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左右吧。”jared答道。  聽到這個日期後傅時深的心微微一動,那時他被孫和睿算計,稀裏糊塗和青年發生了關係,仔細算算時間恰好在三個月前。  而根據青年當晚的生澀反應來看,傅時深毫不懷疑這是他是初次。  所以關於另一位父親的身份的答案,在他心裏呼之欲出。  而當想到這個可能性時,哪怕沉穩如傅時深現在腦海內也是一團亂麻。  他不討厭青年,甚至可以算得上欣賞,畢竟對方長相好看,性格得體識趣,就連做的飯也十分可口。  可這份欣賞,似乎並沒有發展到可以與他共同孕育出一個小孩的地步。  他也並沒有做好當一個父親的準備。  可是........他下意識偏過頭看向了檢查室,透過一層薄薄的鋼化玻璃,青年露出側臉看上去安詳而柔軟,像某種正在安憩的小動物。  也許有個像青年那樣乖巧可愛又軟綿綿的小團子,也是件不錯的事呢?  一時間各種心緒在他的心頭翻湧碰撞,這還是這麽多年來頭一件讓他也束手無策的事,他下意識想從口袋裏翻出隨身攜帶的香煙點上一根,卻猛地想起這裏是醫院,於是伸到半空中的手就這樣頓在了原地。  “哦,親愛的傅先生,我知道您現在需要一個消化信息的空間,所以我就先離開了,希望您可以思考出一個能讓您滿意的解決方案。”  jared很理解傅時深此刻的心情,他說完這番話後便放輕腳步走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體貼的幫他把大門掩上。  這裏沒了外人,傅時深重重的籲了一口氣,有些頹唐地坐在了靠牆的長椅上。  他所在的原生家庭並不幸福,甚至可以說對他影響頗大,故而他一直有些排斥娶妻生子,是因為擔心將來倘若與另一半因為種種原因感情不和,小孩也會重蹈他的覆轍。  倘若這個小孩真的出生了,他們甚至無法給他一個完整地家,畢竟男人生子這件事,在大多數看來都是無法理解的,無論是出於保護哪一方,都不可能將孩子母親的真實身份公之於眾。  可........他不得不承認,在聽聞青年懷孕時至少有一個瞬間,他的欣喜是完全發自內心的,那種與某個未出生的小生命血脈相連的至親感,濃烈地讓他一時間根本無法割舍。  這不是某種預設或者假想,而是一個真真切切存在的小東西,正藏在青年平坦的肚腹中。  他有些不顧形象地揉了把自己的臉,接著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某個電話。  電話那頭接通得很快。  “阿深,這麽晚了,你有什麽事嗎?”  聽筒裏傳來了老人有些沙啞的嗓音。  “爺爺。”傅時深輕聲問。  “您睡覺了嗎?”  “剛聽過兩段話本,正準備睡呢,你的電話就打來了。”老人似乎聽出了傅時深語氣中的頹唐,關切地問了句。“發生了什麽事?”  “是這樣的,爺爺。”傅時深深吸了一口氣,盡力組織著語言。  “今天發生了一件我預料之外的事——我好像有了個小孩,不久前檢查出來的,才三個月大。”  在他生日這天,他被這樣大的一個“驚喜”砸中了腦袋,當真是有些造化弄人。  而聽筒那頭驟然沒了聲音,想來老人也一時對這個消息有些驚詫。  半晌後那頭終於傳出了聲音。  “所以呢,這個孩子並不在你的預期內,對嗎?”  “可以這樣說。”傅時深有些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可是當我在聽到這個消息時,似乎也沒那麽排斥,但我素來便討厭超脫我掌控的事........這種說法似乎有些矛盾,隻是真的有些不清楚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那麽你不滿的地方在哪裏呢?”老人的聲音沉穩而輕柔,帶著循循善誘的安撫意味。  “是因為他/她的母親嗎?”  傅時深想了想,答道。  “對方的身份有些特殊,也許永遠無法對外界公開他的身份,甚至他可能會不願意以母親的身份在這個孩子麵前自居,但我對他........不算討厭。”  老人聽到這裏,輕聲笑了。  “那你還有什麽可猶豫的呢?你對這個孩子的出生抱有期待,對這位母親也懷有好感,這件事的結果不就是顯而易見的嗎?我清楚你心中的症結所在,上一代的過錯並不是讓你介懷此事的理由,你無法改變你的父母,卻可以決定自己要成為哪種父親,這樣是不是也算填補你的某些遺憾的另一種方式呢?”  