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悄然聞言咬了咬牙,她的確不能冒險,不管來的是哪方人馬,現在若看到她跟玄清攪和在一起,對他們兩個影響都不好。想著,她看向玄清……  這意思很明顯了,玄清倒是理解,淡淡笑著開口道:“月施主盡管放心離去,貧僧已無大礙,定然會好好照顧遙知,待解開他身上的蠱蟲後便將他送回來。”  月悄然這才點了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後,轉身離去。  等人走了,玄清估摸著來的人不是找月悄然,就是找他的。所以他便在無心的攙扶下穿好了僧袍,整了整衣冠。  果然,沒一會兒,噠噠馬蹄聲便將此處房屋包圍了,一隊穿著便服整齊有素的人馬刷的一下推開了大門,隨後站立在了兩邊,也露出了他們身後的人。  黑色錦袍包裹的身形高大挺直,深邃如刀刻的麵容冷漠毫無表情,隻有一雙眼,如墨一般漆黑。  竟然在這裏看到了陸影珩!  玄清似乎也有些驚訝,他還沒來得及問出對方怎麽在這裏的話來,陸影珩動作頓了頓,隨即側身讓出了身後錦衣華服的俊美男人。  溫和的麵容含著淺淡笑意,竟然連南書宣都來了?  第93章   “大師, 別來無恙。”南書宣折扇輕搖,微微笑道。  他雖是一貫的溫和,但如今南朝皇室哪裏還有成年皇子敵得過他。老皇帝病重, 他作為太子監國, 早已經沒有當初的韜光養晦, 隻覺得周身氣勢逼人。  玄清不得不站起身, 施了一禮, “殿下怎麽來了”  “大師不必客氣。”南書宣上前扶住玄清,隔得遠時黑眸仿佛冷銳, 走近了卻分明一如以往溫和。  “大師此次瓦解了魔教陰謀,救了武林眾人的事情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正好我順路來看看, 就是不知這寶藏, 是真是假?”他玩笑似的說著。  玄清可不認為他真的是順路,麵上也隻是淡笑著搖了搖頭, “此間事情能得到解決,也不是貧僧一人之力。至於寶藏, 江湖傳言罷了。”  南書宣點了點頭,見他站久了似乎身體還有些顫抖,不由得開口關切,“大師身體不舒服麽?”  一邊的無心就怕玄清硬撐,小聲道:“師叔為了救人強行催動內力, 差點就沒命了……”  南書宣麵色一變, 這才發現玄清臉色的確很蒼白。  半靠在門外的陸影珩聞言也是握緊了手裏的劍。  玄清無奈的咳了兩聲, 製止道:“無心, 別說了,我現在不是沒事麽……”……快繼續說,不要停!讓他們知道他為了救人有多慘!  無心聽他製止, 果然有些急,“師叔你那是多虧了被冰雪凍住了一刻鍾,機緣巧合之下才保住了一條命,不然的話……”  他這話沒說完,卻也是讓聽的人一陣後怕。  陸影珩薄唇抿緊,垂眸擋住了眼底的黯色。  南書宣也是怔了怔,歎了口氣,“大師慈悲心腸,一直未變。不如大師等我辦完這邊的事情,再隨我一道回京都,有皇宮內的禦醫,定能幫助大師盡早治好內傷。”  他邊說著邊半扶著玄清坐下。  南書宣如此好心關懷,玄清卻不願意再跟他扯上關係。暫且不說皇宮裏的禦醫治不治的好他,若是跟著南書宣回宮,那他講經論佛的積分怎麽辦?  就在他心思轉換想要推辭的時候,微冷的聲音傳來——  “他不會跟著你回去。”  話音未落,銀發白衣的薑岐陌已經一身寒氣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麵無表情的溫遙知。  這話對著太子說來有些不夠尊重了,不過薑岐陌素來我行我素,又仗著自己醫毒雙絕的本事,絲毫不畏懼皇權。畢竟,誰也不想得罪一個能在關鍵時刻救你一命的神醫,更不想得罪能對你下毒於無形的毒醫。  