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白糖頓了下,連忙改口:“但、但其實也不是很痛,就一點點痛……你別擔心,對不起,對不起,蔣醫生你、你別害怕……別害怕。”  蔣雲書聽到這發現不對勁了,他從白糖的肩膀上抬起頭來,眼下的痕跡濕潤,通過白糖的話,他大概猜測到了經過,他捧著omega的臉,說:“白糖,沒有,沒有平舌音,自始至終都隻有我。”  白糖卻有些聽不進去,他的瞳孔擴大著,視線沒有聚焦,魔怔一般地用指腹擦著蔣雲書臉上的水痕,重複著:“別哭……別害怕,不怕……”  這時,秦終南和另一個醫生衝了進來,抬起白糖裹著紗布的右手,對準右臂打了一針。  “沒事,”秦終南解釋道,“鎮定劑。”  白糖還抓著alpha的手,一時說著讓他別怕,一時問他身體怎麽樣,一時又不停地道歉。  藥效發作,omega縮在蔣雲書的懷裏漸漸安靜下來,閉上了眼睛。  秦終南對蔣雲書道:“你也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白糖這邊有我看著,你好好恢複。”  蔣雲書搖了搖頭,把白糖抱得更緊些。  秦終南知道是這種結果,隻好說:“那我拚多一張床過來?你躺著也舒服一點。”  蔣雲書還是說不用。  秦終南出去了,沒一會,又打開了門,搬了張病床貼著他們,“你們兩個都睡一覺吧,我們三個都在,有什麽事情就喊。”  房門哢噠一聲輕響關上了,秦終南還幫他們關了燈。  在昏暗中,蔣雲書一下又一下親著白糖汗濕的額頭,他的眼睛很亮,一點睡意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一兩個小時,門又被輕輕打開了,林白晝探了個頭進來張望著。  蔣雲書微微動了動,看過去。  林白晝手裏拿著什麽東西,飛快地閃身進來,“怎麽沒人告訴我你來這了啊,我去你病房看,空的,嚇我一跳。”  蔣雲書搖了搖頭,說:“可能忘記了,大家都要上班的。”  林白晝將手裏的保溫飯盒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坐上了病床旁的椅子,“這是不是鄭如雲送來的飯?你現在感覺身體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  蔣雲書又搖了搖頭。  “你別給我說謊啊,”林白晝說道,“他們也真是的……算了,不說了,你現在的身體要吃東西。”  他停頓了下,“是不是不想吃鄭如雲做的?那我……操我不會做飯啊,要不我去食堂給你打點?”  “不用。”蔣雲書輕手輕腳地坐起來,他的確餓了,隻是不想放開白糖,他接過林白晝遞過來的飯盒和筷子,“你能和我說一下,當時進醫院時是什麽情況嗎?”  “情況啊……”林白晝想了想,“前麵的我也不太清楚,秦終南和我講了下,說當時周朝雨剛麵完一個難纏的心理患者,臉色鐵青狀態不好,剛想去調整一下情緒,就接到了白糖的電話,緊接著他跑到了前台去查詢,得知救護車已經到了,正在將人抬上去。”  “然後秦終南就把電話打了給我,說白糖好像出事了,說我閑,有空過來照顧下,嘛……當時我就問你去哪裏了?秦終南說不清楚,不過我的確比較閑,所以我就下去了。”  蔣雲書一口一口地吃著飯,安靜地聽著。  林白晝繼續說:“我和周朝雨兩個人等在門口,急救推車抬下來的先是白糖,操當時給我嚇了一跳,哪裏都是血,連推車上都是,但緊接著,竟然還有一個推車,我一看,那是你?!我他媽又嚇了一跳,因為你臉上衣服上也全是血。操你知道嗎我當時腦子都懵了!以為你倆被啥人滅口了!周朝雨在旁邊也是一愣,我還聽到他說了一句怎麽連你也出事了。”  “然後我倆就跟著推車跑啊,但沒想到你們的樓層不一樣,白糖直接進了手術室,周朝雨喊住推你的那幾個醫生,說怎麽回事?”  “那幾個醫生就說你身上沒有傷口,隻是因為一些原因暈倒了,然後先帶你去急診、檢查,接著我和周朝雨就分開了,我跟著你這邊的情況,他跟著白糖那邊的情況。檢查出來後說你腦子、血壓、心髒都沒問題,隻是血糖低,有可能是低血糖或者過度操勞,操你那黑眼圈啊……”  蔣雲書摸了摸自己的眼下,“嗯”了一聲。  