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三,聞舟堯是知情的。 目前來說,還算安全。 至少楚天向被放在建京,於聞舟堯來說不像是利用,更像是在鋪路。 林俞相信他哥不是什麽不理智的人,吃虧的可能性本來也小。 “那這次找我哥那些人怎麽回事?”林俞問。 被質問半天的楚天向再次轉頭對著聞舟堯說:“我算是看出來了啊,你小子今天就是故意帶著人來討債的。” 聞舟堯勾了勾嘴角,突然伸手將林俞拉到自己身前,低聲開口說:“好了。” 林俞睜著眼睛看向他哥,你確定? 重點都還沒問清楚呢。 楚天向說到這裏也有些咬牙切齒,“這事兒其實簡單,這間俱樂部是幾年前我從別人手裏盤的,當時因為一些原因沒有全盤接手,坐了個二老板的位置。”他說著蹲下來攪了攪鍋裏的菜,最後用筷子點了點聞舟堯對林俞說:“你哥剛來這兒的時候可是驚豔四座,憑一己之力拉動了我這裏不少生意,合夥人眼紅,故意讓他那個侄女接近過他。” 結果可想而知,侄女拉攏失敗愛戀卻成了真,還因此甩了自己男朋友。 而當初因為戒心還不算重,無意中跟合夥人透露過聞舟堯父母早已離世的楚天向,成了這場上門鬧事的罪魁源頭。 林俞靠在他哥旁邊,看著蹲在地上罵罵咧咧的男人,問聞舟堯:“最後怎麽處理的?” “崩了。”聞舟堯衝楚天向抬了抬下巴,笑著和林俞說:“在你來之前,他剛上演完一出謀權篡位,自己踹人做了老大。” 林俞終於覺得姓楚的順眼了。 他上前兩步在冒著熱氣的鍋邊邊蹲下來,看著楚天向說:“我也餓了,吃的能分我一半嗎?” 楚天向隔著蒸騰熱氣,看著對麵神態自若的漂亮小孩兒,大方道:“當然能,隨便吃,管飽!” 林俞就真的搬了個小凳在旁邊坐下,接過楚天向遞來的碗筷,伸進鍋裏撈出一大筷子東西吃了起來。 楚天向吃東西口味重,鍋上麵還鋪著紅紅的一層辣椒油。 林俞吃了兩口鼻尖就冒了汗,起身去隔壁拿水。 楚天向見人走了,視線轉向岔腿坐著,正彎身,手肘撐在膝蓋上慢條斯理擦著手上一把從靶場順過來的步槍的聞舟堯,開口唏噓說:“我還真第一次接觸他,不是說林家人最溫和不過,這個怎麽這麽厲害?” “他哪兒厲害?”聞舟堯掀了掀眼皮。 楚天向自己笑了一下,笑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剛剛被問得居然真的冒了汗。” “那是你本來就心虛。”聞舟堯不客氣道。 “你們在說什麽?”正說著的時候林俞拿水回來了。 楚天向開口道:“說你哥呢,這次的事兒連累你受傷,他心裏窩火,來我這兒可沒給我一個好臉色。” 林俞心想我哥也沒給我好臉色。 聞舟堯隨手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站起來走到林俞旁邊,拍了拍他的頭頂提醒:“少吃點,別忘了傷還沒好。” “沒事,一頓而已。”林俞說。 聞舟堯直接上手拿走了林俞手裏的碗筷,擰開一瓶休息間裏預備的核桃奶,塞進了林俞手裏說:“回去給你重新做。” 林俞:“……” 不過他也沒強製要求聞舟堯把碗筷還給自己,自從出事以後人權什麽的都是浮雲了,他的狀態就是基本上他哥給什麽他吃什麽。 尤其是因為有傷,吃這方麵聞舟堯管得很嚴。 他可以很溫和的提醒你,但一旦他覺得過頭,下手會毫不手軟。 楚天向看著真的喝飲料的林俞,衝著聞舟堯說:“我以前一直不敢在你麵前提寄人籬下這幾個字,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這他媽要是寄人籬下的地位,他也想去林家住。 虧他剛剛還在他麵前誇小孩兒厲害。 丁點兒不爭氣,楚天向想。 林俞並不知道自己的威懾力在楚天向這兒一落千丈,那天下著雨,他坐在凳子上聽他和聞舟堯提起當年和聞遠山在外的日子。 他們部隊所在地條件艱苦,吃的東西都是就地取材,當然樂趣也很多。 聞舟堯偶爾應和詢問。 林俞聽著火鍋沸騰的咕嘟聲和窗外淅瀝的雨聲,稍稍有些走神。 離開林家,離開雕刻,這種周圍的一切都和聞舟堯相關的感覺,意外讓他覺得格外平靜。 這是聞舟堯的世界,隻要林俞想,他可以隨意進出這裏。 這是聞舟堯給的特權,林俞感受得到。 見完了楚天向,林俞不再覺得他是威脅。 而背著家裏在外養傷進行得很順利,一直到那天林爍林皓上門之前,林俞都覺得不會出任何問題。 那是下午六點,有人敲門, 林俞還以為是他哥忘記帶鑰匙,打開門正要說話,見著倆快成年的大小夥子堪堪閉嘴。 “你們怎麽來了?”林俞皺眉。 