因此,南書宣也隻是微微眯了眯眼,笑道:“薑神醫也在此處?”  雖然不會笑臉相迎,但表麵上的敬意還是要有的,薑岐陌向他抬手微微施了一禮,淡淡的道:“殿下既然知道玄清大師在這裏,難道會不知道我也在這兒?”  南書宣麵色未變,彎唇道:“我也隻是聽聞了大師救人的傳言,對薑神醫倒是提及甚少。剛剛也不見神醫的蹤影……”  薑岐陌懶得跟他繞來繞去,直接道:“我在哪裏跟殿下要做什麽都不重要,隻是如果殿下還要去雲斷山一探究竟,玄清大師也不便留下來,他這幅破爛身體可經不起折騰了。”  薑岐陌說的直白,南書宣也不生氣,不急不緩的道:“既然如此,大師更要跟著我回宮了,皇宮內名醫匯聚,還有上好的藥材……”  薑岐陌冷冷的哼了一聲,“名醫?”  在他麵前說什麽名醫,簡直是不自量力。  南書宣唇角弧度淡了幾分,沒有說話。  氛圍有些凝固,玄清不得不出聲打破了此時的寂靜。  “多謝殿下好意了,隻是貧僧寺內諸多事務恐不能離開太久。”  他眉目帶著善意,蒼白的唇色越發襯的眸黑如墨,此時雙目含笑看著人,誠懇的模樣讓人絲毫生不出怒意來。  半晌,南書宣長歎了口氣,無奈道:“是我想多了,想來有薑神醫在大師身邊,又何需皇宮內的俗醫。”  他玩笑一般的話語倒是讓凝滯的氛圍輕鬆了些。  薑岐陌看了眼玄清,“前些時間你身體經不起長途跋涉的折騰,這才在這裏休養了許久,現下差不多了我們不如今日便啟程回去。”  玄清自然是沒意見的,他又看向了南書宣。  南書宣微微彎了彎唇,“早些啟程便能早些醫治,路途迢迢,大師便坐我的馬車回去吧。”  他說著吩咐人拉來了馬車,讓其送玄清回去。  “不必勞煩殿下了,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薑岐陌微微皺了皺眉,扶著玄清徑直往外走。  無心趕忙帶著溫遙知跟上。  南書宣目光在溫遙知脖子上的玉佩一掠而過,笑意盈盈的道:“這位小朋友是?”  溫遙知的身份有些複雜,不易泄露。而玄清肯定不會撒謊,薑岐陌難得先開口道:“我新收的徒弟。”  頓了頓又不鹹不淡的應了聲,“剛剛帶他在後麵認些草藥,聽到聲響這才過來。”  南書宣沒再說話,隻讓人送他們一程。  等人走了,南書宣才歎了口氣,望著陸影珩,笑道:“大師為人和善,就連跟西夷月氏和北疆完顏,關係都極好。”  陸影珩看著玄清離開的方向,沒有說話。  ……  一直到傍晚時分,南書宣的手下過來稟報,“殿下,我們的人已經從山上下來了,去查探過了,那山頂光禿禿的隻有巨厚的冰層,的確什麽都沒有。”  南書宣淡笑著看向陸影珩,“陸統領,你去查查。”  陸影珩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第94章   離開了那間充滿壓迫力的小屋, 還沒上馬車,玄清便不得不伏在車轅邊上不停地咳嗽。  薑岐陌急忙上前兩步, 拉過他的手腕號脈。  察覺到脈象似乎又有些亂了,不由得氣急,“你不舒服剛剛為什麽還要強撐?不過是個南朝太子,大不了……”  玄清趕緊往身後看了看,製止他,“岐陌,慎言。”……皇權至上, 大哥你也是真敢說!而且,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南書宣當上太子後,玄清越發有些看不透他了。  他神色間有著擔憂,連叫了薑岐陌的名字都沒注意到。  薑岐陌心內不由得怔了怔,聽話的咽下了想要說的話,隻從衣袖中掏出一瓶藥遞給他,“這是最近做的能夠保護筋脈的藥丸,你帶在身邊。上馬車,我們快些離開這裏。”  他說著將玄清扶上馬車,又把溫遙知抱了上來。  