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仆也不知道季裴在說什麽。 隻見他眼前的少主突然不見了蹤影,下一秒出便現在了躺在泉水旁邊的何元書麵前。 揮手將他立在了空中。 一把成爪地抓住了他的脖頸。 何元書的眼球劇烈的聳動著,顯然極為不安寧。 季裴知道這是為什麽。 人還未死多久,就生出了腐肉,隻能是靈魂已經脫殼了! 但是左右想一想。何元河可能會奪舍的人。 他也隻是瞎猜了猜。 季裴伸出另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緩緩並攏五指,蓋在何元書頭上,正當他作勢要殺了何元書的那一刹那。 一隻露出凶齒的黑色惡魂,從何元書的天雷蓋升起,猛地轉頭咬向季裴。 季裴早有準備地脫身跳出了兩尺之外。 注視著那黑窟窿一般的眼睛,嘲道。 “你可知道,你現在看起來是什麽樣子。” 魔修的魂魄,也該是個人型。 可是何元河的魂魄,還能算是個人類嗎? 連魂川底下的魔物都長得比他好看。 季裴在嘲諷的時候,從何元書頭蓋上升起的“魂魄”,歪著像是枯樹皮一樣的軀體,倒是脫口而出了人言。 隻是那聲音。比裂帛聲還要刺耳。 “我這是未完成體。” “如果我能吸收更加優質的“魔物”,我就一定能變成此界中,最接近魔祖的魔。” 魔祖。 傳說中,是上古大戰的禍源,就是因為魔祖要生靈塗炭,所以才引發了後麵的上古正邪之戰。 因為魔祖,是與天地同生的魔族,所以又被成為天魔。 季裴身上的流傳下來的血脈,正是魔租死後衍生而出的兩派魔血。 聽聞此處,季裴大概明白了何元河是如何煉成這般四不像的魂魄了。這世間,瘋子真是年年有。 “你天賦不行。” “所以才脫離了人界到達魔域...尋得更加快捷的修煉之法。” “魂修。修煉魂魄。大多是抓些已經死了的鬼混凝練自己的魂魄。” “再甚者,抓些修士回來,殺了他們修煉魂魄。” “沒想到最後,你還將主意打到了魔物身上。練成了四不像的東西。” “真是有創造力的想法。” “難怪你對自己的兒子也下得去手。” 這人都能把自己當試驗田。為了修行,奪舍自己的兒子又算的了什麽.... 季裴已經不想再看見眼前那張醜惡的臉。腳憑空一點,衝了上去。 “嘭!” 霎時間,雷光電閃,耀眼的紫色與紅色疊在了一起。擦出了堪比岩漿的熱浪。 何元河驅使著何元書的身體,堪堪抵住了季裴的一劍。 但是這些都是徒勞的。 沒有完全侵占何元書身體的何元河,雖然能操控何元書的身體,但是何元書本身就隻有元嬰期修為,在現在的季裴眼裏如同稚子。 動作慢。 氣勢也弱。 完全不足為懼。 “更為厲害的魔物?你想讓我變成魔物,吞噬了我嗎?” 季裴邊問邊輕妙淡寫地化解了何元河的攻勢,逼得他不得不一退再退。 這殺氣橫溢又充滿攻擊性的劍法,與上次和林心雨還有時阡鬥法時所用的花架子可不同。 招招致命。不留餘地。 就算是玄琛也看不出來這劍法是誰教的。 因為季裴本身的實戰經曆,是他在天玄宗練劍經曆的數百倍。 在戰場上,為了逃命,靈光一現出現的步法,偶然創造出的一種劍術法門,往往比刻板學來的功法要強大的多。 所以。 季裴的一招一式。沒有什麽特別的名字。就是他的劍法,他的步法。卻強勁的不輸任何高階功法。 鋪天蓋地的紫雷,將何元河活動的範圍越逼越窄。 他痛的嘶叫出聲,仇視的看著季裴。“被我吞噬,總好過,變成你父親那樣的瘋子。” 季裴對這種目光實在是見的多了,他一言不發的憑空抓住了何元河,猛地一扯,整個扯了出來。 何元書臉色肉眼可見的整個衰敗了下去。 因為季裴沒有用更穩妥的方式逼何元河出來,而是強行將何元河從何元書的身體裏扯了出來了。 這種方式,不可避免的會傷到何元書的魂魄。 魂魄被傷著後果,有輕有重。 有可能記憶錯亂,也有可能直接變成個傻子。 不過季裴救何元書已經是看在他現在正昏著沒有反抗能力的份上了。怎麽可能還會管他會不會傻。 這家夥可是仇人的兒子。說不準,醒了之後腦子不清醒,就要為爹報仇呢。 他能留著他不死已經不錯了。 離開軀體的魂魄,不論是多麽強大都會立刻衰敗下去。 可何元河還想最後拚一次,細弱遊絲地魂魄拚命往季裴的靈台鑽去。 季裴沒有管他。 也沒有刻意豎起精神屏蔽法決,就讓他往靈台裏鑽。 等何元河的殘魂進了季裴的靈台,左右就出現了兩個門神。 血藤和無殤。 這兩個。一個血液的“清潔工”,一個血液的“製造者”,都十分看不上這團烏七八黑的東西,因為他和漂亮的紅色沒有任何關係。 於是就像蹴鞠一樣,將這個黑團子,左右輪著踢。 很快,何元河最後一縷殘魂也苦不堪言的魂飛魄散了。 ..... 玄月高掛。 等季裴收拾了何元河。底下何元河的黨羽,也都被忠仆抓的抓綁的綁,全部捆在了一起,扔到了天魔宗的囚牢。 季裴眼中的紅色漸漸褪去,境界也跌回了元嬰境。 話音略有些沙啞的問道。“月爻的記憶水晶,拿到了嗎?” 一旁屈膝半跪著的忠仆立馬捧著水晶遞給了季裴。 “是這個,少主。” 季裴的視線落在水晶上,猶豫了片刻,終於緩緩伸出了手,將水晶捧在了手心裏。 “......” 母親? 這個字兒,對他來說太陌生了。 他爹雖然把他扔在了天玄宗。但是在他這兒並不是毫無存在感。畢竟忠仆在這兒,三天兩頭就會告訴他一些他爹的事跡。 兒時還是有些微妙的崇拜的。 但是母親..... 不光是毫無存在感,還是後來害的他受苦那麽多年的緣由。 他對她的感情極為複雜。 不過月爻已經離開,估計也看不到她的記憶了。 季裴一直望著水晶出神,忠仆突然問了季裴一個問題。 “現在何元河已死,您還要下魂川嗎?” 何元河已死。 季裴就算不下魂川。 其他魔修雖然有意見,但是應該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再出來抗議了。 “要。” “當然要。”季裴斬釘截鐵的回答。 他這個承諾是不會變的。 但是有一個非常需要解決的前提是他需要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麽徹底覺醒的天魔血脈。 要不然就這樣下去...他到底是想再把自己逼瘋一次?還是真的想被困在那裏。 “但是不是現在。”季裴盯著水晶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