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迷路了。”林羨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隨即想到什麽,連忙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紙包,“殿下,這就是我上回說的京城最好吃的那家糕點,我偷偷藏著給你帶來的……”  看他黑亮的雙眼一片坦誠,即便在宮裏越發壓抑的南清辰也不由得心裏一軟。南書宣隻有他一個兒子,但父皇纏綿病榻對他從未有過多少溫情。他每日所要做的,便是學習各項知識。  南清辰將手裏的糕點掰成兩塊,一塊自己吃了,另一塊喂進了林羨嘴裏。  林羨腮幫子塞的鼓鼓囊囊,開口就有些說不清話,“味道腫麽樣?”  南清辰微微笑了笑,“很好吃。”  這糕點其實不如禦膳房裏的精致,但它總歸是有些與眾不同的。  ……  等林羨和太子一起回到宴席落座後,已經差不多到了宴席開始的時間,隻是也不見聖皇過來。  終於,聖皇身邊的大太監急匆匆過來對著九王爺說了什麽,就見九王爺手上的杯子落在了地上,眾人有些也已經麵色變了。  林羨被林弈讓人送回府,他此時還不知道,已經要變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傳千年之經義,燃萬古之明燈”這句出自國家寶藏~第121章 番外二  聖皇寢宮裏, 香爐裏的香霧也遮掩不住滿室的苦澀藥味,病床上的男人已經瘦骨嶙峋,他撕心裂肺的咳嗽, 唇邊溢出鮮血。  屋內早已沒了其他人, 南書禦站在床邊也隻是冷眼看著。  半晌,他終於開口,“皇兄, 你還好麽?”  南書宣咳嗽完隻覺得肺部都一片熱辣的痛, 他脫力的躺著,長出了口氣,聞言竟然還笑了出來, 隻是這笑聲幹澀發啞,他有氣無力的道:“阿禦, 你以為,這些年你在背後做的事,朕真的不知道麽?”  南書禦不以為然,淡淡的道:“知道又如何?不還是把那一碗碗毒藥喝下去了?”  南書宣有些怔鬆, 沒有反駁,喃喃,“是呀, 我該喝的……”  連他最疼愛的弟弟都恨上他了, 周圍再沒有一個親近的人, 眾叛親離,孤身一人……  這五年的痛苦折磨, 是他該受著的。  南書宣早就想開,現下竟然還輕鬆的跟他分析道:“現今天下局勢已經穩定,我朝文有林弈, 武有陸影珩,再加上你,太子雖然年幼,但有你們幾個扶持,穩固朝堂不成問題。”  他放心了,他答應過的天下太平,不會再生戰亂。  南書禦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閉了閉眼,掩去眼底的片刻濕潤,再看著他時開口有些澀然,“現在,一切也該結束了,皇兄,你後悔麽?”  後悔麽?……後悔當初野心勃勃,利用玄清麽?  南書宣眸光恍惚,透過眼前的紗帳仿佛看到了數年前閣樓上與那人遙遙相望的一眼。  十年光陰,若他當初選擇做個逍遙散王,是不是現在正和玄清煮茶論經?  “若有來世……若有來世……”南書宣喃喃著緩緩閉上了眼。  南書禦怔了怔,伸手確認了片刻,隻覺得心裏一鬆,後又變得空落落的。  他抬手抹掉了眼角一滴淚,緩步走出寢宮,淡淡的道:“聖皇駕崩了。”  ……  聖皇駕崩,新皇登基。  夜色中,一身冰寒的陸影珩望著院子中的梅花枯枝,一口一口喝著酒。寒風吹來,帶起膝蓋一陣錐心的痛。  消息很快傳了出去。  已經成為家主的月悄然俏麗的麵容更添了幾分沉穩,聞言愣了片刻,隨即撫掌而歎,“這萬壽節過得好,我這幅字沒白寫,原本還想讓人送去給他祝壽。現在看來,用不著了。”  她輕飄飄丟了手裏的毛筆,那張紙上赫然寫著“早登極樂”……  這個夜晚,睡不著的人還很多,不管是夜色中撫琴的巫柒崇,還是在禪房下棋的阿摩羅;甚至北疆完顏家,他們竟是誰也沒想著趁亂去攻打南朝。  這些年來,他們都為了那人天下和睦的願望而活著,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麽熬過這漫漫長夜。  ……  陽光照射下,青禪寺一聲聲蕩滌心靈佛鍾聲回蕩在山林間,古樸雄偉的寺宇在山巔仿佛發光。  玄遠後來又收了兩個徒弟,都極有佛學天賦,賜名無難和無蹤。他每日都要在玄清的衣冠塚前端坐半個時辰,將這一日發生的事都細細講給他聽。  無心看的眼眶微紅,他知道師父是在想念師叔。  他也想師叔了……  這日,無心陪著玄遠正在料理菜園。  一個小沙彌跑了進來,“主持師父,外麵來了一個和尚,說要來還玄清方丈一樣東西。”  