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你這麽久?!……連夢裏你都舍不得來看我一眼!”  男人匍匐在地上,挺直的背被沉重的負擔壓彎了,他哽咽著:“……你是不是在恨我,我會給你報仇,你為什麽不來看看我……我想你,我想你。”  紀勻的心髒在滴血,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有兩件事。  當初他的父親,為了救他去引開敵人,最後自戕在敵營。  他不能原諒他自己的愚昧無知和無能為力。  後來他以為他懂得了這個教訓,他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但曆史重演了,他什麽也沒能改變,他還是讓他重要的人替他擋刀擋箭,替他去走了漫長孤寂的黃泉路!  朝宋死在他懷裏,他才發現,再痛苦也不過如此了,硬生生的把他的靈魂從身體裏拉扯出來,撕成了碎片。  從那天起,他就不能算得上是一個完整的人了。  渾渾噩噩,天邊的陽光散了,被無邊的黑暗籠罩。每年城郊紅梅開放,大雪紛飛的日子,紀勻都會千裏迢迢回來,在梅林待上一整天。  沒人知道他在幹什麽,但總歸第二天不是大醉一場,就是病倒在梅樹底下。  所有人都不敢打擾他。  他躺在地上,身軀涼得和雪是一樣的溫度,像是一個死人,連呼吸的起伏都沒有。  “起來吧,地上涼。”是誰在說話,聲音熟悉得讓紀勻不敢睜開眼睛。  他是喝醉了,還是在做夢?有些可笑啊,哪怕是做夢朝宋也不會來他的夢裏吧。  可是他還是像溺水的人一樣,死死的抓住了救生的浮木。“……你來看我了?!你沒有恨我對不對?”  這個夢太美好了,紀勻感受到了朝宋手腕的溫度,他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  他從地上爬起來,死死的抓著那片衣角不敢鬆手。他怕這是假的,隻是夢幻的虛影,等他抬起頭的時候就不見了。  但是,有人抬起了他的臉龐,手心溫熱,他打了個寒顫。  “誰都沒有拋棄你,為什麽要把自己鎖在一個圈子裏呢?沒有人恨你,也沒有人責怪你,隻是你自己還沒有放過自己。”  朝宋平靜的看著他,一如既往地,那件紅衣,那頭及腰的長發,仿佛這幾年的煎熬都是假的,都是他做的一個很痛苦的噩夢。  酒精席卷了紀勻的大腦,他像是忽然活過來了,又像抑製不住決堤的情緒。  大滴大滴的淚水滾落下來,他從來沒這麽哭過。這麽放肆,這麽無法壓抑,淚如雨下,一滴滴沉重的砸在地麵上,留一道道深坑。  “……怎麽放過自己?我還能怎麽活,我什麽都沒有了?!我什麽都沒有!”紀勻把朝宋死死的抱在懷裏,留住他最後的一絲溫暖和念想。  朝宋理了理他的頭發,看著他下顎冒出的青色胡茬和眼底濃重的暗色。  狼狽不堪,頹廢,了無生機。  他不知道顧嶼還在執著著什麽,但他會帶他回去。  “你怎麽就什麽都沒有了,”朝宋握住了紀勻的手,“你還有我啊。”第162章 情深難賦(24)  邁巴赫進入別墅區,綠化飛快的向後掠過,車窗上映著男人淡漠的眉眼。  進門,開燈。  陰沉沉的別墅亮起來,可屋子裏沒有什麽人煙氣。男人擰起了眉頭,喃喃道:“還沒回來,真是在外麵野了心了。”  齊祁有些生氣,但沒有發火。  他進浴室洗了個澡,深秋的天氣,涼水沒有一絲熱氣澆在身上,順著肌理滑落,他感覺不到冰冷,穿著浴袍就出去了。  依舊是沒有人影,偌大的別墅裏,燈光開得再敞亮也還是顯得孤獨。  家裏沒有請阿姨,因為朝宋不習慣有外人。  工作了一整天,齊祁有些餓了,他進了廚房,打開冰箱看看,發現裏麵除了水和速凍食品外什麽都沒有。  他頓時沒了食欲,轉身出去打開了電視,從地下酒窖裏拿了瓶好酒,哢嚓,點燃了支雪茄。  不知道為什麽,他刻意關掉了客廳的燈,整個人隱在似有若無的淡光裏,輪廓深邃,像是部黑白的老舊電影。  輕快諷刺的小品播放著,齊祁灌著酒,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反正心底毫無波瀾,平靜得像一灘死水。  以前朝宋經常會看這些,可能有時候越是不開心的人,越是喜歡用開心的假象麻痹自己。  齊祁坐著看完了幾個小品,煙灰缸裏堆滿了煙蒂,酒瓶也空了,時針走了好幾圈,滴滴答答。  聲音調得再大,心裏也還是空蕩蕩的,他煩躁的摁滅了屏幕,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  明明該睡覺了,齊祁卻沒有睡意。  他躺在床上,眼睛睜開看著天花板,他閉上眼睛,整個人像是陷進了泥潭裏,怎麽也呼吸不過來。  所以他隻能睜著眼睛,等睡意席卷了他,意識再也撐不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齊祁睡著了卻也好像沒睡著,他腦袋裏思緒纏繞得他無法呼吸,有惡鬼扼住了他的脖頸,他冷汗淋漓的從床上掙紮起來。  時間淩晨3:36。  