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楚驍瘋狂搖頭掙紮,一隻手不由分說扣在他天靈蓋,強橫的禁錮感襲來,他難以動彈分毫,漆黑的心魔繚繞,隻能看到曲漾眼如一潭冷水。 搜魂術啟。 曲漾雙眸微闔,神識探入楚驍的識海,屏蔽了隻會走程序流程的呆滯係統,飛快地搜刮起楚驍的記憶。 楚驍的臉因痛苦扭曲,曲漾視若無睹,另一手一招,一麵光幕憑空出現,投映著他在魔宮的記憶。 掉下山崖後的一切重現。 楚驍毫不猶豫跪地請求魔修收他為弟子,修煉討好女子的合歡宗魔功,又咬牙答應了那魔修的刁鑽試煉,去往魔宮…… “他竟然拜魔修為師?!” “我天,這人還是撰寫了太監大法的曲漾?你看楚驍的表情好好笑啊!” “可是……恕我說句不好聽的,玄翊劍尊人還沒死呢,他就這樣不顧正邪,迫不及待另拜魔修為師?” 玄清祖師捅了捅弟弟:“我早說了吧?你這弟子心性不行,你怎麽就不聽呢?” 玄翊劍尊的臉色越來越綠,拂掉他的手,感覺到周圍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裏怨憤難受又憋屈,幾乎快要憋出內傷。 隨著曲漾空出的一手微微轉動,光幕上的畫麵快速浮動,很快就到了帝姬大殿。 “這就是新一批的麵首?進去吧。”守在殿前的侍衛點頭放行。 看到站在最前端精心打扮過的青年低眉順眼走入殿內,正道修士瞪大了眼,還真的要走小白臉路線啊? “這一批倒是不錯。” “最右邊的那個,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 地麵上抬頭仰望的帝姬冷眼看著光幕,恨不得衝上去把那時一無所知的自己和那個膽大包天的奸夫掐死。 接下來兩人不約而同往風屏後走,眼神交換間似有火花劈啪,天雷勾動地火,芙蓉帳暖春宵度。 礙於楚驍被帝姬摁在床上霍霍的時間有點長,且畫麵傷眼傷神,曲漾隻投放了個前奏,卻也引得一眾觀影的修士麵麵相覷。 陸流涵如遭雷擊,呆呆立在原地。 這…… 這??? “太不要臉了!” 曲漾掀開眼皮,微笑著朝聲源望去,卻見不顧儀態放粗口的竟然是在外一向注重儀態,當今修真界元嬰之下第一人林疏。 林疏指著楚驍,氣得臉都紅了:“我們在太微秘境拚死拚活,中間數次看到薛師兄為了找你四處奔波,好好一個曆練機會為了找你就這樣白費了!” “結果你呢?啊?你居然在魔宮當麵首!日日在床榻上伏低做小伺候人。楚驍!你他媽有心?!” “薛聆羽”上前拉住快步走來想要對楚驍上手的林疏,抿唇道:“林道友切莫衝動,也許師弟有苦衷,你且往後看看。” “都到這種時候了你居然還信任他?薛聆羽你……”林疏眼眶發紅,不可置信。 “薛聆羽”朝他一笑:“這才哪兒到哪兒?還沒有涉及到千年沉心草呢。林道友,不急,不氣啊。” 而後楚驍和陳天元合計著給帝姬下套,順利地進入寶庫將千年沉心草收入了玉牌。 楚驍被魔族抓住,玉牌卻騰空而起飛走,將他遠遠拋在身後。 看到這裏,真相已經再分明不過了。 “真的是他盜走了千年沉心草!” “藍顏禍水啊這是。” “其實就剛才來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心虛了。但我倒是沒想到啊,他居然還有這種手段?” “這樣的人咱們救來幹嘛?幹脆把他留在魔域,任那魔族帝姬處置好了,那什麽三□□刑通通來一套!” “呸!廢物東西可真會給正道修士丟臉!” “高還是前輩高,直接把一切公諸於眾,看他還有什麽話可狡辯!” 正道修士義憤填膺,曲漾麵色如常將手放了下來,下一刻便聽楚驍嗓音嘶啞地咆哮:“你們都瞎嗎?看不到嗎?他算個狗屁大能,他是薛聆羽啊!” “那個魔修也是他!不信你們看這兒,這塊玉牌明明是那塊魔修的,好端端怎麽會出現在他腰上?!” “一切都是薛聆羽這個賤人害我!你們懂什麽?” 揚手拍掉戳到自己跟前的手指,曲漾順著楚驍的目光,低頭看去,玉牌懸在自己的腰上瑩瑩發亮,他又抬了頭,眼中笑意玩味。 楚驍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正道修士看神經病一般哈哈大笑:“哪兒有什麽玉牌?不會是隻有心裏有鬼的人才能看到的幻覺吧?” “年紀輕輕眼睛就瘸了,真可憐。” “真的,我現在對他會修煉那本太監大法一點兒也不奇怪了,這什麽品種的奇葩?” 隱世劍修被人平白汙蔑,依舊冷靜沉穩,或者說他始終不急不躁,長身而立在那,淡聲道:“淨口淨目淨心……你神思浮躁,魂魄太屬實太過混濁了。” “沉心草既是你盜的,不論那玉牌飛出去多遠,都應當將靈藥追回送還,而不是在這裏空口汙蔑於我。” 帝姬眼睛冒火,那玉牌顯然是飛到了光幕中的魔修那裏,以那位魔修的實力,怕是拿不回來了。 