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敘歸擋在朝宋前麵,劍舞得極快,唰唰斬下了飛刺而來的箭矢。  黑衣人和侍衛們打得混亂,暗處還有藏匿著,無時無刻不在放冷箭的敵人。  朝宋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他眼前甚至都是猩紅的茫然,嗅著血腥味,那溫熱的液體濺到了他臉上,胃裏很久才反應過來,開始一陣陣的沸騰翻湧。  他強忍想作嘔的欲念,抬眸看著安敘歸擋在他麵前。男人臉頰上也濺上了血跡,發狠的模樣暴露又野性難馴。  箭矢擦著安敘歸的右臂過去,帶出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傷痕。  “躲過去!”混亂裏,安敘歸把朝宋藏在馬車的蔭庇下,然後和黑衣人廝殺在了黑暗之中。  身旁沒了人,朝宋才發覺到自己背後出了一身冷汗,身上微暖的餘溫還未散去,冰冷刺骨的風刮過來,像是剜著人的肉。  “護駕啊!……咳咳咳!保護皇上!”一雙血跡斑斑的攛緊了朝宋的衣袍,他猛然驚醒,數不清的冷箭都刺進了馬車上。  朝宋低頭,看見福臨趴在一灘血裏,背上插著幾隻箭,每一開口嘴裏就湧出鮮血來,糊了他整張臉。  “……護駕啊!保護皇上!”  模糊不清的呢喃竄進了朝宋的耳朵裏,他身旁擦過一隻又一隻箭,餘光裏,安敘歸的側臉處被人劃了一道血口,男人偏了偏頭,猛然又乍起,一把冷白的劍刺入了敵人的胸膛。  安敘歸毫不在意的擦了擦臉上的血,眸子裏像是燃起了一團火焰,那是殺戮,那是血腥。  這些人像是真的要置安敘歸於死地,漆黑的樹叢間漸漸現出了很多的弓箭手,他們除了一雙淩厲的眼睛,其餘都隱沒在黑暗裏。  若是單打獨鬥,安敘歸定不會輸給任何人。但現在的狀況,他一人血肉之軀,是萬萬抵不過這刀劍無眼的。  “……保護皇上啊!”福臨殘弱的聲音還在響,朝宋覺得,所有人都在保護他們皇上,而隻有他躲在安敘歸身後的庇護所裏。  於是箭矢齊放之時,安敘歸眸底結是冷意,嘴角的冷笑像是利劍,蓄勢待發。  是他疏忽了,不過自古鋒芒畢露便少不了會樹大招風,隻要朝宋還好好的,隻要他保護好了朝宋,他總還不算太一無是處吧……  安敘歸想著,卻沒想到那箭矢都刺過來之時,朝宋也撲了過來,他消瘦的身上插了數支冷箭,那箭矢甚至快要貫穿了朝宋整個人。  安敘歸愣了,他接住朝宋軟下來的身子,然後下意識的護著人躲避飛箭。第130章 風華絕代(30)  暗色無邊,安敘歸在潮濕的林間躲避著無處不在的危險,他喘著粗氣,手底一片血腥黏膩。  “不是讓你找機會走嗎?!還回來做什麽……”  他快瘋了,惶恐像是把他整個人淹沒了。  安敘歸思緒雜亂,他要護著朝宋,根本放不開動作,所以隻能在樹影婆娑中躲躲藏藏。  “繼續放箭,不留活口。”黑衣人冷冷的目光隱在黑夜裏,那無數箭矢像是帶著冰淩的流星,從空中刺來。  地上薄薄的霜,踩上去滑得厲害,箭擦著男人的側臉劃開,每次都是險險的。  “……這是靜心謀劃了很久的吧,準備置我於死地。”安敘歸靠著背後的樹幹,懷裏朝宋唇瓣慘白,儼然是失血過多的樣子。  他們已經躲進了林間,這裏樹木茂密,弓箭手施展不開,握著劍的黑衣人們便漸漸逼近。  “……唔。”許是昏迷中都能察覺到的疼痛,朝宋全身冷汗,睫羽顫抖。  這處境很讓人煎熬,是安敘歸很久都不曾有過的無能為力。他猩紅著眸子,撫了撫懷裏人汗淋淋的發絲,道:“……不會有事的。”  若是落在這些人手裏,必定是死無全屍了,他必須得搏一搏……  於是,林間昏沉,安敘歸橫抱起朝宋飛快的掠過。  