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哈珀警監站在那裏看著那堆被燒得變了形的金屬。燒毀的汽車總讓人作嘔,更不要說還有一具燒焦了的黑乎乎的可怕屍體。


    維恩采石場位置偏僻,遠離居住區。雖然采石場離戴恩茅斯的直線距離實際上隻有兩英裏,但通往它的惟一一條路隻比馬車道稍好一點,狹窄彎曲,凹凸不平。這個采石場已廢棄很久了,順這條小道來的隻有那些尋找黑莓的不速之客。這個地方是處理汽車非常理想的場所。要不是一個名叫艾伯特?比格斯的工人上班途中碰巧看到天空中的火光,恐怕這輛車幾個星期也不會被人發現。


    艾伯特?比格斯還在現場。雖然他該說的已在不久前說過了,可是他還是事無巨細地不斷重複那動人心魄的故事。


    “我說,這是怎麽回事?我的天,那到底是什麽?火光衝天。開始我想可能是營火,可是誰會在維恩采石場點營火?不對,我說,這一定是場大火。那到底是什麽?那個方向沒有住房和農場啊。就在維恩那邊,就在那兒,沒錯。當時我不知道該做什麽,這時格雷格警士正好騎車過來,我就告訴他了。這時火焰已經全沒了,不過我能說出在哪個方向。我對他說火光衝天。我說可能是垛幹草。很可能有人踏上去,踩著了。我怎麽也想不到會是輛車——更想不到會有人被活活燒死在裏麵。這是一場大悲劇,這一點毫無疑問。”


    格倫郡的警察一直忙碌著。照相機的卡塔聲不斷,燒焦了的屍體的位置被仔細地記下,之後警醫開始細致的檢查。


    警醫彈著手上的黑灰向哈珀走來,他雙唇緊閉。


    “幹得很徹底。”他說,“隻剩下一隻腳和一隻鞋的殘骸。


    雖然我們能從骨胳得到點情況,但是目前還無法斷定屍體是男的還是女的。不過那隻鞋是黑色搭扣帶的那種——女學生穿的那種。”


    “鄰郡有一個女學生失蹤了,”哈珀說,“離這很近。十六歲左右的女孩。”


    “可能是她。”警醫說,“可憐的孩子。”


    哈珀不自在地說:“她還活著嗎?當——”


    “不,不,我想沒有。沒有試圖逃出的跡象。屍體就倒在車座上——一隻腳伸著。


    我看她是死後被放在那裏的。然後有人將車點燃以圖銷毀證據。”


    他停了下來,問:“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謝謝。”


    “好吧,那我走了。”


    警醫朝他的車走去。哈珀則走到正忙碌著的一個警佐身旁,此人是車案專家。


    後者抬起頭。


    “案情很清楚,長官。車上澆了汽油,是故意點燃的。那邊的樹籬裏有三個空罐頭盒。”


    不遠處另一個人正在仔細整理從殘骸裏搜尋出來的小東西。——隻燒焦的黑皮鞋和一些燒焦變黑的殘塊。看見哈珀走近,他抬起頭說:“長官,看這個。這個能說明問題。”


    哈珀用手接過那個小東西。他說:“女童子軍製服上的紐扣?”


    “是的,長官。”


    “嗯,”哈珀說,“好像確實能說明問題。”


    哈珀為人正直善良,他感覺要嘔吐。先是魯比?基恩,然後是這個孩子,帕梅拉?裏夫斯。


    他又問自己:“格倫郡怎麽啦?”


    下一步他首先給自己的警察局長打電話,然後又和梅爾切特上校取得了聯係。帕梅拉?裏夫斯是在拉德福郡失蹤的,而屍體卻是在格倫郡發現的。


    再下一件事不好做。那就是他必須通知帕梅拉?裏夫斯的父母……2哈珀警監按響了前門門鈴,他仔細地打量布雷塞德的正麵。


    一個整潔的小別墅,大約占一英畝半的漂亮花園。近二十年中這種住房在鄉下隨處可見。退伍軍人、退休的公務員——等等這類人。他們是有教養的正派人;說得不好聽些就是他們或許有點呆板沉悶。他們在孩子的教育上傾其所有。


    誰也不會把他們和悲劇聯係在一起。而現在悲劇卻找上門來了。他歎了口氣。


    他被馬上領進了客廳,屋裏有一—位蓄著白色髭須、表情嚴肅的男人和一位雙眼哭得紅腫的女人,看見他後他們立刻站了起來。裏夫斯夫人急切地問:“你有帕梅拉的消息了?”


    她馬上又縮了回去,警監憐憫的目光仿佛是個打擊。


    哈珀說:“恐怕你們得有接受壞消息的心理準備。”


    “帕梅拉——”那女人的聲音發顫。


    裏夫斯少校脫口說:“孩子——出事了?”


    “是的,先生。”


    “你是說她死了?”


    裏夫斯夫人嚷道:“哦,不,不。”接著是一陣哭泣。裏夫斯少校摟過妻子。


    他的嘴唇顫抖,眼睛詢問地看著低著頭的哈珀。


    “一場事故?”