老爺子的一番話讓傅時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而老人似乎感受到了孫子的遊移不定,頓了頓又接著慢悠悠開口道。  “過日子原本便是一家三口的事,擔心外人的眼光做什麽呢?哪怕因為什麽原因不能讓她為人所知曉,隻要你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不就好了嗎.......說起來我倒真想知道你謔謔的是哪家姑娘,我原本還以為小雲生跟你情投意合的........算了,真不知道我的大孫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優柔寡斷,還是你想當個不負責任的渣男,就這麽跟對方一刀兩斷?”  傅時深的臭脾氣老爺子可清楚得很,又倔又強,一旦做下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去,感情上更不用說,倘若他看不上眼,哪怕你掏出萬貫家產也別想得到他一個眼神,能和那位發展到這種程度,不肖說多麽深愛對方,總歸是入了他家孫子的眼的。  隻是這人想法多,心裏又對往事有些介懷,這才糾糾結結得拿不定主意,倘若他真不想要這個小孩的話,想必也不會有今晚這個電話了。  傅老爺子言盡於此,也沒想著多說,他知道傅時深最討厭別人左右他的想法,過於緊逼反而會適得其反,便這樣稍微提點了兩句,餘下的全憑他自己想清楚。  傅時深安靜聽完老爺子的一番話,沉思了片刻後認真答道。  “我會仔細考慮您的說法的。”  待掛斷電話後他隔著玻璃窗又看了青年一眼,突然發現這件事似乎也沒那麽令人難以抉擇。第47章   傅時深推門出去時jared正七歪八倒的倚在沙發上拿著手機激情遊戲, 伴隨著手機裏那聲慷慨激昂的三殺音效,jared滿麵笑容地抬起了頭,隻是這份份喜氣洋洋在對上傅時深那雙烏沉沉的眸子時便迅速凝固在了臉上。  “哦, 傅先生,難道您已經做好了決定?”他七手八腳的將手機藏進了上衣口袋。  顯然現在依然是他的工作時間,雖然這位雇主向來慷慨而大方,從不對他的種種行為有什麽置喙,到底他拿著這份數一數二的優渥工資, 總不能讓雇主覺得太過不著調。  “我決定讓這個小孩出生。”傅時深坦言道。  “隻是我有幾點需要確定的地方。”  jared正襟危坐,用行動表示自己聽得十分認真。  “首先,作為一位男性懷孕生子。是否會對他的身體產生任何不良影響?”  “這個倒不會。”jared想了想, 答道。“跟普通孕婦分娩是一個原理,隻要手術成功以及做好後續的護理,他會跟現在的狀態沒有任何區別。哦,對了, 順帶一提,我之前說的十年前米國樁男性成功產子的新聞,主刀醫生恰巧是我的師兄, 我同他關係還不錯。”  jared的言下之意傅時深自然聽得懂, 對方這番話這也成功減輕了他心中的大部分憂慮。  傅時深衝他點了點頭。  “多謝。”  “不客氣不客氣。”jared連連擺手。“老實說我對這個特例也十分好奇呢, 隻可惜我不是產科醫生........不過那家夥可是出了名的拜金鬼,找他手術要價可不便宜, 也沒那麽好預約哦。”  “這些都不算什麽問題。”傅時深回答得很快。  “以及這件事,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  “放心吧傅先生。”jared伸手做了個在嘴上拉拉鏈的動作。  “違背病人的意願透露他們的隱私有違醫德,我目前可沒有換個工作的打算。”  “嗯。”傅時深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他又問。  “你那裏有沒有什麽關於如何照顧孕........他的專業書籍?”  jared:????  這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雇主,您對新身份的接受時間未免太快了點!  或許是jared打量他的目光太過驚疑不定且好奇, 傅時深難得有了那麽點窘迫,他低咳一聲,解釋道。  “我隻是........稍微了解一下。”  jared:........  不用解釋了我可以理解的!  