在他們身後,黑衣人緊追不舍:“快!在前麵!他跑不了多遠。”  颯颯的寒風,每次呼吸都能察覺到刺痛,斑駁崎嶇的小路障礙衝衝。  前麵飛奔的人影瞬間消失了,黑衣人上前才發現樹影間藏匿著一處斷崖,陡峭的崖壁荊棘叢生。  他們是摔下去了。  “下去搜,務必要找到屍體。”  黑黢黢的崖底,無論人摔死了沒有,他們找到的,都必須是屍體。  .  天漸亮了,模糊的微影裏,他們藏在草叢間熬過了一個夜晚。  不能有火光,不能有聲響,隨時都可能被發現。  男人滿身狼狽,右手掌心血肉模糊,可他眼神卻厲得驚人。渾身的衣袍都刮破了,安敘歸懷裏抱著的,是一隻白狐。  從斷崖上跌下來是安敘歸計劃好的,他們不能落在黑衣人手中,便拚一拚搏一搏,闖一條出路。  崖底並不是很深,但崖壁上布滿了荊棘。安敘歸落下去時,在半腰死死拽住了藤蔓,或許黑衣人都以為他們墜下去了,可安敘歸卻反其道而行之,硬生生從崖腰上爬了起來。  他心急如焚的隱蔽著穿梭於密林間,沿途留下記號,相信後援不久就會來。  他或許可以等,但朝宋等不了。  朝宋連最簡單的人形都維持不了了,那是什麽感覺呢?安敘歸手足無措的抱著狐狸,他隻能冷靜冷靜再冷靜,可他恍惚中覺得懷裏的狐狸漸漸涼了,安敘歸怕極了朝宋會就這麽沒了。  “……會沒事的。”他壓抑著自己喘氣的聲音,避開一切的動靜。  應該是他的計策起了作用,大部分的黑衣人都在崖底下,那裏火光微閃,星星點點在黑暗中蔓延。  終於熬到了一絲光明透出,動靜漸漸沒了。安敘歸抱著狐狸在山間逃遁,他狼狽不堪,不知道走了多久恍惚瞧見了人家。  這偏僻的山中隻有個老頭,可卻是再讓人興奮不過的了。安敘歸克製自己有些暴戾的氣息,渾身是血的模樣像是遭了什麽大難。  “……老伯,有救命的傷藥嗎?”他氣若遊絲,猩紅的眼裏全然是痛楚。  這老頭雖然見識不多,可卻也瞧得出來男人破敗不堪的袍子衣料上好,此人並非凡人。  “……途經此地,見風景甚好,便獨自入山遊玩。後因不識得返回之路,誤打誤撞墜入了斷崖。”  “老伯,……咳咳咳救救我這狐狸,它快不行了,我養了它許多年,它咳咳咳……”他眼裏的痛惜太過於明顯,老頭也相信了。  看上去安敘歸確實像是個貴氣公子,而誤墜入斷崖,養了多年的愛寵不小心受了傷,悲傷至極也不像是作假。  也隻有那生活富足人家的公子哥才能有這樣的性情,心疼隻狐狸像心疼自己的愛人一般。  這山中無歲月,一切的用度幾乎都是從大山上取,所謂的藥也不過是山中的一些草藥,隻能用作止血,卻並不能讓朝宋的重傷修複。  他們還需要好的醫師好的丹藥好的療養環境……可現在,這些東西安敘歸一樣也沒有。  狐狸被血染紅的毛發經過簡單的處理幹淨了很多,它身上纏著繃帶,這樣昏睡著,好像少了那份生靈活氣,雪白剔透的毛色都暗淡無光了。  這裏每分每秒都難熬,安敘歸抑製不住的暴躁,如果兩天還沒有人找來……那他就算是爬,也必須爬出去。  真的拖不得了,可他卻沒有辦法。  混亂的暴戾和幽深的惶恐不安交雜著,安敘歸整宿都不能入眠。他混混沌沌的,察覺到狐狸好似醒了,它動彈不得,隻是用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指,嗚咽聲低低的。  或許是草藥起了些作用,讓朝宋從混沌裏脫離出來。安敘歸瞬間清醒了,他克製的蹭了蹭狐狸的毛發,猩紅了半天的眸子滾落下幾滴眼淚來,燙得人心悸。  “會沒事的,我會救你的。”  狐狸微微動了動耳朵,眼睛裏像是要湧出來甘甜清泉般的水潤,安敘歸卻總覺得它是要疼哭了,指腹不住的輕輕撫著狐狸的頭。  朝宋雖然昏迷了,可他卻還是有一絲清明尚存的。他能感知到安敘歸的心急如焚和煎熬,可他睜不開眼睛。  