玄遠愣了愣,隻以為當初玄清落在外人手裏的,急忙道:“請他進來。”  他放下鋤頭,洗淨手稍作整理後,那人也被帶了進來。  來人戴著鬥笠,一身青灰粗布僧袍有些舊了,身後跟著的小和尚倒是穿著嶄新僧袍。  玄遠還未開口,來人已經摘下頭上的鬥笠,眉目含笑,“阿彌陀佛,玄遠師兄安好?”  “空影師弟?”玄遠一時間有些恍惚,來人竟是空影,他的臉上都是風霜留下的痕跡,大概常年漂泊,皮膚都是麥色。  空影微微合掌,“是我,彈指間歲月催人老,沒想到玄遠師兄還能記得我。”  他即便穿著樸素甚至有些破舊,但周身高僧淡泊氣質一覽無遺。  玄遠心中刺疼了一瞬,他師弟若是還活著,大概也是這般模樣……  玄遠斂了斂心神,有些關心,“空影師弟所說,來還師弟什麽東西?”  空影也不遮掩,淡然道:“貧僧來還玄清師弟那一場‘秉燭相論’。”  玄遠愣了愣,胸中酸澀,神色卻未變,“你若是想與他論經,隻怕是不成了。”他說著帶著空影到了一處墳塚,淡淡的道:“這是師弟的衣冠塚。”  “……你說什麽?”空影怔怔的看了眼簡樸的墓碑,又看了看不遠處立著的華麗石碑。  他當初被玄清打擊後選擇遊曆天下各地修行,最開始還在中原一帶,隻是偶然的機會讓他出海去了海外。  這些年來,他在海外傳教,甚少關心中原。期間大徹大悟,早已明白玄清當初淡泊心境,也就對那一場“歸來再論”的約定未曾放在心上了。  今次前來,與其說是來論經,不如說是來看望多年老友。  隻可惜……  玄遠大致講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空影又念了一遍碑文,心下悵惘酸澀之餘,也是崇敬感慨。  “玄清師弟,心懷蒼生,我不如他。”空影長歎一聲,深深鞠了一躬才轉身離去。  玄遠看著墓碑,久久未動。  ……  山腳下,空影的小徒弟一口別扭的中原話,“師父,玄清大師不在了麽?”  空影頓了頓,回頭看了眼山林中半隱半現的青禪寺,微微歎息道:“是,也不是。”  小和尚有些不太懂的撓了撓頭。  前麵傳來隱隱的聲音——“皮囊雖然不在,但玄清一直在,永不會消失。” 第122章 番外三  玄清迷迷糊糊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明明剛剛還在跟無花比誰更能裝聖僧,怎麽一轉眼就換了個地方?  自從回到現實世界逍遙了一段時間,沒多久係統就冒出來, 告訴他, 他的積分快用完了,也就是說,他不得不再次去攢功德積分來維持現實世界的生命。  隻是這裏是哪裏?  他緩緩坐起身, 打量了一圈四周。  以他當初在藥王穀生活了大半年的記憶, 這裏很像是薑歧陌搗鼓藥物的藥房?  尤其是那潭溫泉,他還在裏麵泡過藥浴!  所以,他這是又回來了?  玄清沒想明白自己明明死透了怎麽又活了, 還把他給扯回了這具身體?  更可怕的是,他長頭發了!  玄清怔怔的看著隨著他起身而流瀉下來的一頭烏發, 不由得眼睛都直了。  直到屋外傳來腳步聲……  “你終於醒了!”  顫抖的聲音帶著激動,卻沒有絲毫害怕,像是早就知道或期待他的醒來。  玄清看著那個熟悉的人,多年聖僧的經驗讓他已經進入角色, 疑惑又不失溫和,“薑施主?我不是已經……”  他沒有說完,但薑歧陌知道他想說什麽。  他幾步上前查探他的情況, 一邊解釋道:“已經沒事了, 我想到了法子, 救了你回來。隻是卻花了十年的時間……”  薑歧陌看起來更成熟穩重了些,青衣白發依舊俊美, 仿佛沒什麽變化,隻有眼尾的細紋說明歲月刻下的痕跡。  即便再怎麽鎮定,他的手顫抖還帶著絲冰涼。  玄清愣了愣, “阿彌陀佛,沒想到貧僧竟一夢十年。”  他其實好奇的很是用的什麽法子,但薑岐陌都搪塞了過去。  玄清歎了口氣,不再追問,想了想又開口道:“薑施主,現下外麵如何了?”  十年過去了,對他來說不過做幾個任務,對這些人可是真真切切的十年蹉跎。怪不得他這具身體都長發及腰了!  薑歧陌隻以為他是心念蒼生,安撫道:“你放心,這十年天下太平,百姓富足,沒有任何戰亂……”  玄清不是想問這個,不過他麵上鬆了口氣,笑道:“如此看來,貧僧當初的選擇是對的。”  薑歧陌默不作聲,他明顯不讚同玄清的選擇,但現下人醒來了,他也不想反駁他。  玄清沐浴一番換了衣物,隻是那頭長發他實在不會打理,最後還是薑歧陌給他梳了個發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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