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覺得這尷尬的氛圍緩過去了,重新恢複竊竊私語。 林縛低頭打開光腦,調出信息板麵,開始看之前下載好的資料。 剩下三人有樣學樣,做自己的事情。 “窸窸窣窣……” 風聲低嘯。 人群邊緣的有疑惑的發問:“你聽見什麽聲音了嗎?” 被詢問帶人:“?” “沒有吧,其他人都沒動靜,不要疑神疑鬼的。” 他說完,看向前方不遠處的林縛四人,補充證明自己說法的可信性:“你瞧他們,人家裏麵可是有兩個s級哨兵,他們都沒發現不對勁,你還怕什麽?” “哦……” 林縛四人的存在像是定海神針,每個人都覺得他們四人在,不會發生意外。 但心中存了疑慮,是沒有那麽容易消除的。 聽見這樣動靜的人逐漸變多。 時間在他們的感知中,似乎放滿了上百倍,一秒都漫長無比。 “窸窸窣窣……” 有人吞咽唾沫,問:“你聽見了嗎?” “好像……” “蟲子!!蟲族來了!” 尖叫聲打破凝固的空氣。 有人驚慌躲避,有人取出武器,警惕望著出現在視野中的蟲族。 還有人望向林縛四人,並試圖向他們身後躲避。 讓他們難以置信的是,四人淡淡的看著蟲族越來越多,沒有任何攻擊蟲族的意思,反倒是站起身,朝著另一個方向退開。 竟然是打算不動手,完全讓他們來!? “逃兵!混賬!” “別說了……好多,越來越多了!” “快動手啊!砍死它們啊傻逼!!” “救命!!誰來救救我!!啊!!滾開,滾開!!” “機甲呢!你們的機甲呢!放出來啊!” “沒有帶!一百公裏內的清蟲任務禁止攜帶機甲!” 像是為了激怒他們般,嘶吼聲尚未落下,一台機甲忽然出現在他們後方,半蹲在地麵。 駕駛者沒有登入,四人站在龐然大物的肩頭,俯視著他們,看他們為蟲族驚恐痛哭。 盅司一手摟著機甲的脖子,兩條腿放下,晃來晃去,難以置信的盯著下方混亂的慘狀:“最高等級才四級哎。我沒記錯的話,參軍的最低等級是c級,他們這裏還有不少b級,對付這點小規模蟲亂綽綽有餘啊。” 這種亂象實在讓他難以置信,是他在阿爾忒彌斯軍校從未見過的。 即便在荒星賽上,那些小軍校出來的,麵對高等蟲族也沒有像這群人驚慌失措過。 他們更多的是絕望,絕望之餘卻依舊記得舉起武器跟蟲族廝殺,而不是喊叫著自亂陣腳,坐以待斃。 唐千靜靜的望著他們,說:“你忘了,能參加荒星賽的軍校,是有門檻的。” 盅司訥訥無言。 世界的參差是巨大的。 林縛沒有作聲。 下方的亂局讓他想起在他的世界裏,戰亂區裏的人被迫拿起武器自衛的光景。 起初比這更要狼狽不堪。 最後活下來的,幾乎都跟變了個人一樣。 他壓著唇角,等著下麵的人完成第一次成長。 這場戰鬥持續了四個小時。 上方的四個人始終沒有下去。 戰場上的人成長的速度快的不可思,四個小時,足夠叫人完成一次蛻變。 蟲潮結束的那刻,地麵上所有人癱倒,顧不得惡臭的血漿跟蟲肢,劫後餘生的喘息交雜在風中,飄出這曠原。 艾伯特偏頭,發現林縛後背沾了草屑,伸手幫他拿掉,然後攀住他的肩頭:“這下還下去嗎?等會兒咱們要挨罵了。” 他邊說邊笑,一點不怕挨罵,鉑金色的頭發在綠色電離光中都比別人紮眼。 盅司撇嘴:“不下去?罵人還不如打一架。” 林縛嗤笑:“你也得人家打的過才行,他們又不傻。” 盅司咂摸嘴:“這還不傻呢?” 艾伯特嘿嘿一笑:“下去吧你!” 