    “不完全是,裏夫斯少校。她是在廢棄的采石場一輛燒毀的汽車裏被發現的。”


    “在車裏?采石場?”


    他非常吃驚。


    裏夫斯夫人完全崩潰了,她倒在沙發上,劇烈地抽泣。


    哈珀警監說:“你們如果願意,我可以等一會兒再說。”


    裏夫斯少校厲聲說:“這是怎麽回事?是暴行?”


    “看上去是這樣,先生。所以如果不太為難你們的話,我想問你們幾個問題。”


    “好吧,照你說的做。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們不應該浪費時間。但是我無法相信。


    誰會去傷害一個像帕梅拉這樣的孩子?”


    哈珀木然地說:“你們已向當地警方報案你們女兒失蹤的事。她離開這裏去參加童子軍集會,你們等她回來吃晚飯。是這樣嗎?”


    “是的。”


    “她應該坐公共車回來?”


    “是的。”


    “她的童子軍夥伴說,集會結束後,帕梅拉說她要經戴恩茅斯去伍爾沃思,然後乘晚班車回家。你們覺得她這樣做很正常嗎?”


    “哦,是的。帕梅拉很喜歡去伍爾沃思。她經常夫戴恩茅斯購物。公共車沿公路走,離這大約隻有十五英裏。”


    “就你們所知,她沒有別的計劃?”


    “沒有。”


    “她是不是要在戴恩茅斯見什麽人?”


    “不,我肯定她不會。如果是,她會告訴我們的。我們說好等她回來吃晚飯。所以當很晚時候還不見她回來,我們就打電話報了警。她平常不這樣。”


    “您的女兒有沒有不良的朋友——也就是說,你們不喜歡的朋友?”


    “沒有,從來沒有這方麵的麻煩。”


    裏夫斯夫人含淚說:“帕梅拉隻是個孩子。她人不像她的年齡那麽大。她喜歡遊戲等等。她一點也不成熟。”


    “你們認識一位住在戴恩茅斯尊皇飯店的喬治?巴特利特先生嗎?”


    裏夫斯少校睜大眼睛。


    “從未聽說過他。”


    “你想你女兒認識他嗎?”


    “肯定不認識。”


    接著他厲聲問:“他和這件事有什麽關係?”


    “他是那輛被燒毀的米諾斯14汽車的車主。”


    裏夫斯夫人喊道:“那麽他一定是——”


    哈珀立刻說:“今天早些時候他報案說他的車不見了。昨天午飯時間車還在尊皇飯店的院子裏。


    誰都有可能開走那輛車。”


    “難道沒有人看見誰開走的?”


    警監搖搖頭。


    “飯店一天裏進進出出的車有數十輛。而米諾斯14是最常見的車。”


    裏夫斯夫人哭道:“難道你們沒有采取什麽行動?難道你們不想設法找到那個——那個幹這件事的魔鬼?我的小女孩——哦,我的小女孩!她不是被活活地燒死的,是吧?哦,帕梅拉,帕梅“她沒有痛苦,裏夫斯夫人。我向你保證車點燃時她已經死了。”


    裏夫斯生硬地問:“她是怎麽被殺害的?”


    哈珀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


    “不知道。大火燒毀了所有有關的證據。”


    他轉向倒在沙發上的六神無主的女人。


    “相信我,裏夫斯夫人,我們正在盡一切努力。這隻是調查核實的問題。遲早我們會找到昨天在戴恩茅斯見過你女兒的人以及和她在一起的人。你們知道這需要時間。我們會收到有關在這、那,或任何地方見過一個女童子軍的數十、數百份報告。這需要挑選和耐心一一但是我們最終會查明真相,別擔心。”


    裏夫斯夫人間:“她——她在哪裏?我能看她嗎?”


    哈珀警監又看了一眼女人的丈夫。他說:“警醫正在處理有關的一切事情。我建議你丈夫和我——起去履行所有的手續。同時,請你們盡量回憶帕梅拉所說過的任何話——也許當時你們沒有注意的—。些事會對了解案情會有所幫助。你知道我的意思——就是某個偶然的字或詞語。這是你們能幫助我們的最好辦法。”


    他們兩個朝門口走去,裏夫斯指著一張照片說:“那就是她。”


    哈珀專注地看著這張照片。照片上是一組曲棍球隊員。


    裏夫斯指出站在隊伍中間的帕梅拉。


    “一個好孩子。”哈珀邊想邊看著照片上紮著辮子的女孩那張誠摯的臉。


    他想到了車裏被燒焦的屍體,嘴巴頓時緊緊抿在一起。


    他暗自發誓決不讓謀殺帕梅拉?裏夫斯的案子成為格倫郡的另一個不解之謎。


    他想魯比?基恩的事有可能是她自我的,而帕梅拉?裏夫斯則完全是另一碼事。如果他曾見過一個好孩子,那就是她。他發誓不找出殺人凶手決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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