之後他便將慕雲生帶回了家裏安置在了客房,這人還在昏睡,兩個大男人一直守在旁邊也有點不合適,最終傅時深和jared還是決定出門,jared興高采烈地掏出手機繼續遊戲,而傅時深則倚在門口抽了支煙。  他得好好想想該怎麽同青年開口。  這人看著溫和綿軟,實則是個油鹽不進的硬骨頭,倘若他不同意,你無論怎樣威逼利誘都沒法改變他的想法,說不定效果還會適得其反。  這種人放在古代或許該被稱讚一句頗具風骨,老實說傅時深以前也算頗為欣賞他的這種性格,畢竟在娛樂圈這種大染缸的浸淫下卻依然能保有原則和本心的,實在是寥寥無幾,也因此愈發顯得彌足珍貴。  這也是他為何會被青年吸引的原因。  隻是這件事太過特殊,當二人的身份調換,有求於人者變成了自己時,這種油鹽不進的倔強態度卻難免令他萬分頭痛。  說起來也可笑,工作上那些價值上億的合同條款他分分鍾便能解決,如今卻被個毫無勢力背景的青年難倒。  這種事情說出去,恐怕會讓人笑掉大牙。  他腦海裏有些混亂,一支煙抽完也沒想到什麽好主意,剛將煙蒂扔進垃圾桶後便聽見房間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微弱聲響,他的心跳似乎在那一瞬間漏了一拍,卻很快恢複正常,拍了拍jared的肩膀後便同他一起進了門。  這段經曆被傅時深複述給了沈忱——除卻他種種複雜的心理鬥爭,其他的三言兩語便能表達清楚。  沈忱聽完了整件事後有些愣愣的,他垂下眼睫思索了片刻,再抬頭時語氣變得無比堅定。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的話........我不會要這個小孩。”  荒謬,整件事情都太過荒謬,這事沈忱此刻唯一的想法,他的性格素來沉穩,哪怕經曆過穿越這等玄奇時間也能迅速調整好狀態,隻是男人懷孕這種事已經荒謬到了令人匪夷所思地步,他作為一個正常男性活了二十多年,陡然接受了這個消息,沒有當場崩潰已經算是克製了。  他向來尊敬孕婦,覺得她們無私且偉大,偶爾遇見需要幫忙的孕婦也十分樂得施以援手援手,可這並不代表他能坦然接受孕婦這個身份。  雖然他的思維正被腦海中種種混亂想法幹擾,可他做下這個決定時確是毫不猶豫的。  這個小孩,絕不能留。  而傅時深雖然早已猜到了青年的態度,可是當他聽到對方這個斬釘截鐵的回答時,心裏莫名有一絲懊惱一閃而逝。  “理由呢?”傅時深問道。  “這還需要什麽理由嗎?”沈忱茫茫然開口,神情無辜的像隻突然被拎起耳朵的兔子。“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一個男人可以生小孩........這太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了吧?難道你不覺得?”  傅時深看著他惶惶不安的樣子也有些心疼,說到底倘若他那天提高些警惕,這人也不會遭到這場無妄之災,隻是現在既然木已成舟,也隻能繼續按照他的設想進行下去了。  “我問過jared醫生了,他說你這種情況生下這個小孩並沒有什麽問題。”傅時深語調柔和,抬手試探性地摸了摸青年毛絨絨的發頂,見對麵沒有拒絕的意圖後便稍微加大了力度。  “所以把他生下來可以麽?”  沈忱聽見這句話後有一瞬間的愣怔,之後眸子裏的茫然便消散得一幹二淨,隻餘冷靜到可怕的清醒。  “你別做夢了。”他一錯不錯地盯著傅時深的眼睛開口道。“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似乎是某個表述難以言明一般,他的聲音沉默了下去,卻很快再次想起。  “我一直在想到底哪裏做得不好得罪了你,是,你確實手眼通天,輕飄飄一句話便能斷了我這種無名演員的生路,可我惹不起你總能躲得起,之前的事我分明是很生氣的。卻沒膽量跟你計較,隻能裝作無事發生來麻痹自己,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想讓我回憶起那天的痛苦和屈辱,這到底是為什麽啊?我難道還不夠可憐嗎?”  這話說的沒什麽情緒起伏,仿佛平鋪直敘一般,也沒怎麽讓人感到痛不欲生,卻教傅時深啞口無言,一時不知該怎麽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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