林白晝說:“然後中途周朝雨跑了過來……”  周朝雨氣喘籲籲的,身後跟著秦終南,他皺著眉問:“蔣雲書情況怎麽樣?”  林白晝道:“沒事,醫生說隻是低血糖或者過度操勞,開了點安眠藥和葡萄糖,休息一下。”  周朝雨前腳鬆了一口氣,後腳一個醫生就跑了過來,“周醫生!喊一下患者的家屬吧!下病危通知書了!患者是a血型,情況緊急我們先輸著了,但醫院血庫沒血了,必須得以血換血,你們喊下家屬或者朋友來獻血吧,兩個人,ao型血都行,一個人40。”  周朝雨原本精神狀態就非常差,聽到這一下,隻感覺腦子一陣抽痛,他喊了一下:“病危通知書……沒有家屬,唯一的家屬還倒了!不簽字!”  秦終南看向自己的omega,臉上全是擔心,他說:“你現在狀態很不好,先冷靜一點,我們試著聯係。”  周朝雨又說:“我是a型,我可以抽,林醫生你是?”  林白晝說:“我是b型。”  秦終南也是b型,他皺了眉,對周朝雨道:“不行,你貧血,你抽個40還得了!我們……”  周朝雨麵無表情,好似又冷靜下來了,斬釘截鐵道:“我可以抽。”  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可能聯係得上白糖的家裏人,隻好從身邊人入手,林白晝想到了什麽,打了三個電話,才有人接:“鄭如雲!你是什麽血型!”  林白晝繼續道:“o?!快來,白糖出事了!”  鄭如雲20分鍾後才急急忙忙地趕來,擄起袖子就說:“白糖怎麽樣了?出什麽事?抽多少都行……快抽!”  林白晝將他帶到獻血室,周朝雨已經抽完了,一個人坐在那摁著太陽穴。  林白晝問了一句:“周醫生還好嗎?”  周朝雨唇色蒼白,他從口袋裏摸索著什麽,一根條狀物掉在地板上,他沒接住:“有點暈……一會就好了。”  林白晝把地上的巧克力撿起來,撕開給他。  鄭如雲看著自己的血源源不斷地被抽走,他小聲喃喃:“白糖流了這麽多血嗎……這麽多血嗎?蔣雲書幹什麽去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林白晝朝他解釋:“我們也不清楚,白糖手腕被割開了,應該是……自殺,蔣雲書也暈倒了,現在正在休息。”  鄭如雲緩慢地說:“一個暈倒,一個自殺……嗎?”  蔣雲書聽到這,握著筷子的手猛地一緊,“下病危通知書了……?”  “嗯,”林白晝悄悄地看了下蔣雲書的臉色,安慰他,“沒事,救回來了就好,別想之前的事了,救回來就行。”  蔣雲書吐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你接著說。”  林白晝見他表情沒什麽不對,繼續說道:“在手術室門外,秦終南和我們說你曾經精神狀況不大對,再加上你送進來時的狀態,所以我們都猜測你的主要原因是過度勞累。然後秦終南讓周朝雨上去休息,周朝雨沒去,一直等到白糖手術結束,才被秦終南扭送去休息室。”  “白糖是在三個小時之後醒的,一醒來情緒也不對,歇斯底裏、又哭又鬧的,我們兩個alpha……隻好喊周朝雨下來。但沒想到,他拿了一遝資料給秦終南,說你可能有心理問題……天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猜!操我又不是心理醫生!然後秦終南就罵周醫生說什麽臉色都這樣差了上去竟然不休息什麽的。”  蔣雲書很沉默。  林白晝說:“周朝雨當著我這個單身狗的麵親了一下秦鍾南,嗬嗬,嗬嗬然後就進去安撫白糖了,關著門我都能聽到尖叫聲,打了鎮定劑也還沒有平複下來,直到大概過去一個小時?無縫銜接,你就醒了,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蔣雲書張了張嘴,隻能說:“……謝謝。”  “害,操了!”林白晝道,“鄭如雲他的做法真的……不對,唉大操了,他……他就是偏激衝動了……所以我出來也說了他一頓,讓他冷靜些,他也……操算了。”  “但那還是我第一次見周朝雨情緒失控的樣子……嚇了一跳,我人都懵了。操你坐在那有看到我的迷茫臉嗎?剛想站起身阻止,秦終南就把他拉走了,秦終南也覺得那種情況下說不妥當吧。但他是心理醫生,可能比較了解周朝雨的狀況,所以當時……算了我也不知道,操,不亂說了。