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嚴禁談情說愛!”那紅衣少年聞言冷笑一聲:“這秦國太子真是好風流,開學第一天,桃花就旺成這樣。”喜鵲們立在高高的樹枝上,一字不落地轉播著:“我,秦國太子,秦休意,目無法紀,放`蕩無恥,與伴讀蕭無陵在小樹林裏親親。特此反省,下不為例!請同學們以我為鑒,下次親親,一定要選個沒人看見的地方!”“說的什麽屁話!”喜鵲那裏又傳來老院主的暴怒,全書院的學子哄笑一片。傳聲室裏,老院主氣得白胡子亂翹,當場抽出戒尺:“手伸出來!”秦休意嗚了一聲,見老院主真的生氣,如此大錯也實在沒法裝可憐蒙混過關,他隻好慢吞吞地伸出手,小手心白嫩嫩,嘴上可憐巴巴:“那個,老師,能不能打輕一點……”老院主哼一聲,冰冷的鐵戒尺高高抬起,重重下落,秦休意趕緊閉住眼睛:“啪!”一聲脆響。秦休意心裏一抖,這聲兒這麽大,肯定痛死了!因為血不凝的緣故,從小到大他還從沒挨過呢,不知要這回要被打多少下,肯定好痛好痛……咦?怎麽好像……一點也不痛?秦休意睜開眼,頓時看見一直沉默的蕭無陵站在他麵前,伸出手心,結結實實地替他挨了這一下,聲音疏離清淡:“院主,是我勾`引他的。”“……”老院主看著蕭無陵,冰清玉潔,君子如竹。再看秦休意,嘰嘰歪歪,滿嘴胡話,誰招惹的誰一目了然!“孩子,你不必怕,他雖是秦國太子,但我靈書院向來一視同仁,自會給你做主。”蕭無陵輕輕地搖頭,道:“人無信不立,蕭某不敢欺瞞院主。我仰慕太子殿下久矣,以伴讀身份接近他,小樹林裏也是我先親他的。一人做事一人當,還請院主責罰。”“五零……”秦休意急得拉住他,“院主!是我先招惹的,不關五零的事,你看看他這一臉冷冰冰的樣兒,還勾人兒?沒把人凍死就不錯了!親是我親的,不要罰他……”老院主舉著戒尺,看看蕭無陵,又看看秦休意。雖然,靈書院常說無論身份幾何、不分高低貴賤,都一視同仁,但其實,來讀書的一個叫殿下,一個叫伴讀,孰貴孰賤,一目了然。總說人生而平等,其實人生而三六九等。作為小伴讀,若得罪了太子殿下,在書院時可能還有他們這些老院主撐撐腰,等日後回了秦國,還不知會被怎麽整呢。此時,恰好課間結束,清脆的上課鍾叮當、叮當地敲響。老院主歎了一口氣,放下戒尺,煩躁地一揮手:“行了!罰肯定要重罰你們!現在先給我滾回去上課吧。書不好好讀,成天親親親,看著就煩!”秦休意大喜,一鞠躬:“謝謝院主!”二鞠躬:“院主再見!”三鞠躬,拉著五零趕緊跑。偌大的靈書院,鯉池旁看魚的,院地裏蹴鞠的,全都隨著那一聲鍾響四散而去,回去上課。一路上,時不時能聽見各個學屋的朗讀聲。秦休意停下腳步,輕輕握起蕭無陵的手,看著那手心一道紅痕,心疼地摸一摸:“傻五零,疼不疼啊?打得很痛吧,我給你吹吹”蕭無陵見秦休意低下頭來,唇微微張開,吹出一口溫潤的氣息,那縷氣捎著一段若有若無的呼吸,拂在他的手心上,拂過刺痛的紅痕,讓他回想起小樹林裏,那唇上柔軟的觸感,平靜的心中無端生出些許癢意,想……蕭無陵掐斷想之後的內容,默不作聲地抽回手,冷冷道:“無礙。上課吧。”“哦。”秦休意沒精打采地坐回學屋裏,今天的課是百妖鑒,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聽台上夫子介紹各種妖物:白鬆鼠,鼠妖,性情乖巧,易於馴服。