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神經病,”寧耀受不了了,斷斷續續的罵,“怎麽這個時候還要比,你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啊。”  鬱澧被罵了,但絲毫不知悔改,繼續問:“他也和你這麽做過麽,他親過你的哪裏?”  寧耀用泛著粉紅的後腳跟踹了鬱澧一腳,妄圖打斷這一番瘋言瘋語。鬱澧也的確不說話了,他咬住寧耀的唇,將寧耀溢出的其他聲音堵在口中。  擺在桌麵上的紅燭燃燒了大半,而戰事還沒有停歇的跡象。  這麽長的一段時間裏,寧耀很難保證自己一點問題都不出,在又一滴燭淚滑落之時,他伸手捂住嘴,咳嗽起來。  等寧耀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就見鬱澧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沒事,我隻是好像有些著涼。”寧耀輕聲解釋。  “嗯。”鬱澧應了一聲,他沒有多問,隻是繼續說道,“我想換一個姿勢,你背對著我。”  這要求其實正中寧耀下懷,他和鬱澧不麵對麵,會發生的親吻就減少許多,他有什麽突發情況,也不會第一時間暴露在鬱澧眼皮底下。  寧耀翻過一個身,身後的鬱澧湊了上來,前胸貼著他的後背。似乎是想要更緊密些,一隻大手伸出,摁在了寧耀的心髒處。  每一下心跳都被清晰感知,鬱澧的唇貼上寧耀耳朵,他輕聲道:“如此輕易就將後背全然交付給我,你讓我說你什麽好。是太過自信我打不過你,還是覺得我根本不會對你出手?”  說話間的氣流吹過耳尖,寧耀頭皮一麻,渾身雞皮疙瘩瞬間起立。  他猛地回過頭,對上身後鬱澧黑沉的眼眸。  “你……?”寧耀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他一邊偷偷試著往前逃離,一邊軟聲道,“說什麽胡話,說得好像今晚你出手得少了一樣。”  摁在寧耀心髒上的那隻手絲毫不鬆,將寧耀前進的動作製止。  鬱澧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輕聲問道:“你嘴裏有血腥味,加上如此頻繁的咳嗽,是因為身體快撐不住了嗎?”  鬱澧發現了!  寧耀睜大了眼,按照這幾年來他跟鬱澧所說的,他的身體應該在吃下那一碗藥之後就開始變好,不再有性命之憂。而他現在這個表現,很容易就能讓鬱澧猜出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在這樣的背景下,鬱澧肯定相信了他隻能被道骨治好這件事!而他蓄意的接近,都是為了讓鬱澧放鬆警惕,以防鬱澧自毀,這樣才能完好無損的將道骨取出治病。  寧耀著急的想要開口解釋:“我——”  才剛剛說了一個字,寧耀的嘴就被鬱澧另一隻手捂住了。  “你不用說了,都是些巧言令色的話。”鬱澧淡淡道,“不如聽我說幾句。”  寧耀保持著靜止不動的姿勢,感覺到鬱澧將頭從他的耳邊滑下,來到他的後頸處,深深吸了一口。  “你身上好香。”鬱澧說。  寧耀說不出話,他隻能睜著眼,任由鬱澧在他後背聞來聞去。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像我一樣,聞一聞這香味。”鬱澧輕笑一聲,他又回到寧耀耳邊,貼著寧耀耳朵問,“你打算拿走我的道骨之後,再去找一個什麽樣的道侶?”  寧耀無聲的搖頭,他扭過頭去看鬱澧,眼眶裏迅速堆積起了眼淚。  鬱澧鬆開捂住寧耀嘴的手,去擦寧耀眼睛裏的淚水。  寧耀聲音裏帶了幾分哽咽:“你不相信、不相信我的感情?”  那眼淚怎麽也擦不完,鬱澧的眼神漸漸軟下來。  “我沒有這麽說過,我隻是說了一個比較能接受的猜測。”鬱澧說道。  “什麽東西。”寧耀哽咽的追問,“這是能接受的猜測,那不能接受的猜測是什麽?”  鬱澧笑了起來。  “就怕你是真的喜歡我,所以不願意下手了。”鬱澧說  這段話聽起來沒有一點邏輯,寧耀一時之間完全無法理解。他轉著頭和鬱澧對視,看著那一雙古井無波的黑眸,幾秒鍾後,突然明白了過來。  他為了活命而接近鬱澧,奪走道骨之後遠走高飛,是鬱澧能夠接受的猜測。  而鬱澧不能接受的猜測,則與之相反。  他不為了活命,也不打算奪取道骨,隻打算到了時間後就安靜死去,這是鬱澧完全不能接受的猜測。  因為鬱澧害怕他死去。  所以,為了不讓他死,鬱澧會——  有溫熱的血液滴落到寧耀背上,空氣當中瞬間就彌漫了血腥氣。寧耀已經意識到鬱澧想要做些什麽,他慌亂的要轉身去阻止,又被鬱澧強硬的摁住。  鬱澧的力氣很大,相對的,寧耀的身體卻是很軟。  “你動不了的,那瓶藥膏也該發揮功效了,不枉我特意往裏麵加了東西。”鬱澧說道。  寧耀拚了命的要掙脫開鬱澧的束縛:“你瘋了!快住手,不許動!我什麽事也沒有,我——”  話沒能說完,寧耀再次吐出一口血。  身後鬱澧的呼吸一窒,處於心髒旁的肋骨處一疼,渾身發軟的寧耀垂下頭,正好看見自己心髒旁的肋骨處被鬱澧用指尖,劃開一個口子。  