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若所有思,“所以,這也是你一定要盡快回去的原因?” 月悄然歎了口氣,“王上越來越器重巫柒崇,我擔心他若是知道了我私自去雲斷山的事,會拿來大做文章……隻怕我爹應付不過來。” 玄清點了點頭,“那我們還是連夜趕路,盡快回去。” 他看了眼一邊的無心,拿了藥瓶在昏睡的無心鼻下嗅了嗅。 無心迷迷糊糊醒來,看見地上的屍體臉色一變,“阿彌陀佛,師叔,這是怎麽回事?” 玄清簡單講述了下事情經過,無心有些懊惱自己不夠警惕,差點讓他陷入危險之地,“師叔你沒事吧?薑施主走之前特意囑咐過我不要讓你動用內力……” 玄清微微搖了搖頭,“不要慌張,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快先離開這裏。” 月悄然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點了點頭。 幾人連夜駕著馬車離開,一到下一個城鎮便立時換了輛馬車。 月悄然還真是說話算話,找了一個白紗鬥篷給玄清戴上遮掩,說是他當初力挫阿摩羅,玄清大師的名聲在西夷可不太受歡迎,擔心他被認出來抓住。 無心隻想吐槽為啥不給他也戴一個?還不是擔憂師叔的“美貌”又招來諸多麻煩! 玄清乖乖戴上鬥笠,三人換了馬車,這下倒是一路相安無事快馬加鞭到了西夷國王城。 進城之前,玄清掀開車簾看著外麵水田幾乎幹涸,這進城的一路還有諸多貧窮百姓沿途乞討。 他皺了皺眉,“這是怎麽回事?” 月悄然瞥了眼外麵,麵色也有些無奈,“王城大旱已有數月的光景了,這段時間,王城一滴雨水都沒有,周遭的百姓顆粒無收,隻能每日靠城中救濟。” “阿彌陀佛。”玄清歎了口氣,“農田幹涸,百姓受苦。” 月悄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嗤笑了一聲道:“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了阿摩羅,巫柒崇讓他求雨,都這麽些時日了也未見絲毫雨水,隻怕他現在自身難保。” 玄清暗暗挑了挑眉——求雨?他會呀! 不過他可不白求,隻看有什麽好的時機讓他能得到的利益最大化。第97章 馬車一路到了城門口, 月悄然神色也漸漸放鬆,想到玄清大概送她回來後就要離開, 不由得開口道:“大師還從未來過西夷,不如先到我家休息,等我帶大師在這兒西夷王城好好逛逛……” 玄清正有此意,他這邊的任務都還沒觸發,總不能現在將月悄然扔下轉頭就回去吧? 他剛想開口,突然,他們的馬車被攔了下來。 “什麽人?下車接受檢查!”外麵的士兵冷聲喊著。 無心勒馬停住, 就見那士兵打量他幾眼,追問道:“你是哪裏的和尚?怎麽穿著這麽古怪?” 無心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心裏還在想著早知道自己也該戴著個鬥笠,麵上開口道:“阿彌陀佛,小僧是受月氏少主所托,還請行個方便……” 那士兵聽他跟月氏有關係,神色不由得遲疑了下,隻不過片刻又堅定了起來,哼道:“王上有旨,近來可能混進南朝奸細,所以出入皇城者都要嚴加盤查,別磨嘰了, 趕緊下來,讓裏麵的人也出來……” 他那邊都拿出刀來了, 無心正猶豫間, 馬車簾子被掀開,月悄然俏臉冰寒,拿出了月字令牌, 冷道:“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是誰?本少主的馬車你也敢搜?” 月悄然被震顫的馬車晃的傷口疼,原本以為無心說出月氏的名號後就能通行,沒想到居然還敢搜查。什麽時候查的這麽嚴了?還有什麽南朝的奸細?這不擺明了是在抓玄清麽? 另一邊的士兵們看清月悄然手中的令牌,紛紛嚇了一跳,行禮道:“月少主!” 月悄然輕哼一聲,揚了揚下巴,“還不讓開。”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幾個小小的守衛麵漏為難之色,打量了眼她身後戴著鬥笠的身影,哀求道:“月少主您就別為難小的了,巫大人說過,任何人、任何馬車都要嚴查,您就讓我們看一眼吧。” 