她恨不得把楚驍抽筋扒骨,卻還保持著最後的理智,得把她和魔帝的夫妻共同財產追回:“還請前輩還我公道。” 曲漾臨風整了整衣裳,聽到帝姬的請求,他眉峰微挑,到了他手的東西還想要回去? 原劇情裏,這位帝姬也與楚驍糾纏到了一處,在暗中幫楚驍處理一些正道修士,仗著自己的修為在楚驍後宮中作威作福,害得陸流涵等人小產。 這株千年沉心草,曾是帝姬贈予楚驍的定情信物。 他都幫他們這對鴛鴦提前相遇相知相愛了,收點月老費怎麽了? 做人不要太小氣。 不過麵上,曲漾卻是笑著點頭說“好”。 “倘若老夫能帶著他作證,將千年沉心草尋回,自然會歸還魔宮的。” 死也見不到了,放心吧,進了我的口袋,沒有再出去的道理。 帝姬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因曲漾許下的空頭支票動容:“多謝前輩。” 看出曲漾並沒有把楚驍還回來的意思,她不甘地狠狠剜了一眼,吩咐人將地牢拾掇一番,便往大殿飛去。 帝姬走了,眾人卻還留在這,有一元嬰祖師出聲道:“是那玄翊劍尊教徒無方,教出這麽一個不是人的東西,今日之事勞煩前輩了。” “隻是飛升事大,不如就將楚驍交由晚輩們處置吧?” 是個有眼色的。 他話一出,眾人紛紛附和。 曲漾卻搖搖頭,飽含深意地盯著楚驍,直將後者從失魂落魄看得快要失心瘋。 “方才搜魂時,老夫發現這位小道友……以前似乎也造了不少的孽啊。” 嗯? 還有? 楚驍究竟是做了些什麽啊,連即將飛升的大能都看不下去了。 未等楚驍反應過來,曲漾再度將手印在他天靈蓋,被搜魂的痛苦卷土重來,楚驍青筋暴起,窒息般張嘴仰頭,卻絕望地發不出聲。 他似乎知道曲漾要投放什麽了。 不可以!那段記憶投映出去,他會死的! 曲漾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心聲,居高臨下地冷漠注視,忽而嗤笑了聲,傳音道:“那些不義之物,你是怎樣得到的,我便要讓你更為狼狽地將其一件件剝離出來。” “楚驍,睜大眼睛看好了。” 在楚驍破裂的目光中,孤高超絕的仙人袍袖一掀,迎風鼓張,光幕再次聳立在了半空。 楚驍初入玄翊劍尊門下,不著痕跡地在陸流涵跟前說起薛聆羽的不是,說他在大長老的羽翼之下太過紈絝,雖說天賦不俗卻整日招貓逗狗,對自己這個小師弟疏遠冷落,隱有敵意。 蓄意挑撥之下,薛聆羽陸流涵兩人逐漸走遠,而楚驍抱得美人歸的同時,還在與幾個師姐不清不楚。 曲漾微微偏頭,看到陸流涵捂著唇,實打實地犯著惡心,玄翊劍尊則是站在原地雙眼放空,臉色蒼白而沉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手上一動,光幕畫麵轉換。 扮作小廝的楚驍出現在畫麵裏,借用係統給予的道具,將秦家的乾坤鐲盜走,逃跑半路被薛長洲攔截,卻是大聲喚出自己腦海內半步化神的魔修。 魔修鑽入薛長洲的頭顱,與他爭奪身軀掌控權,老人不可置信的雙眼血絲密布:“無知小輩,竟敢與魔修勾結!” “老不死!你交代在這,不就沒人知道了?” 長劍刺入,魔修與薛長洲同時魂飛魄滅。 而楚驍自言自語幾句,伸手在薛長洲的身上輕點一記,薛長洲的脖頸前一道道獻祭魔紋竟然交織著浮現。 他托人將屍體送還到劍朝宗,又找人將謠言放出。不多時,全修真界便知道,劍朝宗大長老薛長洲與魔修勾結,甚至要獻祭出自身軀殼供魔修驅使。 薛長洲被挫骨揚灰的那天,薛聆羽跪在鵝毛大雪中,一夜過去,他長跪不起的膝蓋僵硬麻木,失去知覺,聽到響動滿含期待地看去。 耳邊傳來的人聲卻讓他麵無人色。 許多修士喜氣洋洋地走出:“挫骨揚灰了!真是大快人心呐!” “誰讓他與魔修勾結,理應不得好死!便是死了,死後也不得消停!” “虧我看他平時一副正氣凜然的做派,還以為是個正直的,沒成想……真是人心難測啊。” 眼中流下兩行血淚,薛聆羽再難支撐,直挺挺倒在雪地。 躲在暗處看的楚驍轉頭,看到陸流涵麵露不忍,將她的手抓來捂住:“流涵,別看了。大長老與魔修勾結,到這種地步誰都挽回不了的。” 魔域陰暗無白日,午時血月移到了正中。 天地間了無光亮,卻是沉冤昭雪。 多年以來加諸在薛長洲身上的重重罪名,終於能夠洗脫。 在場修士的三觀經曆了懷疑、碎裂、修複的過程,恍惚地望著光幕久久回不過神來。 “這真的還是人嗎?” 靜默許久,方才有人輕聲問。 林疏痛聲應答:“分明是畜牲都不如!薛聆羽溫潤善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有他這麽個師弟。” “薛聆羽”麵色已然冷了下來:“虧得這麽多年以來,我一直拿你當師弟看待。你呢?你口口聲聲說著我瞧不上你泥腿子出身,處處瞧不上你,疏遠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