靛青鵲,喜鵲妖,性情頑劣,但可以馴服……鬼麒麟,以萬獸妖為食,戰力很強,一旦與妖族開戰,馴化後的鬼麒麟能以一敵百,然而此物極難馴服,且易於走脫,須嚴加看管……好無聊噢。秦休意托著腮幫子看書上的百妖鑒,這些稀奇古怪的妖怪在魔界遍地都是,一點也不新鮮。好不容易熬到快下課,百無聊賴的秦休意終於找到了一件新鮮事:整理書包,並給下課鍾倒數:“五、四、三、二、一!一!!”書院安靜,窗外沒聲兒。秦休意忿忿再道:“……一、零點八、零點五、零點三……”坐在旁邊的蕭無陵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就在這時,一聲鍾響:“鐺!”“零!耶,下課啦,五零,走!”放學路上,秦休意袖子裏揣著小鬆鼠,肩上背著小書包,左邊拉著小伴讀蕭無陵,周圍同學見了他倆,噓聲一片:“哇哦,卿卿我我、搞不清楚喔。”“小樹林噢噢噢~”“你倆在小樹林裏、幹、了什麽呢?”噓聲、起哄聲、口哨聲,所到之處,不絕於耳。秦休意目光掃射,逮了一個吹口哨吹得最大聲的家夥,那小子噓噓噓噓的還吹破音。秦休意白了他一眼,轉頭回吹了一段。論吹口哨,放眼整個魔界,他秦休意就沒有對手,當即吹得抑揚頓挫,有旋律帶節奏,吹完一段小口哨,轉頭一笑:“口哨都不會吹還出門起哄,回去練練吧啊。”他們一幫新學子在這路上鬧得要命,噓聲四起,紅衣佩刀的少年隱在人群中,輕輕一皺眉:“那學督鳥怎麽也不飛來管管。”“是啊,咱們踢個球,那臭鳥不撒爪子,他們在這不像話,竟然管都不管。”路過有些師姐聽了這話,頓時警覺,環視四周,忽然在樹下發現一片靛青色的喜鵲羽毛,還帶著血!這些喜鵲……莫不是被…吃掉了?刹那間,林間忽然響起一聲咆哮!“大家快蹲下!”樹搖地動,如龍吟,如虎嘯,聽得人耳膜發震,這一吼帶出一股厲風,穿過萬木山林,有一些反應不快的新學子當即就被刮倒在地。秦休意抱頭蹲著,像隻種在角落的小蘑菇,蕭無陵像隻大一點的蘑菇,長在他旁邊。“五零,是老虎來了嗎?”蕭無陵噓了一聲,眉梢微蹙,恐怕事情沒那麽簡單。“眾學子聽令”老院主白須白眉,白袍飄飄地走來,麵不改色,閑庭信步地順著那吼叫聲走去,千裏傳音道:“蹲下行進,從後門出去,切勿高聲交談。”新學子們瑟瑟如小雞,跟著教書的夫子摸著牆根行進,生怕那吼叫的巨獸跳出來一口一個把他們全吃了。比他們大幾年的師兄師姐倒不那麽緊張,小聲說話:“哎,你們聽剛才那一聲吼,像什麽妖怪?”“白虎吧。”“不是白虎,白虎聲音更厚沉,我聽說,是老院主馴化的一隻鬼麒麟跑出來了!”旁邊的新學子聞言啊了一聲,嚇道:“師姐!鬼麒麟!咱今天課上剛講過,那玩意很恐怖啊。”“,有什麽恐怖的,嚇唬你們罷了。你師姐當年入學時,也逃出來過一隻,我還跟老院主去抓過呢!”第二天上學,滿書院的新學子都在討論鬼麒麟的事,這妖怪如何凶殘、如何殘害人族,如何血淋淋地吃人,越說越起勁,人嚇人、嚇死人。課間時,沒人再敢去山林院子裏蹴鞠玩耍,全都乖乖呆在學屋裏,沒一會兒,又接到通知:“老院主下令,新學子速去麒麟堂集合!”秦休意又走進這一方明亮大堂:開學聽教誨時的地方,隻不過這次沒小板凳坐了,六百多號人全筆挺挺地站在台下,白胡子老院主上台講話:“想必諸位也聽聞了鬼麒麟的事,捕捉鬼麒麟,需要兩三名幫手,你們有誰自告奮勇?”