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尹將房間的窗簾拉開,屋子裏不再是黑漆漆的,黃昏的小花園也別樣的漂亮,但都和這黑漆漆的房間一樣,和曾經的嶽家一樣,死氣沉沉,因為體力一直不夠,他連係統也召喚不出來,元樂誌甚至覺得清醒還不如睡過去,起碼能讓時間走快一點。  除了日落的變化,他都快分不清一天還是一個小時。  從出逃那次以後,元樂誌再也沒有任何機會能夠逃跑,每次注射藥物都會有人在旁邊按住他,某天嶽尹甚至帶來了一條腳鏈,一頭拴在床位,一頭拴在元樂誌的腳上。  元樂誌自然不願意像狗一樣被牽著,可掙紮卻通通被按住,他趴在被子中間,眼睛酸酸的,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連尊嚴都沒有了。  嶽尹輕輕吻了他一下。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見元樂誌越發不理他,便捏了捏這人的下巴:  “有朋友想來看你,你願意見他嗎?”  朋友?  可以有外人進到別墅裏?  元樂誌果然抬頭,重新看向嶽尹,隻要能有外人進得來,能帶消息出去,元樂誌說不定就有機會離開,隻要元南樓知道他在這裏,很快就會來救他的。  可才片刻,他又失去了很多想法。  嶽尹這麽精明,說讓朋友來,就一定不是能幫他離開的朋友,大概率不是元樂誌的什麽朋友,他甚至一點都不懷疑嶽尹會把於敏波那個崽種給帶回來。  可即便是這樣,元樂誌還是想見。  這麽多天以來,他都沒見過什麽外人,唯一能和他說話的隻有嶽尹,應該是這人的意思,別墅裏不管是保鏢還是傭人,看見他就會自動忽略,一天兩天還好,一周下來,元樂誌整個人都快憋出毛病來了,這裏比學校,比監獄都還要更難熬。  兩天以後,他果然看見了嶽尹所說的朋友。  出乎意料的,還真是元樂誌的熟人。  容貌姣好的青年坐在他床邊上切蘋果,一個蘋果被他削完,果肉都隻剩下了一半,薛雲營似乎覺得元樂誌腳上的小鏈子非常有創意,沒過一會兒就得看一看。  “我還以為他會給你穿女裝。”  這人語氣可惜,大有一種:早知道沒有女裝我就不來了的意思,元樂誌一陣無語,如果放在平時他是不願意搭理薛雲營的,但現在不一樣,除了薛雲營以外,他找不到第二個可以說話的人了。  如果連薛雲營也走了,他可能又得自己一個在房間裏生活。  他得從這人嘴巴裏套點話出來,和往常一樣嘲諷: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變態?”  薛雲營眉頭一挑:“怎麽,你現在還是覺得我比較變態嗎?我以為早就有改變了。”  元樂誌:“……”  確實有改變了。  薛雲營再重生兩三本係列文,也比不上嶽尹變態。  “我知道你有什麽主意。”  這人盯著元樂誌,和平常一樣的逗弄:“想從我這套消息?上次答應的報答都還沒給我。”  元樂誌:“你想要什麽報答?”  薛雲營也不和他兜圈子:“出去以後穿次女裝怎麽樣。”  要是能出去,那元樂誌當然一百個願意。  隻是不知道薛雲營是不是真的要幫他?如果是真心的話,應該一定有辦法救他出去吧?嶽尹不是很聽薛雲營的話嗎?  可元樂誌忽然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他被關了太久,係統又出去竄門了,想打遊戲也打不了,聯係也聯係不到,他憋的腦子都不太靈光了,事情都回憶的很慢。  按照嶽尹之前的說法,嶽家現在已經和於敏波合作了,那麽他和薛雲營之間的聯盟,是不是也算瓦解了?  薛家和於家不一直都是生意上的對手嗎?就算薛雲營並不在意自己家生意到底怎麽樣,他也不可能再幫助嶽尹吧?  兩人中間,就沒有一丁點嫌隙?  “穿女裝算上次的。