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離音看了對方一眼,發現對方似乎很喜歡這樣叫自己,不過他也聽慣了,五年都沒有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都覺得心裏略微恍惚起來。 魏淮眠也沒有看梁昭,直接朝外走去。唐離音也跟上對方的腳步,走在前麵的人也照顧似的放慢了腳步,好讓唐離音能夠跟上去。 梁昭古怪地看了兩人拿一眼,心裏又比較在意方才那名神秘男人的身份,而且聽方才對方的話,這名長得唇紅齒白的小公子,還是那皇城裏麵的某位殿下? 早聽聞皇家血統尊貴無比,是舉國之力供養出的最尊貴之人,這皇家出來的人難不成都如這般,生了一張琉璃一般的麵容? 梁昭想到這裏,不由得多了幾分好奇,對對方的身份又起了一層探究的心理。而且那皇城,若是可以,他倒是不介意去看看。 兩人出了小院,看到了站在外麵的梁大人,對方對待魏淮眠的態度十分恭敬,等看到跟在兩人身後的梁昭時,還愣了一下,然後趕快把人招呼過來。 “你小子怎麽跟那位大人走在一起?你沒做什麽出格的吧?”梁遠低聲道,還偷偷看了一眼魏淮眠。 雁州其實畢竟接近北疆,當初他遇險,魏將軍還救過他,這份恩情不能不報,隻是他這些年受到錢家羈絏,雖然很多事未曾參與,但是卻也眼睜睜地看著它們發生,助紂為虐。 隻希望他如今所做的決定,能夠最大限度彌補他所犯下的過錯。 唐離音走上前,看向梁遠:“梁大人可知今日縱火的是何人?” 他其實心裏也有了些許猜測,這最可能的就是這黑心知府錢大人了,當然不也排除有其他的可能。他發現這件事依舊存在一處疑點,若是那些縱火之人的目標是他們,那為什麽他的住處並沒有起火,看樣子這火並不是完全針對他們的。 那豈不是還有一批人? 梁遠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苦笑道:“錢通擔任知府這些年,魚肉百姓,而且之前朝中也派下來幾次查案的官員,但是來的都是錢通在承京的表親,幾人沆瀣一氣,導致百姓對朝中來的官員也沒有好感。” 唐離音被帶到了梁家,梁遠十分殷勤地給幾人準備好了廂房,而且還見到了謝理和段詢,這兩人好像也才剛回來。 謝理一看到唐離音趕快上前,一臉愧色:“屬下無能,方才去追查陸大人的去向,一無所獲。” 唐離音聽了微微愣了一下,陸遠淩還真的失蹤了。 段詢也在一旁道:“方才我們意識到中藥時,迅速離開了房間,然後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調息恢複體力,臣想,陸大人是不是在途中出了什麽事?” “他方才去追縱火之人了。” 唐離音說完看向梁昭,出聲道:“你之前也去追縱火之人了,可有看見他們的麵貌。” 若是能有哪些人的畫像,到時候張貼布告,全城通緝,總會讓他們找到那些人的藏身之處。 “看見了,不過後麵見他們有人來接應也不敢再追,就回來了。” 梁昭笑了一下,將手中的折扇合上,從一旁的案上去處一張白紙,拿起筆沾了沾墨,不一會,一張張栩栩如生的人臉在紙上呈現出來,梁昭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那些人的神態。 “若是有了這個,想找到他們也不難。” 唐離音將畫紙拿起,明明是尋常無比的動作,被他做起來就仿佛帶了一種難言明的美感來,仿佛一舉一動,貴氣頓生。 “除非那些人懂得易容,不然總會被抓住。”梁昭低聲道,視線卻一直放在唐離音身上。 真正的金貴,同那些刻意做出來的,果然比不了。梁昭歎了口氣,他也見過了城中各色的美人,卻沒有一人比得上眼前這位。 突然梁昭感受到一道宛如利刃一般鋒利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很快注意到了站在這位小公子身旁的年輕男人,對方身材挺拔如竹,一身冰冷的肅殺之氣,想來也不是一般人。 “梁公子,管好你的眼睛。” 