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臉上的表情從心疼轉化成了憤怒,她使勁拍了下桌子,“我去!這麽高的分!比我高了快一倍了,竟然不讓你上學?!” “別怕,姐姐在呢,姐姐不行還有別的警察姐姐警察哥哥,天塌下來了你都得給我參加高考!” 季柯縮在公安局的椅子上睡了兩個小時,剛六點,他就自己醒過來了。 他簡單的到洗手間洗漱了一下,然後去找了接他報警的女警察。 那位女警察叫盧果果。 昨天晚上做完記錄,盧果果本來想給季柯安排張床,但是被給拒絕了。 這小同學這麽懂事,讓盧果果更是心疼,便多給他拿了張薄毯子過來,說可以睡到自然醒,卻沒想到還沒到她吃早點的時間呢,季柯就又過來了。 盧果果讓季柯坐一會兒,她再去找兩個人,等下一起去學校。 二十分鍾以後,她帶著人進來,卻見自己辦公桌上放好了早餐。 季柯坐在椅子上,正在啃饅頭,見她進來,季柯揚起笑容,“姐姐,我給你買了早點。” 警察看到自己桌子上的是包子和豆漿,季柯卻自己吃什麽味道都沒有的饅頭。 她轉頭對另外一男一女兩個警察說:“看到沒,多懂事的孩子,家裏人真就真麽狠心給他把學給退了。” 男警察說:“行了,趕緊吃兩口走吧,給他把學籍恢複了,別耽誤小孩兒上學。” 盧果果三個警察跟著季柯一起去了學校。 說巧也巧,季柯他們到的時候,他的繼父高遠正在老師辦公室鬧事。 今天早上高遠起床要去叫季柯到打工的地方報到,但是發現季柯不在,房間裏的東西還少了大半,他一思謀,估計是季柯跑了,所以就找過來了。 班主任對季柯這位父親非常有意見。 他覺得季柯成績好,人也好,懂事講禮貌,各方麵都挑不出來毛病,以後肯定有前途。 這麽優秀的孩子,要是換成是別的家長,肯定高興地做都合不上。 結果這家長可好,不但不高興,還過來非要給季柯退學。 他覺得季柯要不就不是他們家親生的,要不就是這個家長腦子有問題。 昨天他跟這位腦殘聊了快三個小時,這人還是非要給季柯辦退學,氣得他肝疼,一晚上沒怎麽睡好。 沒想到今天這人還來! 高遠直接在老師辦公室裏撒潑,“我說讓他退學,你非不讓退,人肯定就是你藏起來了!你快點把他交出來,人家工位今天催著要人了!” 班主任也毛了,“我說了,不在我這兒,季柯是個大活人,我私藏他是犯法的,你要是真找不見人了,就去報警,來我這兒沒用。” “我還要上課,如果你繼續在這兒鬧,我就叫保安了。” 班主任餘光一掃,看到藍色的半袖,有點像學校門口保安穿的衣服,他以為是保安來了,就對外麵招了下手,“誒,你好,麻煩過來把這人趕走。” 三個警察走進來,為首的男警察疑惑地看了一眼班主任,然後亮出證件,說:“您好,我想找一下季柯的班主任。” 班主任見自己認錯人,還沒來得及尷尬,就看到季柯從三個警察身後探出腦袋,叫了他一聲。 他眼前一亮,“季柯?” 季柯衝他一笑,“馬老師,我回來上課了。” 接著季柯又對三個警察說:“哥哥姐姐,這個就是我的班主任。” 班主任立馬站起來,跟為首的男警察握了握手,“您好,我是馬誌國,季柯的班主任。” 男警察說:“您好,我們是為了季柯的事來的,我們接到了他的報警,知道有人強製他退學,所以過來問問,他的學籍還能不能恢複。” “不用恢複不用恢複,我還留著呢。”馬誌國說:“我就覺得這孩子平時表現得都是很想考大學,結果家長忽然過來非要退學,這事兒很不對勁,雖然我跟家長的談話結果還是要退學,但我還沒跟學校報這個事呢。” “這幾天我算他請假了,想回來上課繼續上就行了,沒事的。” 一邊的高遠看警察跟老師互相通氣,感覺氣血上湧,氣的腦袋疼。 “你昨天不是都跟我說好了要給他退學麽?你個老師怎麽還說話不算數呢?”他一把扯開馬誌國,大有一副要動手的樣子。 男警察反應比他快得多,他手還沒碰上馬致遠,就被警察一個擒拿摁在了地上。 男警察警告他:“不許動手!” 馬誌國瞥他一眼,哼道:“幸好我說話沒算數,不然就是毀了一個孩子的未來!” “你說說你這個家長做的,啊?讓孩子去報警,你這……怎麽做人能做成你這樣?!” 辦公室的鬧劇持續了不到十分鍾,高遠就被警察帶走了。 因為馬誌國的猶豫,季柯的學籍沒有任何影響,他今天直接去上課就行。 季柯之前一直住在家裏,學校現在知道了他的情況,就給他安排了一間宿舍,讓他高考之前都住在這裏。 當然了,就算高考之後沒有地方去,繼續住在學校也行。 季柯不知道警察是怎麽解決這件事的,反正下午的時候,高遠沒出現,反倒是他媽來了學校。 季母來了以後,二話不說,先給季柯下跪,希望他撤銷報案,趕快讓高遠從警察局裏出來。 季母在校園裏給季柯下跪,立馬惹來圍觀的同學。 季母看了眼周圍的人,哭喊的更大聲,讓他別把他爸送進警察局。 周圍的同學一聽這話,看季柯的眼神瞬間變得微妙起來,更有的人直接就站出來指著季柯罵了。 “就你還年級第一呢,惡不惡心,我們學校怎麽會有這種人!” “學習再好,連孝順父母都做不到,你也是個渣滓!” 