原來才過了幾個小時而已。  他擦幹了臉上的冷汗,覺得口幹舌燥,身上黏膩又疲乏。  無法忍受的進浴室衝了個澡,然後披著浴袍下樓拿了瓶水。  他一口氣喝幹了一瓶礦泉水,還是覺得不夠,他像是個無底的深淵,一副空洞的殼子,怎麽也填不滿。  啪嗒。  燈驟然亮了起來,齊祁被刺了一下,下意識拿手擋住了眼睛,他聽見有人聲音清冷道:“怎麽不開燈。”  像是化冰的溫水,這聲音從齊祁心上流過去,他忽然難以扼製自己心頭的暴躁。  “身上怎麽這麽冷?”朝宋伸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覺得有些燙,齊祁臉色也不太正常。  他表情有些擔憂。  齊祁卻伸手抓住了朝宋的手腕,表情凶惡甚至有些猙獰,他力氣很大:“你為什麽才回來?不在外麵野了?!”  他捏得人生疼,朝宋皺著眉掙紮了幾下,“……你在說什麽啊?”  齊祁根本不聽他的話,伸手就掐住了朝宋的下顎:“我問你,你不是不回來嗎?你不想回這兒你還想跟誰?!你是不是心裏有別人了!我是不是告訴過你?不要讓我生氣,不要讓我生氣,你為什麽總是不聽?!”  簡直是無法溝通,齊祁現在的狀況。  朝宋臉疼得發白,他想掰開齊祁的手,嘴裏解釋道:“……我心裏隻有你,沒有,沒想去別的地方。”  “我不信!”齊祁眼前發黑,他越聽朝宋的解釋心頭越空洞,有什麽東西在吞噬他,他心髒一悸一悸的,是害怕。  他不知道他在怕什麽。  於是他隻能用虛張聲勢的軀殼掩飾他的情緒,他控製不住自己……  他扼住朝宋的脖子,感受到手底的溫熱。  “……咳咳咳!放開!”朝宋指尖陷進了齊祁的肉裏,他猛然發力推開了男人,自己也踉蹌的後退幾步,失力的撞在了尖利的桌角上。  發什麽瘋?!  短暫的眩暈過後,刺痛感就慢慢襲來,朝宋抬手摸了摸額頭,濕潤黏膩的觸感他並不陌生。  是血。  被狠狠的推開後齊祁也懵了,他看著朝宋撞在了桌角上,額頭上溢出來鮮紅的血。  他心髒都不會跳了,手腳冰涼麻木。  “……我沒事兒,隻是磕了點兒皮。”朝宋撐著牆站起來,臉色蒼白。  那洶湧的血,那蒼白的臉色……齊祁腦袋忽然一陣陣刺痛,他猛地抱住了頭,劇烈的喘息著。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我控製不住自己。”  “我怎麽了?!”齊祁呆愣著,就狠狠的甩了幾個巴掌給自己,臉上瞬間浮起了深紅色的掌痕。  他沒想這麽對朝宋的,他一直在等著朝宋回家……他隻是有些生氣。  他又做了錯事?!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巴掌又一巴掌,齊祁狠狠的扇著自己,朝宋也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但看他那狠勁兒,嘴角都溢出血了。  他趕緊上去拉住了齊祁的雙手,說:“冷靜點兒,你這是在幹什麽,我不是說了沒事嗎?”  “你看看,隻是小傷,上點藥兩天就好了,連疤都不會留下。”朝宋握著齊祁手,帶著他撩開自己額前的碎發。  那傷口已經凝固了,確實隻是磕碰了些皮,當時看著猙獰了些而已。  “……真的嗎?”  “當然。”朝宋很認真的回答。  齊祁像是忽然放下全身的刺,他捧起朝宋的臉,輕輕的碰了碰他的嘴唇,身上在發抖。  他說:“……寶寶對不起,我真沒想到會這樣,我隻是做了個夢,我害怕,”  “你知道嗎?我夢見你死了,你離開我了……你怎麽可能不要我呢?你離不開我是不是?”  “我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但我還是很生氣,我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著,我睡不著,喘不過氣來。”  “但幸好那隻是個夢,你千萬不要離開我。”  齊祁抱著朝宋,把他抓得很緊。  他眼底是黑沉沉的顏色,深得看不見底,死水一般的沉寂,麵對朝宋時卻浮起了掙紮的痛苦。  齊祁病了,朝宋摸了摸他的頭,像是帶著魔力,瞬間就撫平了男人心頭的痛楚。  朝宋說:“不怕了,我不是在這兒嗎?”  “夢該醒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第163章 情深難賦(25)  克維艾森睜開眼睛,推開了封閉了他千萬年的棺材。他身邊沒有人,他找不到他的伴侶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之大佬對我圖謀不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顧是什麽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顧是什麽顧並收藏快穿之大佬對我圖謀不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