隻是他突然眼尖的看到了溫遙知脖子上的玉佩,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還是月悄然送給溫遙知的。  薑岐陌抬手將玉佩塞進他的衣服裏,囑咐道:“以後不要隨便露出來, 這是西夷月氏才有的玉佩。”  溫遙知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這些天跟在薑岐陌身邊也算是比較熟悉了,所以對方也是除了玄清以外,他比較親近信任的人。  幾人上了馬車, 無心不得不承擔起駕車的重任,還要保證路途平坦不受顛簸,不然就怕把玄清顛的吐血來。  馬車內,玄清服下了一枚薑岐陌給的丹藥,開始閉目打坐化解藥性。  不一會兒,果然想要咳嗽的感覺止住了,就連喉間的血腥味都漸漸散去。  話說,實在不是他自己強撐,而是這具身體撐不住了,可他自己真的沒感覺,除非身體到了極限控製不住的生理反應,才會表現出來。  現在他難看的臉色漸漸好轉,一邊的薑岐陌鬆了口氣。  玄清長睫微動,緩緩睜開眼,就見一大一小兩雙眼睛盯著自己,他不由得失笑,“阿彌陀佛,貧僧臉上是開出了花來麽?”  玄清難得說起玩笑的話語,薑岐陌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難看的神色白瞎了那張俊美的臉。  “你若是再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隻怕下一次就是胸口開出一朵花來。”他說完又仿佛覺得自己口快之語像是再咒玄清一般,趕忙又道:“跟我回藥穀之後,我一定時刻監督你好好養傷……”  “那就有勞薑施主了。”玄清笑了笑應下。  他突然想到似乎從很久之前,薑岐陌就一定要自己跟他回去養病,可這麽久了,中途不是被擄去北疆,就是被召進皇城……隻怕這一次,也不會那麽順利……  他正想著,果然馬車一個趔趄,突然停了下來,玄清因為慣性往前摔去,幸好薑岐陌扶住了他。  一邊小小的溫遙知直接一腦袋磕在馬車壁上,他懵懵的按著自己發疼的頭,看著薑岐陌緊張的詢問玄清,“你沒事吧?”  “無事。”玄清微微皺了皺眉,起身掀開簾子,“無心,出什麽事了?”  外麵匆匆勒停馬車的無心也嚇了一跳,他驚魂未定一般呼出一口氣,“師叔,前麵路上有一個人昏倒了,剛剛差點馬就踩上去了……”  玄清順著他的話語看過去,就見路中躺了一個身影,黑衣包裹看不清楚,隻鼻尖傳來濃重的血腥味。玄清匆匆下了馬車走過去。  身後的薑岐陌立馬跟上來,“怎麽了?”  玄清此時將昏倒的人半扶起來,批裹在外的黑鬥篷散開,露出熟悉的麵容,玄清神色一變,“阿彌陀佛,是月施主,先救人!”  他說著已經抬手點了月悄然周身幾處大穴,隻是剛做完這個動作,自己便不停地輕咳。  “我來吧,你不要亂動!”薑岐陌連忙拉開他,自己上前替月悄然看起了傷勢。  她昏迷不醒呼吸微弱,白皙的俏臉此時蒼白毫無血色,身上幾處劍傷血色已經染紅了衣裙。  剛剛玄清已經替她止了血,薑岐陌又匆匆灑了些藥粉在傷口處,隨後用黑鬥篷胡亂將傷口裹住。  一邊的無心帶著有些不知所措的溫遙知走過來看清麵前的情形後,不由得又急又慌,碎碎叨叨的開口,“這是怎麽回事?月施主不是剛剛在我們之前離開的麽?她離開時還好好的……”  玄清雙手合十閉了閉眼,“隻能是這期間遇到了什麽人。”  無心摸了摸光頭,“這荒山野嶺的,什麽人能讓月施主傷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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