總之現在你們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好好恢複,其餘的事情別想了。”第80章 “和你長命百歲。”  白糖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色完全黑了,周遭一片寂靜,蔣雲書側身躺在距離他兩個拳頭的另一張病床上,腰背拱起來,一隻手搭著他的腰,額頭抵著他的肩膀,呈一個依賴姿勢,皺著眉毛閉著眼睛睡著了。  alpha穿的是自己的休閑服,在白糖睡著不久後,醫生就過來給他檢查了一遍,說已經完全沒問題了,然後將隔壁的床位“收”了回去。衣服是林白晝去他們家帶過來的,順便喂了波黑糖。  白糖的頭側過去,一眨不眨描繪著alpha的麵容,看了十幾分鍾。之後他微微抬起右手想摸一摸alpha的臉,卻感到一陣痛意,他愣了下,將目光挪到上邊。  他的右手被繃帶全部包了起來,連屈起手指都有些困難,他有些發怔,右手也受傷了?腦海裏驀地閃過幾個片段,是他瘋狂地用手背錘著床沿的畫麵。  很多細節,白糖想不起來了。  他又抬起左手,左臂上一條蜿蜒的疤痕,從肘關節一直延伸,手腕處也被繃帶包了好幾圈。  白糖眨了下眼睛。  好醜。  白糖盯著死白的紗布看了一會,突然笑了起來,眼睛彎出一個細微的弧度,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但沒關係,隻要蔣醫生沒事就行。  所有的傷,包括未來的,下半輩子所有的不幸,都落在他身上吧。一點血,蔣雲書都不要流。  他重新伸手輕輕地撫平了alpha的眉毛,又摸了下alpha的手和腳,不冰。  現在是淩晨三點,白天因為鎮定劑睡了幾小時,白糖現在毫無睡意,他輕輕地轉過身,攬過alpha的後腦勺,讓後者靠得更舒服些。  早上6:00,周朝雨麵無表情地從omega休息室走出來,去到醫院飯堂:“阿姨,一碗白粥兩個蛋兩個肉包一杯豆漿。”  “好嘞!跟以前一樣的打包是吧?”  周朝雨“嗯”了一聲,又改了口:“再來三份一模一樣的吧,都打包。”  吃完一碗白粥和一個蛋後,6:10,他將裝著早餐的塑料袋和一份文件夾輕車熟路地放進秦終南的櫃子裏,正打算拉過放在一旁的行李箱準備走時,轉頭瞧見了不知什麽時候靠著櫃子站著的alpha。  秦終南說:“又要自己一個人走?”  周朝雨說:“哪裏有又,怎麽這麽記仇?”  “那這不就第二次了?”秦終南摸了把周朝雨的臉,“昨晚是不是又沒睡?”  “睡了,”周朝雨沒動,“就是有點沒睡好。”  秦終南抱住他,“你待會在飛機上補會覺,知道嗎?”  周朝雨鼻尖抵著襯衫,他閉上眼睛,“嗯”了一聲。  秦終南的聲音在他頭頂上響起:“你想好了?”  “嗯,”周朝雨說,“交接好了工作,也請好兩個月假了,我不得不承認我的狀態已經不適合幫別人進行疏導了,抱歉。”  秦終南道:“那其實你可以再多休息一天,在家陪陪跳腳,何必今天這麽快就”  “沒事,”周朝雨單手拍了拍alpha的後背,“還沒那麽脆弱。”  秦終南歎了一口氣,諄諄善誘:“那你現在想做什麽?做什麽都可以。”  周朝雨安靜了幾秒,妥協道:“你放點信息素給我吧……”  秦終南咧開嘴笑了,推著人往樓梯間的監控死角走,“去老地方。”  十分鍾後。  欺負完自己omega的秦終南神清氣爽,他打開自己的櫃子,一大坨早餐袋子掉下來,他提著往住院部走,大老遠地就看到蔣雲書已經醒了,正在門外講電話。  他一直等蔣雲書掛了電話後才走近,“別和我說你已經開始工作了。”  “沒有,”蔣雲書說,“你們不是幫我申請了提前休年假?是蔣勁生那邊的事,因為白糖現在不太適合被取證,所以要再推遲兩天。”  秦終南不再過問,提了提袋子,“吃早餐?進去還是去休息區。”  蔣雲書輕輕擰開門,突然手一頓,回過頭來,語速很急:“等等!江女士她那邊”  秦終南連帶著被嚇了一跳,他捂著自己心口,“你嚇死人了,別擔心,朝雨當天就安排了人送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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