說完猛然將林縛推下去,順帶將另外兩個人也踹了下去。 三人在半空中低罵。 抓著機甲減緩下衝速度,滾了幾圈落地。 林縛落地瞬間收起機甲,讓最後跳下來的艾伯特失去借力點,在地麵摔得灰頭土臉。 盅司爬起來要嘲笑艾伯特的落地姿勢,忽然指著林縛的手背:“你這怎麽劃傷了?” 鮮血順著林縛的指尖滴落。 他抬手看一眼,完全沒有痛覺,若不是盅司提出,根本發現不了受傷的事。 抹掉血跡,他不在意道:“不小心弄得,不用管。走吧。” …… 林縛四人的作為被人不服氣的報上了基地上層。 四人被叫去問話,半小時後被放出來,沒有收到任何懲罰。 同組的新兵氣氛的想要闖進中心區域,去問個明白,被人拉住。 很快他們便知道為什麽。 四個人脫離了新兵隊伍,跟老兵進入了同一梯隊,去駐紮地兩百公裏以外的無人區清蟲。 所有的怨言消失得一幹二淨。 兩百公裏以外的無人區,哪裏的蟲族密度遠超內部區域,還有大量高等蟲族。 他們一時間甚至說不清這是懲罰,還是一種實力的鄙視。 他們在為對方不保護自己而憤然的時候,對方選擇了離開這塊區域,去更危險的地方做更危險的任務。 * 訓練是件極其漫長的事。 日複一日,在基地周圍遊走,清蟲,返回換班休息,再重複。 不知從何時起,林縛在駐地中的名聲漸漸傳開。 起初是在小範圍的老兵中。 他們在清蟲任務中意外遇見了八級的蟲族,這種等級需要軍官出手才能解決。 他們這種偏內部區域的行星上,這種等級的蟲族出現的次數並不多。 可這次出現了足足兩隻,並行的還有三隻七級蟲族。 七級蟲族是三隻蠕行甲,兩隻八級蟲族分別是跗骨蛹、吸虹鵪。 艾伯特看見蠕行甲的瞬間臉色便沉了下來。 他腦海中全是在荒星上那段極其不好的經曆。 駕駛機甲,不等領隊的小隊長一句“撤退”出口,已經迎了上上去。 他動作極快,金色機甲在極光中反射出斑斕的色彩,一把抱住一隻蠕行甲,雙刀狠狠插進最薄弱的地方。 他對蠕行甲的擊殺技巧熟練到叫人心驚。 劇烈的痛楚引起蠕行甲的嘶鳴與劇烈翻滾。 艾伯特抓緊雙刀,順著蠕行甲的頸部環紋劃開,濃綠的血液瞬間淌滿地麵。 金毛張揚的獅子齜牙,凶狠的跟隨主人咬住蟲族,無視對方的扭曲攻擊,精神力攻擊對它毫無用處,甚至少於淪為了它的食物。 他們動作太快,讓預備撤退的小隊長愣住,旋即咬牙:“五人一組!” 林縛盯著艾伯特的動作,瞳孔收縮。 他對艾伯特在荒星賽上升級的時一直存有疑慮,現在似乎發現了一點端倪。 人類能吞噬蟲族的精神力? 被同伴慘狀激怒的幾隻高等蟲族開始發狂,林縛提著唐刀迎上跗骨蛹,讓係統將觀測好艾伯特的情況。 跗骨蛹在八級蟲族中屬於底層物種。 它棕灰色的外表像極了蟬蛹,提供了堅硬的防護,背部有灰色的骨骼狀紋路,會分泌有強烈腐蝕性的液體。 林縛尚未靠近它,它便察覺到林縛的目標是自己,尖銳冰冷的精神攻擊化作尖刺衝來。 林縛沒有精神體,他必須在戰鬥的同時分出一分心思控製精神力,對自己進行防護。 精神力形成薄膜,無差別的防護,無論是針對精神海的精神攻擊,還是白骨紋分泌出的腐蝕性毒液,均無法對他造成傷害。 唐刀削掉了跗骨蛹的幾隻足節,隨後被一腳踹翻。 刀尖冷銳鋒利的光芒閃爍,噗嗤一聲輕響,跗骨蛹的腹部被洞穿,綠色的血液噴泉似的冒出,噴湧濺撒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