再又因為失血過多,他無法維持人形,變為狐狸後更是混混沌沌,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終於從束縛裏掙紮出點縫隙來。  它看見安敘歸趴在它身邊守著,狼狽又憔悴,握緊的拳頭還在狠狠的顫,手心裏血跡斑斑都沒有處理。  於是朝宋艱難的舔了舔安敘歸的手,他想安慰男人,說其實他沒事的,不要擔心……可是他現在卻說不出話來。  之後的記憶越發模糊了,等朝宋再清醒時,眼前已經敞亮了,鏤空的檀木床精致,不遠處的香爐燃著熟悉的熏香。第131章 風華絕代(31)  皇帝於西北返回途中遇刺,跌入山穀,所幸吉人自有天相,安然無事。同行朝美人為護皇帝中劍,不宜路途遙遠奔波,遂留於江南皇家別苑安心靜養,曆時半年之久,皇帝終於重回皇城,徹查遇刺案。  安敘歸從個昏君傀儡臥薪嚐膽潛伏多年,終於扳倒了敵人鋒芒畢露。  他愈是蒸蒸日上,敵人便愈是站不住腳,暗地裏想要奪他命的人不在少數。  大雪壓城,滿地的枯枝敗葉,像是有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人人自危。  “嗷嗚嗷嗚。”奶白的狐狸嗷叫幾聲,身子僵硬,步子還略微有些跛,卻顯得憨態可掬。  皇帝真不過是最無情之人了,朝美人重傷留在了江南,雖說派了重兵把守護衛,恩寵賞賜不斷,可皇帝人不在身邊,這心留不留得住還是個問題。  宮裏沒了朝美人,皇帝倒是又找回了他那隻寵愛有加的狐狸。  曾說是要扒皮抽筋的,可現在卻比主子過得還有光鮮亮麗。  皇帝去哪兒都懷裏抱著隻狐狸,溫柔又細致的模樣羨煞了後宮一眾女眷們。  地上鋪著毛毯,屋內熏著暖爐,狐狸跛著腳在地上追逐著一個毛球,大尾巴雪白蓬鬆漂亮極了。  它眸子碧藍水潤,黑色的鼻頭亮晶晶,幾根須須微微顫動,身殘誌堅的捕捉著滾動的玩具球。  “都這樣了也不知道安分點兒。”男人下了朝便過來了,隨手把地上的狐狸抄起來,抱在懷裏。大手熟練的在狐狸身上順毛,語氣溫熱。  “嗷嗚嗷嗚。”狐狸擺了擺頭,掙紮一番,像是想要脫離男人的手掌。  “不要鬧,好好養傷。”安敘歸拍了拍狐狸腦袋,動作並不重,多半是寵溺縱容的意味。  被一雙大手硬按在懷裏,可惜了朝宋現在不能口吐人言,他拚命掙紮,想跳出去。  自從那次受傷化形之後,朝宋便再維持不了人形了。他隻能以狐狸的模樣出現,除了有靈智,其他與尋常狐狸無異。  他明白這是那次受傷導致靈力潰散了,隻要好好修養一段時日便可康複。  於是安敘歸替他撒了個謊,謊稱他重傷未愈,留在江南修養,還留下了層層把守。或許別人認為這是皇帝疼愛他,但隻有他們知道,這些重兵隻不過是為了掩飾別苑內的秘密。  安敘歸回宮後便用了最好的藥來醫治他,皇宮裏少不了珍惜貴重的東西,男人毫不吝嗇,所以朝宋的傷好得很快。  他背上的箭傷在慢慢痊愈,化了形之後的狐狸更是好動,它待不住,總是想下地動彈幾番。  這狐狸生得靈氣有漂亮,它嗷嗷叫喚幾聲,模樣讓人心生歡喜。  不知道哪裏來的逗寵物的玩具球,每次安敘歸上朝去了,它就搖搖晃晃的在地上滾幾圈,打鬧幾番。  對於狐狸來說,這樣不劇烈的活動反而會讓它好得更快。整天整天的窩著,它精氣神兒都趴沒了。  可安敘歸總是怕它掙裂了背上的傷。  這個分歧很大,無論朝宋怎麽抗拒,隻要安敘歸瞧見了它下地胡鬧,便不由分說的把它直接抱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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