眾皆沉默。抓鬼麒麟,有各大院主坐鎮,不會有什麽危險,是新學子鍛煉的難得機會。老院主拈著白須,欣慰地看著台下,等待這些求學之子紛紛舉手爭搶名額的好場景。等了一會兒,沉默、沉默,唯有沉默蔓延。台上台下兩種心思。六百新學子,要麽是皇子,要麽是皇子伴讀,本就比常人更嬌慣些,若生在太平年間,享盡一生富貴,此世卻因妖族四起,不得不來靈書院潛修獵妖之法。現在剛入學,什麽都不會,就叫他們去幫著抓那麽可怕的鬼麒麟,誰會去作死?等了半晌,老院主這白胡子有點拈不下去了,環視一圈,驚道:“不會吧?沒有人嗎?”眾更沉默。新學子各個都不想去,老院主又覺得這種鍛煉機會太難得,隻想送給認真好學的好學子。眼看這事兒就要尷尬地收不了場,一位紅衣少年突然站出來道:“院主,我有一提議。既然是要選人去抓鬼麒麟,那必然要膽識過人,若論新生中,膽子最大的,恐怕就要屬秦國太子殿下了。”頓時哄堂大笑。開學第一天,當著院主的麵,在小樹林裏大肆親親,可謂是膽識過人了。老院主臉色一綠,怒道:“秦休意!帶著你的伴讀站上來。”秦休意心裏嘶溜一聲,心想這死紅衣服的誰啊,跟我有仇嗎?他帶著蕭無陵老老實實站到台上去,經受台下五百九十八名學子目光的洗禮。老院主看著秦休意,大好機會竟然讓給這等便宜家夥,心中一梗,也沒奈何,隻能道:“行吧,那此事就這麽定了。”台下紅衣少年微微一笑。台上的老院主眼睛尖的很,忽然瞧見了,口風登時一轉:“等一等,這位同學!六百號人裏隻有你敢站出來進言,聲音洪亮,吐字清晰,我瞧你也可謂是膽識不凡啊。來!上來,一起獵妖!”“……”秦休意心頭狂笑,隻見那紅衣少年臉上紅一陣綠一陣,最後白著一張臉上台了。底下五百九十七名學子哄笑不止。“行了,別笑了,此事就這麽定了。”老院主抽出三張紙單,遞給他們,“鬼麒麟現在逃進書院的後山,有點難抓,你們回去按這上麵的東西準備準備。明天日出時,準時到後山前集合。其他同學,放學吧”回去的路上,秦休意一把堵住那紅衣少年:“哎!我跟你沒過節吧,你當眾整我什麽意思?”“沒過節?嗬,前些天你馬車摔了,我們楚國侍衛見了,好心下去救,被你們秦兵二話不說殺了個幹淨,你跟我說沒過節?在下楚國七皇子,皇雪厄,倒想請教一下,依您之見,什麽叫有過節?”“你……!”顛倒黑白!那天明明是他和五零被楚國人圍攻。蕭無陵在身後拉了一下秦休意:“多說無益,走吧。”蕭無陵心中有愧,雖然圍攻是楚國人圍攻,但消息,是他這個北齊皇子放出去的。秦休意看過筆仙寫的簡綱,心中也知秦楚南北齊、四國亂鬥,不是嘴上就能鬥得清楚的,他白了一眼皇雪厄,跟著自家五零,扭頭走了。不知這個楚國皇雪厄,是書中自有人物,還是……也是仙界某個穿書者?等他們走遠,遠成夕陽下的兩個小黑點。紅衣少年皇雪厄長籲一口氣,用手拍了拍臉,滿臉的傲慢神情登時退去,心想:這劇情應該推動了吧…穿書前,筆仙還跟他再三強調過,這部分是重大感情戲,推不動拿他試問!“公子、公子!”夕陽下,一群小跟班來了。皇雪厄又拍了拍臉,立時恢複高貴皇子的一臉傲慢,斥罵道:“慢吞吞的!怎麽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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