月悄然心裏一驚,看來巫柒崇是掌握了什麽消息。 她麵上不露分毫,隻目光銳利,冷笑道:“他巫柒崇要抓奸細讓他抓就是了,可你要搜我的馬車,是在懷疑我是奸細?” “屬下不敢!”士兵唰的一下冷汗就下來了,他們懷疑誰也不敢懷疑月氏少主呀,立馬閃身讓開,“您請。” 月悄然鬆了口氣,給無心示意,剛想放下車簾,就聽到一道嬌媚的嗓音帶著不懷好意靠近,“月少主急什麽?難道這馬車裏真的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既然他看不得,不如讓我看看。” 隨著聲音由遠及近,一道香風襲來,紫衣裙衫,環佩叮當的美貌女子看起來比月悄然年長幾歲,隻眉眼間多了幾分惡意,看起來便來者不善。 她話音一落,竟也不等月悄然回答,徑直腳尖輕點,抬手便要掀開車簾,去抓玄清出來。 月悄然臉色一變,抬手已從腰間抽出了軟鞭甩了出去,逼迫的已經接近了馬車的人不得不旋身退了出去。 她剛剛落地站穩,月悄然也從馬車上一躍而下,手持軟鞭,紅裙搖曳,俏臉不怒自威。 “巫暮雨你還真是好不要臉!”月悄然眉目生寒,冷笑一聲,“本少主的馬車可還輪不到你一個下人來查。” 月悄然暗道巫柒崇果然早有準備,竟讓他忠心下屬早早等在城門,隻怕就等著她回來了。可若是玄清真的在這裏被搜出來了,以他在南朝的聲名,又曾經的罪過西夷國,難免不會被當做奸細抓起來。所以她萬不可能讓巫暮雨將人帶走。 “王上可是親口下令要對出入之人嚴加盤查,月少主是要抗旨麽?”巫暮雨也知道自己不能硬來,她幹脆拿出了西夷王來。 月悄然皺了皺眉,巫暮雨一抬手,她身後的下屬已經齊齊拔出了武器,場麵一時間陷入了極其不利的地位。 “且慢。” 清冽的嗓音猶如大旱後的甘霖,洗滌心靈一般,讓人心都跟著安靜下來。 眾人不自覺的順著聲音將視線移了過去。 車簾被一隻骨節優美的手掀開,玄清在無心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即便麵紗鬥笠看不清人臉,但那身影瀟灑,風姿翩翩。 巫暮雨愣了愣才回過神來,她打量著玄清,又看了眼月悄然,不由得笑道:“閣下遮著臉如此神神秘秘的做什麽?不如摘下來看看月少主心裏究竟是不是有鬼?” 就在剛剛,久違的麵板終於發布了新任務:【一、感化巫柒崇;二、得到西夷百姓的信仰和愛戴。】 玄清現在看誰都仿佛是他的寶貝積分在招手。他微微勾唇,第二個任務他已經有了些眉目,至於第一個,則要跟傳說中的巫氏家主多接觸接觸再說了。 “阿彌陀佛,貧僧的確來自南朝,但隻為送一程友人,並非有其他之想。”玄清解釋完,摘下鬥笠,露出了清俊容顏,長眉明目、皮膚白皙,越發襯的額心紅痣鮮豔。 他如此清風明月坦坦蕩蕩的模樣,倒是讓周圍的人都相信了他的話語,露出了善意的眼神。 巫暮雨自己都看呆了,回過神來不由得臉頰微紅,隻不過想到來之前主人的交代,她咬了咬牙,冷哼道:“高僧?南朝人?那奸細是誰豈不是昭然若揭?” 她說著看向身後的下屬跟士兵們,怒罵道:“都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把他給抓起來?” 眾人相視一眼,隻覺得這神仙般出塵的和尚實在不像是一個奸細,不過上級的命令自然是不敢違抗的,他們拿起武器就準備上前。 就在這時—— “住手,這是本座不遠千裏請來的高僧,何來奸細一說?” 蘊含著深厚內力的沉沉嗓音傳來,直震的拿著武器想要圍攻的眾人心下一窒,幾乎扔掉手中的武器。 抬眼看去,就見一身藏紅僧袍的阿摩羅正坐在四個壯碩大和尚抬的步輦上。深邃的五官無甚表情,手中碩大的佛珠轉的急響,仿佛一下下砸在人的心上。 守城士兵們神色變得敬畏了些,齊齊恭敬的行禮迎接道:“大法師!” 阿摩羅不僅素來得西夷王信任,在百姓中也有一定的威嚴,所以巫暮雨也不得不給他麵子。 她打量了下幾人,這才轉向阿摩羅,遲疑的道:“您是說這人是您請來的?” 阿摩羅沒有說話,微微抬眼,視線落在她身上,仿佛有無形的重擔一般,壓得她瞬間臉色一白,強撐著才沒有跪下去。 阿摩羅這才淡淡的開口,“自然是我的客人,不過是中途煩勞月少主送了一程,倒是要謝謝月少主了。怎麽,你有意見麽?”