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恐怕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不過還是要等魏淮眠傷勢好一點再走。 他還問了宋邀,知道了這裏是山林的邊緣位置,再往西邊走幾裏路就可以出去了。 魏淮眠失憶了一直很安靜,除了會比較親近他。可能他下意識覺得自己是可以信任的。 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肯定要跟著可信的人啦。 “既然你們醒了,就自己找地方睡。”林神醫說完就進了屋把門一關。 唐離音雙手拖著下巴,撐在院子裏的桌子上,和魏淮眠大眼瞪小眼。 這裏有三間屋子,不過其中一間是堆放雜物的。他剛剛也去看了一下,裏麵的空間夠大,還有地方睡兩個人。 問題是他們沒有床,就隻能和魏淮眠睡地鋪了。 魏淮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在擔心什麽?” “沒有床啊。”唐離音歎了一口氣。山林濕氣重,而且現在是九月的天氣,已經開始入秋了,睡地上恐怕容易受涼。 到時候魏淮眠的傷勢會更難好。 “我可以做。”魏淮眠說完看了一眼抱著被褥過來的宋邀。 “哪裏有斧頭?” “等等,你現在還有傷,不可以亂動。”唐離音出聲製止。 “我不是亂動。”魏淮眠看了他一眼,強調道:“我在給你排憂解難。” “那也不可以!”唐離音堅持道,不過讓他們睡地上對魏淮眠也不好。 “不用擔心我,隻是做些小活動,不會傷了元氣影響傷口愈合。”魏淮眠說完就朝著宋邀指著的地方去。 魏淮眠傷勢確實好的很快,也許再過兩天他們就可以走了,當然還要小心別再碰上魔教的人。 他今天還問了宋邀一些關於魔教的事情,據說是在各地都有勢力的教派,四處作惡,為非作歹,勢力很大,而且好像和地方官員也有所勾結。 如果真是如此,他就不得不重視了,肯定要把身邊有關魔教的因素排查出來,一個個剔除。 唐離音站起來,打算跟著魏淮眠一塊去,他怎麽也不能讓對方再出事了。 站起來時他的身形輕微的晃動了一下,他一直覺得頭有些暈。 想必就是老神醫口中的那個中毒症狀了,由於之前發作過一次,後麵幾天都會覺得頭有點脹痛和暈眩。 唐離音緩了一下還是很快追了上去。 “我跟你們一起吧。”宋邀說完,放下了自己的小藥簍。 “我其實也學過武,力氣很大,肯定能幫到你們。” 宋邀看著也就比唐離音大一些。唐離音看了一眼宋邀就比自己粗了那麽一點點的小胳膊小腿,不知道對方這個學武是學到了什麽程度。 等他看到宋邀幹脆利落地砍倒一棵女子腰一般粗細的樹,才猛地意識到,這裏麵的菜雞竟然隻有自己一個人。 過了幾個時辰,天色漸暗,魏淮眠將做床架要用的木材收集好了。 然後就回了小院,拿了個小錘東錘一下西錘一下開始拚裝。 終於等到天色徹底暗下來之前,魏淮眠將床弄進了那間堆放雜物的房間內。 唐離音看了一眼魏淮眠身上透過繃帶隱隱滲出的血跡,皺了皺眉,又去找宋邀拿了一些繃帶和傷藥。 他拿好了傷藥就要跑去找魏淮眠,卻被宋邀突然叫住了。 “魏小公子,你先等一下。”宋邀從床底下拿出了一個小盒子,從裏麵拿出了一個琉璃小瓶子。 這一看就是他之前放在身上的傷藥,就是魏淮眠之前給他的那瓶菁華雪。 而他那天出宮時鬼使神差地帶上了,瓶身很漂亮,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他從前世就喜歡在身上帶著一些漂亮好看的小物件,希望能夠給自己帶來幸運。 不過現在看來,封建迷信要不得。 唐離音一臉欣喜地把小瓶子給拿起來,他一直以為這個小瓶子在水裏的時候遺失了,或者是在逃跑的時候弄丟了。之前魔教的人隻以為他是個尚書之子,手無縛雞之力,因此也沒有想著搜身了,反而讓這個東西被留了下來,一直被藏在他衣服內側的口袋裏貼身保管。 “我猜想這種一種很重要的藥,就把它撿起來收好,也沒有告訴其他人。” 宋邀說著說著,突然看到唐離音朝他走過來,抱了一下他。 “你真的幫大忙了!”唐離音說完就興致衝衝地去找魏淮眠,如果有菁華雪,魏淮眠的傷勢肯定能夠好的更快。 不出兩天他們就可以走了。 不過多虧了宋邀沒有把這個告訴那位林神醫。 他知道菁華雪很不一般,雖然不知道魏淮眠如何得到了,總之這東西不是普通的商人之子可以得到的東西。 而宋邀愣愣地看著唐離音離開的方向,過了差不多一分鍾,臉色突然紅了起來,然後把門關上,在屋子裏點著燈開始翻看醫書。” 燭影打在書上,帶起了一片片細微的漣漪,書上的楷字在燭燈下明明滅滅。 * 等唐離音回到屋內,看到魏淮眠已經脫了外衣,將身上一層層的繃帶給解下。 “你先別動,我來幫你弄。” 屋內也沒有桌子,唐離音直接把瓶瓶罐罐放在了床邊,然後爬上了床,讓魏淮眠坐在床邊,然後幫他小心地解開繃帶。 