唐離音聽到魏淮眠開口,立刻豎起了耳朵,卻發現對方說的他沒有聽得太明白,怎麽突然又說起梁昭了。 好不容易見麵了,還不跟自己多說幾句。上次在獵苑那個想必也是魏大人了,對方竟然直接把自己打暈,五年不見,魏大人都變了。 梁昭的麵色有些難看,也不甘示弱地同魏淮眠對視,兩人之間一下子劍拔弩張。 一旁的梁府人都不知道該幫誰了。一邊是梁家的大公子,而另一邊的梁大人吩咐不能得罪的貴客。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凝固,梁昭很快笑了起來,像是方才的事都沒有發生過,他將折扇一拉,稍微貼近了一點,聲音細若蚊蟻:“魏將軍所言極是,不過魏將軍在開口前,還是想想自己是以什麽身份說這些。” 他一臉挑釁地看了一眼魏淮眠,。他早就感受到了這位魏將軍對那位承京來的小公子這種非同一般的保護欲,比如強行將對方的一切護在他的羽翼之下,別人沾染一絲便是褻瀆。 但是對方也沒有立場做這些,說到底,同他是一樣的。 唐離音將那畫紙放下,衝著謝理道:“就按照這上麵的通緝這些人吧,要盡快找到陸遠淩。” 他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做出殺人質的事,但是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性。 突然唐離音感覺到頭變得十分沉重,大腦裏湧出了許多信息。在旁人眼中唐離音說著說著就一副很困倦的樣子,頭一沉還沒有等磕在案上就被一人抱在了懷裏。 魏淮眠直接將人攔腰抱起,見對方氣息平穩,似乎是睡著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發現已經過去一晚了,而對方沒有休息,會睡過去也是正常的。 就在他即將邁出門的時候,謝理起身攔在魏淮眠身前。 “閣下還是將人交給在下吧,自家公子沒有外人安頓的道理。”謝理一臉警惕地盯著眼前那個來曆不明的人,對方就連容貌都要遮遮掩掩,實在是讓人無法信服。 要是太子殿下再出了什麽事,他隻能引咎自戕來贖罪了。 魏淮眠隻是看了一眼攔在身前的謝理,低聲道:“讓開。” “閣下若是不把我家公子放下,在下也不會客氣。”謝理麵色冷下來,段詢也上前站在了一旁,一副對方如果不交人就不會讓對方離開這裏一樣。 “你們攔不了我。”魏淮眠語氣平靜,話音剛落,一旁的黑衣侍衛紛紛站出來,將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感受到懷中人不安分地動了一下,魏淮眠皺了皺眉。然後將抱著對方的手鬆了鬆,怕是自己按痛他了。 周圍一時之間有些喧鬧,唐離音睫毛動了一下,像一片細小的羽扇輕輕地在人心上撓了一下。 “別吵。”唐離音下意識地抓緊了魏淮眠的衣服。 他說完後,周圍安靜了下來,謝理也屏住了呼吸,見太子殿下如今不像有事的樣子,雖然心裏因為這個神秘人不痛快,但是還是鬆了口氣。 “我送他到隔壁休息。”魏淮眠說完直接繞過謝理和段詢。 * 唐離音第二天是被嘰嘰喳喳的鳥叫聲給吵醒的,他一睜眼就看到一隻紅色的團子蹲在床頭。 他一看發現是小紅鳥。 其實這小東西也跟他一起來了雁州,不過對方好不容易出了一次承京,就喜歡到外麵亂飛。小鳥智力很高,會自己找人和認路,這個他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因此也不怕對方會出什麽事。 唐離音撐著頭坐起,他覺得頭有些脹痛。謝理聽到了房內的動靜,推門而入:“公子如今好些沒?” “昨天帶我來的那個人呢?” “對方今日一早就離開了。”謝理一聽到那個人語氣就冷了下來,唐離音有些奇怪,難道在他睡過去的時候還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 唐離音沒有再問,既然魏淮眠先行離開了肯定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過對方出現在這裏,想必也是要查那丟失的軍備物資。 