這次我不打算幫你。”  元樂誌腦子裏正轉的快,卻見對麵的人忽然說著氣得人頭皮都快炸了的混賬話,剛想出口罵兩句,他瞬間又沒話了,因為感覺到了薛雲從被子裏抓住了他的手,將元樂誌手心攤開,蔥白冰冷的指尖,輕輕劃過手心。  隻有兩人能看到的地方,薛雲營在他手心寫字。  酥酥麻麻地,他看見那人寫下:“”你想問我什麽?”  隨後便鬆開了手字體的觸感還殘留在手上,元樂誌捏了捏手,很多想法在腦子裏僅僅轉了一轉,他早就懷疑這間屋子裏有監控,想必薛雲營也是和他一樣的顧慮,所以才會不說出來。  他也動作緩慢地轉過這人的手心,薛雲營的手掌和他差不多大,也和其人一樣白白的,元樂誌緩慢地寫下字:“你知道他和於敏波的事?”  薛雲營回複了一個嗯。  這句隻是客套客套,元樂誌很快按耐住:“那元南樓知不知道?”  他更擔心自己弟弟會不會被騙。  薛雲營這次稍微端詳了他一會兒,才把元樂誌的手拽到自己身邊,比每一次都更近了一點,他一個字一個字,在元樂誌手心上寫“我不知道。”  薛雲營不知道他弟弟知不知道。  癢癢的,讓元樂誌有點頭皮發麻,他很快又想到的別的想問的事情,重新拽過那人:“你的立場?”  薛雲營盯著他的眼睛笑了一下,嘴上說著欲蓋彌彰的話,卻輕輕將元樂誌的手壓下來,隻寫下兩個字:“保密。”  保你個大腦袋的密,元樂誌在心裏忍不住吐槽,這都什麽時候,薛雲營還能這樣十句話有八句話模棱兩可。  見元樂誌許久許久沒有再問什麽,薛雲營也看出來了他的心理活動,他拉過元樂誌的手,快速寫下四個字,在掌心稍微用力,那種頭皮發麻的感覺更清晰了。  “我帶你走。”  元樂誌簡直懷疑自己看錯了,差點彈坐起來,又冷靜些問:“真的?”  後者表情都沒變:“記得穿裙子。”  元樂誌:“……”  他不知道薛雲營救他出去是打得什麽算盤,但既然這人已經答應了,試試總比不試要好,他之後又和薛雲營說,想讓他幫忙直接告訴元南樓,可被這人拒絕了。  理由元樂誌後來才想明白,如果薛雲營告訴了元南樓,嶽尹一定會知道兩人見麵或者有聯係,也會猜到有人來救元樂誌,這樣一來,也許就會把元樂誌給轉移位置。  見過薛雲營的第二天,他就被轉移了位置,計劃全被打亂了。  他眼睛被蒙著,手腳也綁著,躺在車子裏頭,那人就坐在他身旁輕輕抱著他的頭,幫忙擦拭著臉。  嶽尹連薛雲營也不信任嗎?  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離開?  新搬進去的地方,比之前那裏還要更加偏僻,元樂誌被很放心地放出去到院子裏玩,因為這裏荒山野嶺,外頭就是破樹林,周圍連條馬路都看不見,任憑他有再大的能耐,也跑不出去,嶽尹很清楚這一點,更何況周圍的牆壁又都很高,安保措施也都不錯,就算他長了雙翅膀,也飛不出去。  花園也不像之前的一樣,這裏的院子和元家的院子更像,甚至房子後頭也有個破坑。  不過好在到了這深山裏頭,嶽尹不再每天給他注射藥物了,隻是隔三差五才注射一回,為了讓他在稍微親近的時候能乖乖聽話不要掙紮,所以元樂誌終於能夠召喚係統歸位,就算每天在腦子裏打打遊戲,也比憋悶著要強多了。  搬過來的第三天,嶽尹給他帶了隻羊駝回來。  並不是他家裏的那一隻,比他養的要小很多,像是於梁曾經魂穿時的大小,有了這羊駝,這間院子和他在元家住的地方就更像了。  有時候他帶著羊駝在小花園裏頭玩,甚至有了種重新回到了從前的感覺。  這一天,元樂誌和往常一樣被注射了藥物,昏昏欲睡躺在床上,窗外下著大雨,風也很大,忽然房間的燈光閃爍了幾下,隨後吧嗒一聲,是斷電了。  荒山野嶺的,電路也不像城裏一樣發達,來了這麽多天才停了一次電已經不錯了,元樂誌管也沒管,嶽尹急匆匆來確認一次他還在房間裏,元樂誌便重新開始睡覺。  然而沒過一會兒,房門又從外側被打開了。  “有這麽悠閑嗎?”  