季母哭喊了一會兒,抬頭,卻見季柯沒有像往常一樣露出來猶豫和糾結,而是十分淡漠。 她心裏微微顫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個一向心疼他的兒子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其實她也不想這樣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個好的前程呢? 可是,要是如果她的孩子有了好前程,高遠就該不高興了,高遠不高興,就會發生很可怕很可怕的事。 她怕,她不敢,她真的不敢…… 季柯看著自己的母親,膝蓋一彎,也跪了下來。 他平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說:“不要讓我爸在監獄裏待著?可是我爸不是早就死了嗎?您為什麽要這麽說呢?” “哦,您說的是那個跟我沒有血緣關係的繼父嗎?原來他是我爸呀。” “可是哪個父親會不讓孩子上桌吃飯,隻能蹲在角落裏抱著碗吃呢?哪個父親會不讓孩子學習不讓孩子睡覺,要把家裏的活幹完才能休息?哪個孩子會不顧孩子的意願逼他輟學去打工?哪個父親會任由弟弟欺負哥哥,我身上被他兒子澆了熱水,都燙出來水泡了,他連意願都舍不得帶我去。” “我隻是想繼續上學,你們都不同意,都來逼我,現在又來說讓我放過他,好像說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一樣。” 周圍同學微妙的眼光從季柯身上轉到了季母身上,剛才指責季柯的同學全都把嘴閉上了。 還有那種完全沒心眼兒的,大喊著跟季柯道歉:“我天,同學你怎麽這麽慘啊,剛才錯怪你了,對不起啊!” “阿姨啊,您怎麽能這樣呢?您知不知道您兒子是我們學校年級第一,有可能考省狀元的,不讓他上學您不覺得可惜嗎?” 季母見季柯鐵了心要繼續上學,不放過高遠,又使出殺手鐧,自殺。 她忽然起身,直直朝樹撞去,周圍的同學嚇的大叫,有反應快的要去拉她,因為隔得有點遠也沒來得及。 周圍亂作一團,隻有季柯平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因為快穿局的願望奏效,季母沒有自殺成功,她跑到一半被石頭絆了一跤,隻是膝蓋摔破了皮。 要攔他的同學這會兒追上她了,四個男生一起把她摁住,讓她不亂動。 有偷偷帶手機的同學已經報了警,叫了救護車。 季母被送進了醫院檢查。 高遠那邊不知道什麽情況,反正一直沒出現過,估計是被警察拘留了,就算沒拘留,肯定也做了很嚴重的警告,讓他不敢再來到季柯麵前。 反正那天過後,季柯的生活就回歸了平靜。第78章 時間很快到了6月6號。 住校的學生由學校統一安排校車送往考場, 季柯起床後去食堂吃了個早點,然後跟著大部隊一起去了考場。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 很真實。 夢裏麵的他看著母親痛苦的哀求, 一次次的以死相逼,最終還是妥協了。 他輟了學,一個人打兩份工,白天在超市當收銀員, 晚上到酒吧賣酒。 他賣酒的收入很高,幾年的錢攢下來,供繼弟去國外讀了一所藝術學校。 繼弟在藝術學校認識了很有錢的人, 也算是攀上了權貴, 一家人因為繼弟的緣故,都過上了小康生活。 當然了,這一家人裏麵不包括他。 高遠是個人渣, 但他大概確實是對他母親有些感情,從來沒對她動過手, 隻是言語暴力。 大概那個人也不覺得言語暴力是暴力吧。 反正日子奔上小康以後,高遠連帶著他母親一起帶去了新家, 一邊給母親優渥的物質生活,一邊依舊對母親出口就是辱罵。 他呢, 就依舊住在小破出租屋裏,一個人打兩份工,白天一份,晚上一份。 季柯早上被噩夢所驚醒, 直到到了考場才回過神來。 他摸了摸手上的準考證, 抬頭看了一眼作為考場的學校, 眼前的實景讓他鬆了口氣。 幸好,隻是夢而已。 高考結束第二天,季柯就去找了一份假期工。 一家咖啡廳正好招工,他去試著應聘了一下,本以為對方會不招假期工,沒想到他一去就應聘上了。 於是他就在這裏幹下去了。 之後他又去問了盧果果之前高遠的事是怎麽解決的。 盧果果說高遠這個人凶得很,被押到局裏竟然還不老實,掙紮的過程中把一個警察給傷了,他們直接按襲警把他給拘留了,一直到季柯考完試才把他放出來。 季柯又問盧果果,按照他們家的情況,他母親想離婚行不行。 盧果果麵露為難,說:“語言暴力屬於家庭暴力,想離婚完全可以,但是其實在你跟我們報警以後的第二天,我們就去找過你母親,她並不覺得自己遭到了暴力,也不想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