但是他總覺得這件事不僅僅是丟了軍備那麽簡單,這種事還輪不到讓魏淮眠從北疆來到這裏。 唐離音將頭埋進被子裏,深深吸了口氣。 這次應該能跟魏大人多待一陣子了,既然都在雁州,肯定還有機會見麵。 突然他的頭又輕微地痛了一下,唐離音隱隱覺得自己忘了什麽東西。他方才在夢裏好像夢到了什麽東西,不過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他還需要時間。 “陸遠淩的下落找到了嗎?” “並無,那幾名縱火之人似乎輕功高強,不是一般人,屬下會派人繼續去找。” 沒想到陸遠淩竟然在雁州失蹤了,雖然對方平時喜歡打嘴炮,也總是嬉皮笑臉愛說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話,但是畢竟認識多年,對方在他心裏也不僅僅是原著中苦戀女主的備胎,也能算是半個朋友。 突然一旁的小紅鳥突然跳到了唐離音掌心,輕輕地啄了一下他的手背,小聲地叫了幾聲。 唐離音若有所感,驚訝道:“你知道他被帶到哪裏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魏大人:管好你們的眼睛,不許看我老婆。 眾人:...... * 感謝阿念小可愛的兩個地雷,晚風小可愛和一閃一閃亮晶晶小可愛的一個地雷qaq。 感謝晚風小可愛的7瓶營養液和磔子大美女小可愛的10瓶營養液,謝謝大家。 ———— 我打算去換個封麵,自己畫一個q版,人物應該可以參考我專欄預收圖片和專欄頭像,不知道會不會比純文字有意思qwq第40章 惑心 醉香樓中人來人往,往來可見身著華服的富戶,個個喝的油光滿麵,手上戴著好幾個鑲金戴玉的扳指,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給戴上。 這裏是雲山城有名的銷金窟,雲山城作為雁州的州府,若是沒有幾個出名的風月場所,那才叫說不過去。 雁州接近胡地,這醉香樓的裝飾也有那麽一點異域風情,高大的木質拱頂,上麵還鑲嵌著各色的石頭,在燭火的照射下發出灼目的光。 牆上還貼著各種飛天壁畫,若是第一次來的人想必真的會覺著有幾分新鮮感。 唐離音將目光收回來,一副對外麵的一切都不感興趣的樣子。 他垂下頭摸了摸小紅鳥的頭,讓對方注意一下,如果發現了可疑的人就提醒他。 “我這麽一個大活人站在這,隨便給你使喚都不要。”梁昭酸溜溜道。 既然想抓縱火之人,他可是同那些人打過照麵的,而且還在打鬥過程將那些人的麵巾給扯了下來,讓他來認人不是更好,這小畜生能幫上什麽忙? 唐離音淡淡道:“梁公子言重了,在下身份低微,怎麽使喚得動你。” 梁昭把聲音放低,眯眼道:“身份低微?” 他那天就知道對方是皇室的人,這身份低微又怎麽同對方沾邊。 既然知道對方不打算說,梁昭也不強求,反正他早有一天會知道的。 已經有舞女在輕輕擺動水袖,寶石藍的紗裙宛如一片湧動的湖水,身姿搖曳間仿佛從沉靜的水中窺見了熱烈似火般的情緒。 兩人沒有注意到在另一處雅間中,有人伸手挑開紅紗。 有人諂笑道:“不知道這下麵的姑娘可有大人看得上的。” 說話的是一名年齡約莫三四十歲的女子,妝容穠豔,紅唇如血,配上對方臉上討好的笑容怎麽都有幾分俗氣。 一旁果然有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但是女子也不在意,隻是擦了擦額間的汗,看了一眼對方放在桌上鑲嵌了寶石的刀鞘。 此人每個月都會來醉香樓一次,若是看見喜歡的美人會直接帶走,若是有人敢冒犯他......就是一個屍首分離的下場。 隻是自己一介女流,隻能盡量穩住這位殺神,別讓樓裏的姑娘隨隨便便遭了殃。 由於女子垂著頭,隻能望見對方燙金的衣擺,衣上繡了金線,穿著也同沂國百姓的服飾不太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