林爍最先擠進來,伸手捏著林俞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說:“還好嘛,看起來也不怎麽嚴重。” 林俞拍開他手,“這都好幾天了,再看起來很嚴重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回家?” “你現在也最好不要回。”林皓擠過來說道。 緊接著他背著手,學著林柏從的樣子說:“膽子是一天比一天大,就知道他哥和小姑不忍心拒絕就給我到處胡來!等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他!” “我爸到底怎麽知道的?”林俞奇怪。 “小姑啦。”林皓不可謂不是幸災樂禍,“今天早上吃飯,大伯說你跟哥去外地也不知道傳個信,不像話,然後小姑一不小心就說漏嘴了。” 林俞扶額,“行吧,那我今晚回去認錯。” 大不了再跪一回祠堂。 “暫時不用。”林皓製止他說:“大伯最後也說了,你有主意不算壞事。不管你打算在外麵待多久,隨你,但你最好在回去之前想到合理的借口。” 林俞終於有種自己被放養了的感覺。 當初去師傅林德安那兒不算,現在林柏從才像是真的某種意義上的放手,或許是做父親的也意識到,他開始長大了。 林俞一時間有些怔愣。 最後還是坐在沙發上的林爍拉回了他的思緒,他大爺似的把腳往桌子上一搭,看了看周圍說:“大哥可真不厚道,居然悄悄帶著你就出來住了。” “大哥不是一向偏心他嘛。”林皓搭腔。 林俞對這對像是小媳婦兒拈酸吃醋的兄弟無語好半晌,然後問:“你們今天來到底是想幹什麽?” “我們也要住這兒。”林皓說:“不能大哥帶著你跑了,留下我們在家裏受罪吧。” 林俞心想林皓這孩子以前也不這樣啊,多老實一孩子,準是被林爍給教唆的。 林俞麵無表情:“我們這裏就一張床。” “我們不介意,都是兄弟,擠擠嘛。” 林俞咬牙:“你倆是不是有毛病?” “兄友弟恭,林家祖訓。”林爍一錘定音,“把上門的兄弟攆出門這種事你也幹得出來?” 晚間聞舟堯從外麵回來,見著這倆兄弟除了最初有點意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實。還說林柏從那裏他會去解釋。 林爍和林皓見著聞舟堯以後就老實多了,林俞甚至聽見林皓偷偷和林爍說,要不回去算了,大哥雖然沒說什麽,但見著他,他還是有點害怕。 被林爍罵沒出息。 最後還煞有介事地添了一句,大哥對林俞不也這樣,怎麽沒見他怕? 林俞心想這倆絕逼故意來給他添堵的。 晚上這睡覺就成了大問題。 兩床被子四個人,床雖然很大,但畢竟都不是小孩兒了,擠是真的擠,需要側躺,何況林俞對自己和別人睡一張床本就有巨大的心理負擔。 “我就說你倆鐵定有病。”林俞一晚上八百遍抱怨這話。 歧途是沒了,這倆混球簡直神經病一樣。 林俞和他哥蓋一床被子,腳都得貼著腳。後背不記得多少次被林皓的手碰著,他跟炸了毛的公雞一樣立馬彈起來,抬腳就踹:“能不能安靜睡著?!” “靠!林俞,你才有病吧?” 出聲的卻是林爍,因為他睡在另一邊的邊上,被林俞踹過去的林皓直接給擠下床了。 下一秒“啪”聞舟堯按亮了房間裏的燈。 林俞不出聲了,他哥明天還得去學校,這都什麽破事。 就在林俞還沒有回神之際,他哥突然攔腰抱著他一個翻轉,將林俞換到了邊上,而他自己背靠著裏邊挨著林皓。 他直接伸手將林俞的腦袋按到自己頸邊,腿壓著他的雙腳,抬手關燈,說:“都睡,誰再出聲我就把他扔出去。”第20章 林俞的鼻息間一下子填滿了他哥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獨屬於聞舟堯的氣息。他一動也不敢動,過了好一會兒貼著他哥的脖頸處小聲張口:“哥。” 那是氣聲,小到另外兩個人絕對聽不見。 聞舟堯下巴蹭了蹭他的太陽穴,是個安撫的動作。 林俞果然自動消音。 這個姿勢對他來說考驗度真的太高。但他知道聞舟堯絕對不會往那方麵想。隻要有了這樣清晰的認知,一切不自然都自動化為湮粉。 可是內心躁動不安漸濃,他知道這不應該,卻不知道要怎麽處理這種狀況。 身體的僵硬騙不了人。 黑暗中林俞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他不知道自己小刷子一樣的睫毛以同樣的頻率在他哥的脖子上一直掃一直掃。 直到眼睛上附上來一隻手。 林俞突然發現他哥往下挪了一點,氣息吐在他耳邊:“安分一點,想被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