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是不苟言笑,手上舞劍的長須老者,他旁邊另一尊雕像挨得很近,是個朝他微笑的溫潤青年,此時跟著老者一同出劍,颯爽挺拔。 “薛老沉冤得雪之後,也不知薛道友去了哪遊曆,這麽多年音訊全無。” 蕭厲笑道:“你放心好了,當年誤會了他們爺孫兩人的修士都到這裏懺悔過。拜的人多了,這功德像自會生效,聚集功德為他二人賜福。” “你這麽說,我心裏好受了不少。” “地已掃淨,我估摸著前邊宴會也快開始了,走吧?” 劍朝山山腳。 溪水潺潺,少年勒繩停了,翻身下了驢子,看毛驢撒著歡兒跑到溪邊,大口牛飲,手忍不住戳戳它額頭:“懶驢,馱行李也懶,馱我也懶。” “遇事你唯唯諾諾,碰上吃喝拉撒睡,你倒是勇往直前了。” 驢子甩甩尾巴,才不管他怎麽說呢,先喝飽了再說。 又從驢上翻身下來一名老者,他撫了撫白須,笑道:“行了,你一天說他百八十次,現在都不痛不癢了。” 少年哼了哼,他仰頭觀望,劍朝山上雲蒸霧繞,雲層在這黃昏時分被霞光浸染了些許,裏邊似有仙樂傳來,忍不住又氣得拍了拍驢屁股。 “天沒亮就開始趕路,一直趕到現在,都怪你們兩頭懶驢——吃不飽沒力氣跑,吃撐了還跑不動,怎麽那麽難伺候?眼看天都快黑了,要是不能趕上宴會,你看我是把你們烤了還是煮了吃。” 忽的,老者警惕地動了動耳,朝少年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爺孫兩人朝前走。 空無一人的野外,一聲聲嘶啞難聽的慘嚎此起彼伏。 少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壓住怯意,跟著老者往前走。 隨著慘叫聲近了,距離也近了。 少年終於看到了聲源,是座漆黑的大陣,裏邊隱約可見有道人影翻滾。 黑氣肉眼可見地淺淡了,少年看清了裏邊的人,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那是一個穿著破爛囚服,遍體鱗傷的修士,蓬頭垢麵,因為長年的折磨眼窩深陷,雙目無神,身子瘦成了皮包骨。 那人看到黑氣消散,眼前畫麵一變,滿目是蒼翠的灌木叢林,還有盯著他神色怪異的爺孫倆,忍不住仰天伸出雙手,瘋狂地拖著滿身黑氣和傷痕血跡奔跑。 “該死的薛聆羽,我出來了!我終於自……” “啊!” 少年驚駭地看著那人七竅流血,跑到離自己還有兩米的距離,仰麵倒在了地上,他臉上還掛著狂喜的笑容,胸膛卻已然沒了心跳,身軀開始迅速腐爛。 老者拉過少年,又一同走了出去。 “爺爺,他為什麽會這樣啊?” 緩了會兒,少年不解地抬頭問。 老者沉思片刻:“在劍朝山下心魔纏身,不得好死,應當是犯下大錯,有仙人懲罰。” “奧。”少年認真點頭。 兩人又回了溪邊,驢子已經喝飽了水。 少年騎上驢背,繼續之前的威脅:“再不好好跑,你就是今晚的主菜!” 事關小命,懶驢暫時被他威懾到,喝完水不作妖地噠噠跑,總算在兩刻鍾之後抵達淩霄宗門口。 管事攔住爺孫兩人:“兩位的請柬……” 少年看向了老者,從他手中接過請柬遞了過去,沒等那負責人點頭,兩人嗖嗖邁入淩霄宗。 管事低頭看去,請柬不知何時成了一麵樹皮,連忙吩咐弟子:“剛剛那爺孫兩個是騙子!捉住他們!” 少年歡快地走進來,卻失落地發現宴會已經進行到了尾聲,身後還有弟子不依不撓地跟氣勢洶洶地跟過來。 “爺爺,咱們去那邊逛逛。”少年遙遙一指。 老者召出一口飛劍,倆人乘劍飛到了隔壁的山峰上,入眼便被三尊雕像吸引了注意力。 少年蹦到雕像跟前,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回頭瞧瞧老者的,喃喃道:“爺爺你快看,這估計也是對兒爺孫,跟咱倆可真像……” 老者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能在淩霄宗立功德像的,無一不是前輩,你這樣盯著人家不禮貌,跟我一塊兒拜罷。” “好嘞!” 少年正色,有樣學樣地在雕像前躬身拜了幾拜。 “那兩個偷跑進來的騙子在這兒!” “快把他們抓起來!” “啊,林長老!” 林疏被這動靜吵到,深怕雕像有損,飛身過來,抓住一名追捕過來的弟子:“出了何事?” “有兩個偽造請柬混進宗門的騙子,怕他們使壞,我們一路追到了這兒。” 