去。  第二天早晨6:30,蔣雲書醒來,太陽穴突突地跳著,渾身酸軟沒有力氣,喉嚨有點發炎,精神狀態懨懨的,有一種對生活失去了興趣的情緒。  他擔憂了一瞬,還是沒放在心上。他知道,這是過度疲勞的症狀,他最近一直都是這樣的。  他現在在這個世界熬的還沒有原來世界的一半重。等今天過去了,休息一陣子就好。  7:00,他彎下腰,把omega親醒。  意外就是發生在這一刻。  蔣雲書直起身來時,大腦突然一陣鈍痛,緊接著,眼前的世界開始旋轉、閃白光、變黑,他重重地倒在地上,後腦勺磕到地板,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秒,他看到白糖驚恐到了極致的臉。第78章 “他得陪著蔣雲書。”  “噠——噠——”  外界的聲音遙遠又模糊地傳進蔣雲書的耳朵,像隔著一層厚重的膜。  他費力地動了動眼皮,意識逐漸回歸,所有的感覺器官重新開始運作,刺鼻的消毒水味,晃眼的led白光,還有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他沒死。  在倒下的那一刻,他腸子就已經悔青了。  白糖呢?白糖在哪裏他的omega該嚇壞了…  床邊沒有人,蔣雲書臉上的表情迷茫了好久,張了張嘴,用盡力氣卻沒發出聲音:“白糖,白糖”  忽然,門被推開,來人看到他,一個激動:“操!醒了,醒了!”  蔣雲書的目光在林白晝的臉上掃過,沒有多做停留,隻緊緊盯著後者身後的門,可下一秒進來的也不是白糖,是秦終南。  門關上了。  他低聲呢喃:“白糖呢?”  林白晝聞言麵上一頓,好半天才說:“白糖沒事。”  蔣雲書猜測醫生給他開了安眠藥,所以他特別困也沒有力氣,自然沒注意到林白晝臉上的細節,隻聽見了白糖沒事。  他再次昏睡過去,可快睡著之際,卻隱隱約約聽見了林白晝歎息的聲音:“唉怎麽把自己折騰進醫院了啊。”  第二次清醒過來,蔣雲書隻覺得渾身骨頭都快散架了,久違地睡了很長時間,他睜開眼,將自己撐起來。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左邊的沙發上坐著正在看雜誌的秦終南,“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蔣雲書搖搖頭,滿心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此時此刻他隻想見到白糖,好好道歉,好好安撫自己的omega。  他根本不敢想白糖是抱著什麽心情眼睜睜看著自己倒下的,他語氣急迫,問道:“白糖呢?他”  話音未落,病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嘭”的一大聲,把秦終南都嚇了一跳。  蔣雲書隻覺得眼前一晃,緊接著,他的領子就被人大力地拎了起來,耳邊一陣急劇的風聲。  鄭如雲眼睛通紅,看起來像是哭過了的模樣,他左手狠狠地勒住蔣雲書的領口,右手握成拳堪堪停在了距離太陽穴兩厘米的地方,手背青筋暴起,劇烈抖動著。  “鄭如雲!”身後林白晝喘著粗氣追過來,攬著鄭如雲的腰往後退,“你冷靜點!”  鄭如雲牙關緊咬,好一會,左手才猛地一用力後鬆了手,隻是他眼睛更紅了,指著蔣雲書:“你他媽我、我當時真的瘋了才會放心把白糖交給你,你明知道你出事了白糖會……!”  他哽咽了下,徹底說不下去了,他甩開林白晝,喘了好幾下,拳頭都快捏碎了,“媽的算了。”  病房一時之間隻傳來鄭如雲重重的呼吸聲。  半晌。  “怎麽了?”蔣雲書輕聲開口,臉上一片空白,艱難道,“白糖怎麽了?”  沒有人說話。  這個氣氛……醫生最熟悉了。  ……為什麽沒有人說話?  死一般的寂靜讓蔣雲書的心猛地沉進了冰川,他渾身都是失重感,正往深淵快速下墜,水卷入他的口鼻,喉嚨湧上鐵鏽味,他呼吸不上來,像是要一點一點溺死在水裏。  在瀕死之際,大腦突然一陣尖銳的痛,他的身體狠狠地抽搐一下砸進病床裏,肺部嗆進了空氣,他劇烈咳嗽著,眼前一片模糊,他倒在床上,看到自己被人包圍著,看到秦終南嚴肅的臉,看到林白晝用力掐著他的某個穴位,一把摁下了呼救鈴。  他掙開所有人的桎梏,死死摁住抽跳的太陽穴,大聲吼道:“白糖怎麽了!”  兩個alpha都壓不住他,秦終南說:“你冷靜點,白糖他沒事,隻”  “我要見他,”蔣雲書打斷,語氣惶然,隻重複著,“我我要先見到他。”  蔣雲書一動一不動地站在他隔壁的病房前,透過門上的玻璃窗,他看到房間中央的病床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個人,身子單薄得仿佛隻是一張紙片,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一片死氣,他甚至想衝進去,用指尖去探omega的鼻息。  最刺眼的,是已經拆了紗布的左臂上,蜿蜒的一條長疤下,手腕的位置———纏了好幾圈新的繃帶。  蔣雲書瞳孔劇烈顫抖著,腳步不由自主地倒退,自虐一般地死死盯著白糖的左手手腕。  坐在沙發上的周朝雨注意到了門外的動靜,他平靜地望過來,眼底的情緒卻是暴風驟雨。他將手裏的書本輕輕合上,再輕輕放到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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