第98章 阿摩羅一番話說完, 巫暮雨看了眼月悄然。 月悄然沒有說話,隻當默認了。她也是看出來了, 目前的形式,阿摩羅可比她有威信多了。 巫暮雨打量了一圈,神色恨恨,咬牙笑道:“好,暮雨一定如實稟告主人,我們走。” 她說完迅速帶著人轉身離開。 阿摩羅這才下了步輦,看向玄清時, 神色恍然帶笑,似乎上次見他已是大半年之前了。 “沒想到,竟然還能在這裏見到大師。”他麵上不顯,心底還是有些忐忑,也不知玄清對他會是什麽態度。 玄清隻雙手合十,神色淡然,“阿彌陀佛,法師別來無恙。”……聽月悄然先前吐槽,他還以為沒求到雨的阿摩羅混得很慘了!結果看這家夥出場裝逼的模樣,看起來在這邊還是很有地位的。 玄清即便沒有多麽熱情,但他能夠平心靜氣尊稱自己,已足夠讓阿摩羅有些喜出望外。暗道是他自己小人之心了, 玄清大師何等高風亮節,又豈會因為之前的種種緣由耿耿於懷呢? “大師,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不如移步我宗寺院詳談?”阿摩羅抬手指了指身後的步輦。 一邊的月悄然看不過去了,上前攔在玄清身前,“喂, 本少主剛剛不說話不代表就認同了你的胡說八道。玄清大師可是我請來的,憑什麽跟你走?” 阿摩羅看著月悄然,神色間沒有了先前的小心翼翼,隻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就憑剛剛我護得住他,而你月少主,根本攔不住要抓他的人。” “你!”月悄然氣的隻覺得傷口都在痛了。 阿摩羅涼涼的補了一句,“月少主還是早點回家去看看吧,王上現在越來越器重巫氏,對月家主可是百般不滿,隻怕巫柒崇一找到機會,月氏難免不會一朝不保。”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就從剛剛守城士兵竟然剛跟著巫暮雨圍攻她就能看出來這段時間月氏的地位岌岌可危。 她心中急著趕回去,隻怕自己此時是真的護不住玄清,咬了咬牙,隻能看向玄清低聲道:“大師,我先回去處理些事情,改日再來找你……” 玄清微微笑了笑,安撫道:“月施主不必著急,萬事自有因果,也自有緣由,若是有需要貧僧相助的地方,貧僧必不會推辭。”……畢竟他現在還欠著月悄然好大一顆蟲子了! 有玄清這句話,月悄然已經是無比感動了。她點了點頭,再不停留,徑直向著月府而去。 …… 月悄然一離開,玄清和無心自然便隻能跟著阿摩羅去了密宗。 玄清瞥了眼阿摩羅坐在大和尚們抬著的步輦上,看起來有幾分邪魅狂狷,這可不像是聖僧的行為……他還是讓無心趕著馬車自己坐上去跟在阿摩羅後麵。 幸好也沒多遠,一行人便停在了寺廟門口。 玄清的青禪寺都是木色結構,看起來古樸雄偉。而西夷密宗的寺院則是紅白相間,內裏雕花刻畫,牆壁還有寶玉鑲嵌,看起來一派金碧輝煌。 幸好無心也是跟著玄清遊曆多處了,才沒露出什麽丟麵的反應。 阿摩羅想到當初還想讓玄清加入密宗,不由得玩笑道:“大師覺得密宗比之南朝寺廟如何?” 玄清看了他一眼,阿摩羅神色坦然,倒沒有了當初爭強好勝的神情,看來隻是單純的想知道他的心理——不過作為聖僧肯定是端水大師嘛!他哪兒會說想上前摳摳玉石是不是真的? 玄清麵上淡淡笑了笑,不急不緩的道:“佛寺也正如同教派教義,南寺講心性本淨,佛性本有,所以清雅幽靜;密宗兼學雙修,見行並重,所以繁複富麗。兩者各有所長,何須比較?” 阿摩羅愣了愣,他雖然知道玄清定然不會說哪一個不好,但也沒想到他竟然將密宗看得同南寺一樣的高度,不過各有所長…… 阿摩羅不由得笑著感歎了聲,“每次跟大師相談總能讓我佛心漸長,我自愧不如,大師請。” 他說著抬手相讓,兩人拾階而上。身後跟著的密宗弟子部分臉色有些難看,他們何曾看過阿摩羅這麽謙恭的模樣?更何況,這南朝和尚看起來弱不禁風,實在不能讓以能力為首的密宗眾僧服氣。 隻有當初跟隨阿摩羅去過南朝武林大會回來的幾人心裏知曉玄清的實力有多恐怖,當初可是拈葉傷人。其中尤其是阿吉,作為阿摩羅的大弟子,跟阿摩羅也親近,自然知道在自己師父心中,有多佩服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