林疏抬眼望去,少年虔誠地閉著雙眸,隨著老者的動作,在雕像前低頭拜下。 彼時日掩山頭,夕陽餘暉遍灑,察覺到腳步聲,少年睜開一雙溫潤的眼眸,疑惑地向林疏看來,老頭也回頭靜靜凝視。 雕像金燦的光影在他們身後浮動,金芒凝聚閃爍,匯入兩人體內。第51章 兩次慘死治療係npc一 延展很長的高大淡藍光幕前,處理完薛聆羽的投胎事宜,曲漾將查詢係統關閉,照例去了廚房,給0641做了份香香脆脆的酥炸係統。 小光團蹭蹭他手,在那裏安心吃著,曲漾坐在一邊閉眸感受了下。 之前的兩個世界,雖說他十分求快,吸納的功德卻都突破了最大值。 如今的0641已然成長起來,從毫無快穿經驗的實習係統搖身一變,達到了一般三流快穿者辛苦十餘個世界的係統水平。 和他的羈絆也更深了,心靈相通,越發默契。 連續去執行了兩個世界的任務,曲漾打算放鬆會兒,下個世界便打算挑個簡單的,權當是度假了。 簡單翻閱了一遍資料,他目光停在了其中一個小世界上麵。 全息網遊治愈係npc,就這個吧。 …… 參天巨樹綠意蔥蘢,鳥啼啁轉,一派祥和安定。 遠方忽然傳來不規律的腳步聲,破壞了這份安寧,幾道黑色身影在巨木間穿梭,一個個蒙臉持劍。 “人呢?” “奇了怪了,剛才明明看到是往這邊跑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是教主的命令,你們繼續找。” “是!” 發現跟丟了目標,在一群黑衣蒙麵人中領頭那人狠聲下令,一雙鷹眼四處搜尋,除卻樹上樹下來回找人的同夥,再也看不見一個人。 領頭的黑衣人謹慎地環視四周。 不對勁,這麽短的時間,他能逃到哪裏去呢? 不遠處巨木的樹杈上,曲漾揭開蒙麵的黑布,緩口氣又戴了回去。 他穿著與那些人相差不多的黑衣,隻不過他身上這件在袖口、前襟、褲腳上繡了銀紋,顯而易見要高級一個層次。 頭頂上,除卻已經空了九成岌岌可危的血條,還有深黑色的“中毒”debuff圖標。 曲漾轉頭看向自己的肩膀,有根錐形暗器深深刺入肉裏,暗器的尖頭淬了毒,傷口正往外滲黑血。 他咬牙將暗器抽出,趁血還未淌下,拿衣料仔細擦了個幹淨,又撕了一塊簡單包紮。 做完這一切,蒼白瘦削的手隔著兩寸距離,放到了傷口的上方,曲漾依照原主的記憶,使用技能。 生命值 69 生命值 78 生命值 82 血條回滿,中毒的負麵狀態依舊頑固地掛在那裏,曲漾朝樹下低眸看去,那些黑衣人已經有所反應,朝來路奔過來,領頭的右護法和他視線對上。 “陳清,斷腸草毒素入體,藥石難醫,你逃不了的。” “背叛教主向來是死路一條,你在魔教混了這麽多年還不明白嗎?” 曲漾捂著唇輕咳,手掌移開時有些粘稠和血腥味兒,他沒有再管,冷冷看向包圍過來的黑衣人,忽而勾唇一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說吧,他許諾你什麽好處?說不定我還能配合一下。” 蒼白通透的臉上,一雙桃花眼線條蜿蜒地笑開,卻是冷靜清明得可怕。 右護法有種所有想法無所遁形的錯覺,皺眉厲聲道:“盡快將他拿下!別聽他胡言亂語。” “區區一介醫師,爬到左護法的位置居然還敢不滿足,居然在暗地裏跟正道、皇室往來!” “教主震怒,下了死令。可別怪我不留情麵!隨我上!” 話音還沒有落下,清脆的笛音傳來,響徹林間,驚走遠處的飛鳥。 笛聲分明是悠揚悅耳的,卻蘊藏著摧枯拉朽的力量,刮起一片迅疾的氣流,直將人毫不留情地掀翻出去。 右護法捂著耳膜震破不停流血的左耳往後趔趄,驚駭地抬頭。 他帶來的一群人倒了一片,林間唯二站著的隻剩他和曲漾。 “你,你不是應該中毒瀕死了麽?” “這怎麽可能啊……” 右護法被震懾到,步步後退,不可置信地喃喃出聲,下一刻轉身拔腿就跑! 曲漾要是能讓他跑,那就不是曲漾了。 他再次將笛子橫在唇前,淺笑著吹了一段,直到右護法被音浪擊得癱倒在地,才堪堪停住。 右護法被曲漾捏住了後頸提起上半身,下半身則屈辱地趴在地麵,極為不適地仰頭。 曲漾朝他笑得溫柔和善:“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教主到底許諾了你什麽好處?” 右護法牙關緊閉,就是不肯說,曲漾笑容擴大了幾分:“是治療腦域,擺脫植物人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