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宿白微來說這種情況早就習慣,他隻要碰了酒就會這樣,也不想再大費周章去醫院。  本來想著回了家吃點藥睡一覺就好了,結果下了車跌跌撞撞走到門口,卻愣住了。  房子滿室通明,連花園的燈也是打開的。  宿白微一向是自己住,這棟別墅除了每個月固定會請保潔來一趟,平時根本不會有別人來。  可現在已經晚上十點,顯然不是保潔阿姨來的時間。  他的手下意識握緊手機,連身體的不適也突然滯後,取而代之的是滿腦子的警醒與戒備。  等宿白微小心翼翼從後門進了房間,繞到客廳時,直接愣住。  原本整潔得猶如樣板房的大廳,此刻一片狼藉。桌上放著一瓶喝了一半的白蘭地,旁邊還有幾碟小菜。沙發上搭了兩件連吊牌都還沒扯掉的同款不同色t恤。  宿白微背上滲出冷汗,渾身緊繃,再一看,發現一樓的浴室燈竟然也亮著……裏麵有人。  他震住,立刻拿起手機準備報警,同時匆忙走到廚房抽出一把還沒來得及開刃的刀。  電話接通的瞬間,接警人員的聲音響起:“這裏是風城公安局,有什麽需要幫助——”  就在這時,浴室門突然打開。  厲衡半裸著上身,下麵穿了條今天剛讓跑腿人員從地攤上捎來的大褲衩,滿身霧氣濕漉漉地從裏麵走了出來。  兩人的視線就這麽不期然地裝上——  宿白微:“……”  厲衡:“……”  -  十分鍾後,宿白微坐在遠離杯盤狼藉的偏廳裏。  厲衡穿好了衣服有些尷尬地走進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最後他幹巴巴地咳了一聲,笑說:“你回來挺晚的。”  這種氛圍雖然沒有劍拔弩張,但是卻隱隱帶著些一觸即發的危機。厲衡也不確定剛剛宿白微有沒有看到他身上的紋身,要是問起來,正好可以用這件事轉移一下話題。  然而宿白微現在看東西都在打晃,腦子昏沉,胃裏麵像有刀片再刮。他不僅沒有注意到厲衡的紋身,甚至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  “為什麽留在這兒……”宿白微語速很慢,就像在勻著氣兒一般說,“……就算暫時,沒地方住,也應該先告訴我一聲。”  厲衡心想,我要提前告訴了你,你不就得讓陳昭給我找住的地兒了嗎?  那我任務得做到猴年馬月?  但他當然不能這麽說,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我以為你的意思就是讓我留在這兒。看來是我誤會了,真不好意思啊。”  宿白微的胃一抽一抽的疼,也讓他沒那個閑情逸致跟厲衡糾結這個問題,但他實在無法忍受一件事——  “可能是我沒說清楚,但是你……你吃完飯怎麽不收拾一下?”  “嗯?”  厲衡來勁了,坦誠地說,“沒吃完啊,我正打算喝一會兒。”  “……”宿白微瞪了他一眼。  “行,行,我知道了,別生氣。”  厲衡一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道,自己這是又踩雷了,趕緊舉著手告饒,“我馬上收拾,成嗎。”  如果換做往常,宿白微無論如何都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厲衡,畢竟這人把他幹幹淨淨的家搞得跟狗窩似的——至少從宿白微的角度來說,是狗窩。  但他現在難受得很,聽到厲衡的話,就擺擺手:  “去收拾吧,早點弄完睡覺。明天……唔……”他頓了頓,用力按了按肚子,又說,“明天我讓陳昭給你找酒店……”  厲衡在原地站了會兒,宿白微肉眼可見地從額頭滲出汗來,任厲衡心再大也不可能沒注意。  他往前走了一步,剛要問怎麽了,就被宿白微抬手擋住。  “快去收拾東西,過會兒該臭了。”  “你別冤枉好人啊,”厲衡被他氣笑,“我這剛點沒倆小時。”  宿白微的反應抗拒得太明顯,厲衡笑歸笑,也自然看出來這一點。他打趣完就轉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說:  “不舒服就去吃藥,客廳裏有熱水。”  宿白微聞言一抬頭,嘴唇下意識抿緊,說不出那一瞬間是什麽感覺。  -  對於厲衡來說,宿白微突然回來,自然是個不小的麻煩。他的任務這才完成了十分之一,要是宿白微真讓陳昭給他找了去處,他可就沒道理再賴在這兒了。  所以他一邊收拾餐桌上的食物,一邊絞盡腦汁地想著後招。  餘光瞥到宿白微進了房間,估計是去找藥了。  他把手上的東西一放,準備趁宿白微這會兒最脆弱的時候,趁火打劫一下,沒準兒多說兩句,宿白微腦子一熱就同意他留下來。  