薛雲營帶著點刻意的聲音,在下一刻響起。  元樂誌簡直對此再熟悉不過了。  他身體沒有多少力氣,隻能勉強撐起來,看向那個方向。  “我辛辛苦苦在外麵幫你逃跑,你倒是睡得挺香呀。”  有點委屈的聲音在床尾響起來,薛雲營抓著他的腳腕把人從被子裏拉出來,元樂誌這才注意到,這人身上不少地方都已經濕透了,握著腳腕指尖應該擦過,但也帶著潮氣,碰到元樂誌的人時,有點冰冰涼涼的。  看來這次停電並不是偶然,而是薛雲營搞出來的。  他用元樂誌的被子擦了擦雙手和身上的水漬,才把人從床上扶起來,元樂誌剛被注射藥物不久,腳才剛一挨地,就有些腿軟,差點摔了。  他瞬間覺得自己很累贅:“你要不還是走吧,我這樣子估計跑不了多遠,到時候要麻煩了。”  後者拉著他的胳膊把人給拖起來,讓元樂誌坐在床邊,自己則慢慢蹲下了身子。  “下一次你自己混進來?”語氣中沒有不耐煩,而是和往常一樣,帶了點逗弄和輕鬆。  元樂誌還是第一次看到薛雲營在他麵前俯下身體,青年黑色的頭發一點點搭在看起來有些瘦的後背上,即便淋了雨,也是別樣的漂亮,那人抓著他的手臂,讓他抱穩了脖子,很輕鬆地把人背了起來。  薛雲營帶著他從房間的正門離開,門口的兩個保鏢都已經倒地了,但外側看起來還有些人,他帶著元樂誌從一個隱秘的側門出去。  嶽尹那邊似乎遇到了什麽問題,沒辦法脫身,但別墅裏的保鏢不少,雖然薛雲營也帶了些人來,但正麵衝出去顯然不太可能,外頭已經亂成了一團,如果不是實在沒有人手,這人也不可能過來親自背元樂誌出去。  元樂誌努力抬起自己的屁股減少些重量。  這間別墅更大,具體的構造也更加複雜,他不知道薛雲營是怎麽熟悉這裏麵的路的,兩人廢了很大的力氣,才從一側小門逃了出去,全程隻有薛雲營一個人和他一起。  雨下的還是很大,元樂誌一邊回頭,一邊問道:“其他人呢?你準備自己帶我跑出去?”  他來的時候知道這裏距離山腳下有多遠,如果隻有薛雲營一個人背著他,恐怕很快就會沒力氣。  薛雲營沒說話,隻是嗤笑了一聲,也許是元樂誌被關起來的這段時間實在有點餓瘦了,背著元樂誌這麽大個人,他就像背個孩子似得,絲毫不費力氣。  山路很滑,可這人完全沒有會跌倒的模樣,脊背挺得很直,因為他脊背挺得直,元樂誌被顛簸地抬不起身體,脖子也沒力氣,被甩的好幾次都撞上了樹枝。  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兩人走出一段路,雨也漸漸停了,雨後的空氣中有一股子土味,元樂誌忽然覺得很像在曾經度假的小島上,也是這樣的空氣,隻是當時不需要他被人背著走。  天逐漸暗了,便飛起螢火蟲,周圍的草木還帶著雨水,把元樂誌褲腿都弄濕了。  兩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半山腰的一條寬闊的土路,有幾輛車在那裏等著,看見了薛雲營他們二人,便開了車門。  一直到這一刻,元樂誌才有了種切實的已經逃脫的感受,他仰麵躺在車座上,即便從頭到尾都沒需要他運動,還是忍不住喘粗氣,像累壞了。  再看身邊的人,全程呼吸都沒加重,薛雲營用毛巾擦著頭發,露出耳朵,袖口也向下滑,手臂一樣白盈盈的。  元樂誌才回頭看了一眼,就被人將新的毛巾丟在了臉上,下山的過程中他身上也弄濕了不少,大部分都在背部,薛雲營給他弄了條毛巾墊在背後,雖然還是沒力氣,元樂誌的身體終於溫暖了些。  他很想快點見到元南樓。  即便腦子裏困得要命,卻依然覺得沒有安全感,所以不想要陷入睡眠,隻有見到了他弟弟,元樂誌才能徹底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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