屬於鬱澧的修長手指上滿是鮮血,上麵拿著一小節染著血跡的潔白骨頭。而那隻手毫不猶豫的,將那小塊骨頭,摁到了他身體裏。  “你死不了,也跑不了。”鬱澧笑著,他的聲音裏滿是愉悅,“你會永遠帶著我的骨頭,不論何時何地,我們永遠在一起。”第85章   胸膛裏的異物感是如此明顯,身後鬱澧束縛著他的力道也迅速減輕。  在這滿床的腥熱血液當中,寧耀顫抖著轉過身。  他這次沒有受到太大阻礙,順利的轉了回去。  身後原本桎梏著他的人閉上了眼,隻看那一張臉,依然是安靜而祥和,上麵沒有痛苦與不甘,仿佛隻是陷入了一個美夢。  “喂……鬱澧?”寧耀輕聲的呼喊。  他沒有得到絲毫回應,一切都是死寂。寧耀伸出止不住顫的手,觸摸上鬱澧的臉頰。  入手一片冰涼,這一具身體徹底失去了生氣。  寧耀睜大眼,眼淚成串的滑落,但這一次沒有人再來為他擦去。  鬱澧……已經死了嗎?  寧耀眼前發黑,他心髒一陣絞痛,再次咳出一口血,吐在自己和鬱澧的身上。  不知是不是因為眼花看不清,寧耀隱約之中看見有裂縫從他指尖與鬱澧相接觸的地方出現。這縫隙越來越大,蔓延到鬱澧全身,蔓延到他的手臂,蔓延到他們二人之外的世界。  縫隙將世界撕裂破碎,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黑白的拚圖碎片。  隨著碎片越來越密集,寧耀耳邊傳來痛苦而尖利的尖叫。  這聲音不久前還在向寧耀耀武揚威,正是這一座封印塔。  封印塔的聲音裏是不願相信的痛苦,它滿懷怨恨:“怎麽會……怎麽會!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這些碎片呈現出水波狀的波動,寧耀一手緊緊抱著鬱澧,一邊警惕的看著周圍。  但說著威脅話語的封印塔並沒有出現,隻有越來越無力的咒罵聲。寧耀突然意識到什麽,狠狠一掌向空中破碎的碎片拍去。  碎片被一掌打落,在這黑白的世界當中,碎片後的空間裏透出明朗光亮。  再然後轟的一聲,整個世界完全垮塌。  碎片之後的世界是一片純白,白茫茫的一片,什麽也沒有,與寧耀剛剛踏入塔時的那一片純黑截然相反。  寧耀低頭看自己,他身上不再有血跡,幹幹淨淨的,穿著的是進塔之時的那一身米色法袍。鬱澧不在他的身邊,一切就與剛進來時一樣。  寧耀向前走幾步,然後開始大步奔跑。  心髒狂跳,全身血液在發燙,寧耀越跑越快。  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座封印塔……被他們摧毀了。  當初,封印塔為了刺激他去殺鬱澧,曾經說過跟他說過摧毀自己的方法——隻要把鬱澧的道骨從身上剖下來,裝在身上,這一切就都結束了。  當初他半點沒有相信,因為根據之前的情報,隻要他們彼此攻擊,就會受傷死亡。  可如果不是彼此攻擊,是鬱澧自己把道骨挖出來,安在他身上的呢?能不能……  他的猜測會是正確的嗎?  周身的白光突然散去,身處的世界變得清晰。  天空,樹木,綠草,還有突然出現,緊緊將他抱住的人。  寧耀聞到熟悉的氣味,他抬頭,看到眉眼之間帶著笑意的鬱澧。  寧耀張開嘴,但最終是什麽也沒有說出來,又把頭紮到鬱澧肩膀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哭什麽。”鬱澧拍拍寧耀的背,“不哭了。”  寧耀這個時候才不會聽鬱澧說話,他繼續嗚嗚的哭,很快,眼淚打濕了鬱澧肩膀處的衣服。  鬱澧把寧耀拉起來,用手擦掉那通紅眼眶處的淚水。  隻是越擦,那眼淚就越發的多了起來。  “你好煩啊,我就要哭,哭得痛痛快快,你管得著嗎?”寧耀瞪鬱澧一眼,重新抱住鬱澧脖子,把自己的臉埋上去。  鬱澧任由寧耀蹭他,偏頭在那耳尖上落下一吻:“我管不著你,誰管得著你?”  寧耀不理他,直到情緒發泄得差不多,才抽噎著停下。  寧耀把鬱澧推開一點距離,瞪著通紅的眼睛,對看起來一點也不知錯的鬱澧進行警告:“不準再做這種事了知道嗎,你下次再這麽嚇我,我就不跟你好了!”  鬱澧嘴角微微揚著:“沒有下次,我們不會再分開。”  寧耀沉默,他低下頭擦幹淨眼淚,然後再次靠近,稍稍仰起頭。  有薄薄的唇覆蓋上來,寧耀啟唇,加深了這個吻。  這一個吻持續了很久,直到寧耀徹底平複了情緒,意識到這裏還是光天化日之下,這才不好意思地推了推鬱澧,結束了這個吻。  雖然這個地方沒有其他人,但被麻雀鬆鼠之類的圍觀,還是怪讓他不好意思的。  寧耀看看四周,後知後覺的發現有些不對勁。  山是這個山,樹是這個樹,但是這天空,未免太陰沉恐怖了些。  天上不是藍天白雲,而是望不到盡頭的厚重烏雲。這烏雲也不是普通的雲朵形狀,而是分成許多個圓形,以各自的圓心為點,不停的螺旋旋轉。  隻有一朵雲螺旋旋轉或許是奇觀,但整個天空都密密麻麻的布滿了這樣的雲朵時,隻會讓人感覺到惡心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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