【宿主先生,根據過往數據統計後顯示,在宿白微麵前耍無賴成功的概率僅為5。】係統提醒他。  厲衡一聽樂了,在廚房接了杯熱水,一邊往主臥走去,一邊笑說:【那不挺好,有整整5。】  他走到虛掩的門前,抬手敲了敲,沒等宿白微回應,就推開走進去,還說:  “來,多喝熱水。”  然而他一走進去,正好看見宿白微往手裏倒了一把藥,連水都沒有就準備往嘴裏塞。  那一瞬間,厲衡臉上捏造出的體貼笑容直接黑成了一片冷肅——  他三兩步衝過去,把水往床頭櫃上一放,一把抓走宿白微手裏的藥,沒讓他吃成。緊接著  低聲罵了句:“你他媽見沒見著量就往嘴裏塞,找死啊!”  厲衡攤開手看了一眼,兩種藥混在一起,堆了一掌,他臉色更沉,幾乎咬著後槽牙說,  “你還把兩個藥混一起?合著你自己給自己開的處方是嗎?這藥是吃得多就管用的嗎,啊?”  宿白微剛才往手上倒的時候也根本注意不到劑量,隻想著趕緊止疼。  這會兒被厲衡抓了現行,他被罵得愣在原地,連胃痛都似乎暫停了片刻。  “……你胃不舒服是吧。”厲衡突然放輕聲音問了一句。  他剛指著鼻子教育了宿白微一通,現在緩下聲音,宿白微突然就覺得心裏悶悶地:自己已經這麽難受了,厲衡還吼他,這人實在太不講道理。  於是宿白微埋著下巴點了點頭,準備在厲衡安慰他的時候好好反擊一下。  結果厲衡壓根沒打算報以同情,下一秒又罵上了:  “你胃不舒服你去醫院啊,你他媽跟這兒把藥當糖吃啊?”  宿白微傻了,瞬間一股委屈湧上來:“我……”  厲衡沒說話,就那麽拿著藥看著他。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厲衡說:“繼續說啊,你什麽?”  “我……”  宿白微咽了口唾沫,除了胃絞痛,也是被厲衡這凶煞的樣子嚇的,脫口道,“疼……”  他尾音打著顫,不消多說也知道有多不舒服。  厲衡剛才是著急了,所以語氣不好。這會兒看著宿白微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又反應過來自己態度有點太生硬,也不好再苛責。  他看了一眼藥,又看了一眼臉色病態慘白的宿白微,極為勉強又焦躁地說:  “不是不給你吃,你要吃隻能吃一樣,還得看著劑量,別他媽……別瞎吃成嗎?”  厲衡怕他疼死過去,就捏了兩顆胃藥遞給宿白微。結果宿白微沒接。  “你別跟這兒我較勁啊。”  厲衡以為他是要賭氣,就勸他,“為你好才不讓你亂吃。酒不能混著喝,藥不能混著吃,這安眠藥吃多了死人,三歲小孩兒都知道的事兒,你不懂?”  這藥確實是宿白微著急了所以沒注意量,而且醫生當初確實提醒過他,把藥胡亂混在一起有時會造成不可逆的後果。  這會兒被厲衡批評,他理屈,自然不敢說什麽。再者說,厲衡讓他吃一樣,也不是完全不人性。  “沒有較勁。”  宿白微舔了舔嘴唇,伸出手繞開了胃藥,小心翼翼戳了一下旁邊安眠藥的瓶子,說,“要這個吧。”  他現在的狀態,就算止了疼也得一宿難眠,倒不如直接睡過去,什麽感覺都沒了。  宿白微說出這話的時候,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在厲衡麵前完完全全落了下風,說話也心虛得緊。  他滿腦子都被疼痛占據,還害怕厲衡不答應,所以手指悄悄繃緊,隨時準備搶走安眠藥。  但看著宿白微放棄了止痛藥,厲衡卻反倒鬆了口氣。  他以為宿白微的胃痛並不算嚴重,至少還沒痛到不能忍,就說:  “成,你愛什麽吃什麽吧。”  厲衡沒有那麽獨/裁主義,隻要宿白微不是不要命地把藥一把一把往嘴裏塞,他沒理由攔著。  宿白微得了他許可,莫名地有些開心,很快速地瞄了一眼厲衡,然後從厲衡手心裏挑了三顆安眠藥。  結果還沒拿起來,手指又被厲衡抓住,動不了。  厲衡問他:“有必要吃這麽多?”  “醫生說……可以……”醫生原話是,一到兩顆,實在特殊情況可以三顆。  隻是宿白微一貫都覺得自己是特殊情況,所以總是三顆三顆地吃。  厲衡聽了以後有些遲疑。  他知道這個世界的很多東西和他過去的世界稍有不同,加上看著宿白微現在乖乖聽話的樣子,也猜想這應該不是說謊。  但厲衡想了想,還是覺得三顆有點多。  於是他黑著臉盯了宿白微一會兒,然後光明正大地從宿白微手裏摳走了一顆,這才就鬆開他。  “行了,吃。”  “……”  宿白微的失眠很嚴重,平日裏吃三顆都得花好一會兒時間才能起效,現在直接被減少了劑量,心裏雖然不滿,但又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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