魏淮眠就這樣安安靜靜地,任由唐離音動作。 乖得唐離音把動作放的越來越輕,生怕一個不小心解繃帶的時候弄痛了對方。 魏淮眠身上有許多傷口,上麵有的是刀傷,想必是方才闖魔教據點留下的傷口。 不知道魏淮眠用了什麽方法把魔教之人弄得焦頭爛額,而且對方怎麽敢一個人闖敵營。 下次一定要好好跟對方說說。 唐離音發現在魏淮眠右腹處有道傷口,看樣子已經傷了很久了,難不成這就是魏淮眠的舊傷? 難怪他之前在對方身上聞到了菁華雪的氣味。 他小心翼翼地給傷口上藥,然後給魏淮眠一圈一圈地纏好繃帶。然後叮囑他好好睡覺,不要亂動。 宋邀送了床被褥來,不過對自己和魏淮眠來說,這還是太薄了。 唐離音和魏淮眠一人蓋了一邊,唐離音漸漸覺得有些冷,隨著時間過去越久,他就越沒有睡意了。 都是被冷的。 唐離音正打算睜眼,突然感受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魏淮眠竟然把他一把撈了過去。 如今對方記憶有缺,而且很信任自己,難道說是想從自己身上獲得安全感? 唐離音很快沒有功夫想那麽多了,因為這個懷抱太暖和舒服了,沒過多久唐離音糾結覺得睡意上湧,很快眼皮一重,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半夜唐離音突然醒了,突然想到外麵透透氣,他將魏淮眠的手輕輕拉開,然後輕手輕腳出了門。 天上有雲,月亮被半遮在雲中,能看到的有限,而人們的視線在稀薄的光照下也受到了阻礙。 他隱隱聽到前麵有人活動的聲音,而且還帶動了劍風。 還沒有等唐離音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被一把長劍給指著,而朝他襲來的人影表情冷淡,一臉肅殺。 難不成是魔教的人找到這裏了嗎? 唐離音慢慢地適應了黑暗,然後看清了對方的臉。 這是宋邀?第15章 隱情 對方跟白天簡直就是兩副麵孔,該不是被什麽東西上身了吧。 唐離音被對方用劍指著也不敢輕舉妄動。 過了一會宋邀好像也看清了唐離音的模樣,他慌忙地將手中的劍一扔,哐當一聲長劍落地,而宋邀像是扔了一個很可怕的東西,然後愣愣地站在原地垂著頭,像個做錯了事情等待家長處罰的孩子。 “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宋邀聲音裏甚至帶上了一點哭腔。 唐離音還能看到他的手在抖。 他歎了口氣把對方的手給抓了過來,用力握了握好平息對方這種不正常的情緒。 宋邀漸漸平靜下來,唐離音握著他的手帶著些許涼意,卻向他傳達了一種安撫的溫柔來。 “現在沒有事了。” 唐離音雖然很想問對方剛剛是怎麽回事,不過現在也不是問的時候。 “可是......我剛剛差點......”我差點殺了你。 宋邀簡直不敢想象要是他剛剛真的下手了會怎麽樣。 “可是你沒有。”唐離音強調道,說完又看了他一眼,“你沒殺就沒殺,更沒什麽如果,比如如果你真的傷了我會怎麽樣,沒發生的事就是沒有發生,你也不用過度苛責自己。” 唐離音看了一眼地上的劍,剛剛他被這東西指著時也被嚇了一跳,他發現不管自己走到哪,總是會因為被人拿凶器指著而提心吊膽。 見宋邀還想說什麽,唐離音迅速轉移話題,“你晚上不睡覺在這裏做什麽?” “我......”宋邀遲疑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剛剛被對方握著的手,手指上仿佛還殘留著一點點細柔的觸感。 他自己由於練劍,手上長了不少粗硬的繭子,不像對方那麽軟...... 宋邀想到這裏直接把劍從地上撿起,插入劍鞘中,然後在自己身後的大石頭上坐了下來。 “我剛剛夢到我爹娘了。” 唐離音聽到對方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有些莫名,還沒有等他想更多,隻聽到對方繼續開口,聲音低沉了許多,跟他白日裏聽到對方靦腆的聲音完全不同,反而還多了幾分狠戾。 “然而他們六年前就被仇家殺死了,師父冒死隻把我救了出來,他臉上的傷也是那時候留下的,我們全家包括仆役十幾口人,全都死了,隻剩下一個我......爹娘沒有做錯,他們都是被人誣陷的......” 唐離音聽了心裏一緊,他沒有想到宋邀身上還有那麽大的血海深仇,他小心道:“所以你晚上會起來練劍是想將來有朝一日能夠複仇?” “是。”宋邀點點頭,“就算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你的仇家是誰?不如和我說說,我......說不定可以幫你。”唐離音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