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舟堯:“這麽認真, 你想幹什麽?” 林俞:“你對我有性衝動嗎?” 林俞這話一問出口,空氣中立馬有種凍結的錯覺,萬物死寂。 下一秒聞舟堯笑了, 活生生被氣笑的。 “林俞。”他出聲。 林俞第一次在他叫出自己的名字裏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你是覺得自己看起來過於幼齒容易吸引某些有特殊嗜好的人,還是你覺得我看起來就像是一禽獸?” 林俞也知道這個問題問得太勁爆,立馬解釋說:“不是,我的意思其實是你這幾年,是看男人有反應多,還是看女人有反應多?” 聞舟堯:“你算男人?” 林俞黑臉:“我為什麽不算?” 他說完又隱約覺得這對話有些奇怪,卻一時抓不住重點。 “還男人。”聞舟堯這次顯然懶得和他瞎扯了,把人拖過來按在旁邊,掀開被子,蓋上,說:“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麽這麽了解這方麵,也不在乎你究竟是不是的問題。總之,安分一點。” 聞舟堯伸手拍拍他的臉:“睡覺,狗崽子。” 林俞被聞舟堯的胳膊壓著動不了。 他保持仰躺的姿勢,近乎麻木的地問:“哥,到了現在,你覺得我們這麽躺著還合適嗎?” 聞舟堯還坐在床頭,聞言不冷不淡道:“放心,目前來說,沒人比你更安全了。” 林俞被嫌棄了。 這場短暫交鋒,他知道聞舟堯十有八九猜到了他的性向。 但林俞卻沒有什麽慌亂的感覺。 大概是因為聞舟堯從一開始就先在他自己身上攤開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他先把自己放在了刀尖,在林俞這裏卻沒有給他過多的質疑和猜測。 林俞甚至懷疑,是不是聞舟堯發現了一絲蛛絲馬跡,才說自己也可能是,因此這麽婉轉地來試探自己。 林俞回想了一下剛剛的問話,他的所有問題聞舟堯都巧妙避開了,反而是問他為什麽會這麽了解這方麵。 而他顯然暴露得很徹底。 林俞越想,越覺得剛剛的猜測非常有可能。 他翻了個身側向聞舟堯,“哥。” “怎麽?” “你還不睡嗎?” 聞舟堯垂眸看了他一眼說:“別沒事瞎問了,收起你腦子裏那些沒用的亂七八糟的想法。” 林俞今晚被堵了好幾次了。 嗓子眼一梗,“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不管是什麽。”聞舟堯說:“總之不是什麽好事。” 林俞做事習慣瞻前顧後,任何一種可能性都會提前預料,當初江南盛家的事兒,跟著師傅林德安單獨出門的事兒,包括這次受傷瞞著家裏的事兒。 仔細看這些事情的最終結果都不算壞事,但是放在林俞自己身上,都有很艱辛的過程。 這在聞舟堯眼裏,就不算好的處理方式。 這麽多年,林俞什麽尿性聞舟堯早就摸清楚了。最好閉嘴什麽都別想,少嘴裏叭叭問個沒完,就是聞舟堯現在要的狀態。 林俞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癟嘴:“知道了。” 這場詭異的對話到這裏,才又以這種沒頭沒尾的方式做了結尾。 姑媽一家的事兒最後還是聞舟堯去找了老太太。 林俞不知道居中具體是怎麽處理的,反正之後再也沒有聽見隔壁吵過架。 林家那幾天人來人往。 很多人都看見趙穎晴和他同進同出好幾次。 飯桌上知道聞舟堯和林家關係的,更是直接調侃說:“老太太家這看來是要親上加親了。” “孩子都還小呢。”老太太倒是不介意,反而帶了笑意。 他這些年本就拿聞舟堯當親孫子的。 不過嘴上還是說:“現在的年輕人那都講求什麽自由戀愛,哪像我們那個時候。如果孩子們自己看得上,我們做長輩的也不能多說什麽。” 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林家對在學期間戀愛這方麵要求並不是很高,林柏從當時也和聞舟堯說過,自己有分寸就行。 桌子旁林俞的位置好死不死卡在聞舟堯和趙穎晴的中間。他被耳邊接連不斷的調侃和一桌子打量的目光盯得如芒在背。 左手邊趙穎晴紅臉低頭,右邊聞舟堯不動聲色。 林俞:“……” 他究竟是錯過了什麽? 終於到了老太太壽誕的前一天。 家裏有一批采買的活兒沒人能抽開身,林柏從做主讓幾個孩子出門去置辦。 林爍帶著林皓出了街就跟脫韁的野狗似的不見了蹤影,林俞一個人跟在聞舟堯和趙穎晴的後麵。 他狀似無意識地看著街邊陳列的店鋪和攤位,實際上耳邊都是趙穎晴的聲音。 他都不知道平日裏安靜如斯的表姐也有這麽努力跟人找話題的時候。 她穿一件百褶裙加小外套,偏頭看了一眼走在身側的人的臉,開口道:“那個……我爸媽的事情我還沒有和你說謝謝。” “沒事。”林俞聽見聞舟堯說:“就隻是順口提了一句。” 林俞心想,是誰讓他別多管閑事來著。 這是正午十分,初冬的太陽濃烈但不灼人。 林俞能看見兩道拉長的影子一前一後映在街道上,風吹側臉而過,帶起一片微微涼意。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街角一晃而過的身影吸引住了林俞的注意力。 他定睛看了幾秒,想也沒想就轉頭跟了上去。 前麵的人走得匆匆忙忙,像是在躲避什麽東西。林俞追著背影跑了大概有三條街左右,才發現前邊的人腳邊突然急刹下來一輛黑色轎車擋住了他的去路。 林俞正要張口,就發現車裏下來一個男人。 短頭發,身穿一身呢子大衣,劍眉星目,氣勢很足。 這人二話沒說,上前直接扛著前邊的人就往車裏扔。 林俞抬腳就想上前。 下一秒手臂卻被人抓住拽回。 他回頭就看見了聞舟堯那張黑臉。 “哥。”林俞語氣有些著急,當即也顧不上其他,反抓著聞舟堯的手說:“我好像看見三叔了!” 三叔林正軍,即使剛剛隻匆匆看見了側臉,但林俞確信自己應該沒有認錯。 林家幾兄弟裏,三叔長相最好。 即使林俞很多年沒再見到過他本人,但是印象一直深刻,何況大半年前他傳信說很快會從海上回來了,結果沒多久就又來消息說被事情絆住。 家裏人包括老太太在內,都以為他還在海上。 這裏是建京,怎麽可能呢? 聞舟堯的手還抓住他的胳膊,聽見林俞的話就往前方的位置看了一眼,結果隻看見揚長而去的車尾巴。 聞舟堯收回視線,皺眉說了一句:“亂跑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後麵跟著跑來的趙穎晴氣喘籲籲停在旁邊,開口道:“小俞,你剛剛跑哪兒去了?弄得我和大哥一陣好找。” 林俞抿了抿嘴角,沒說話了。 剛剛那人身份還沒確定,林俞也不想傳到家裏人耳朵裏。 他心裏裝著事,也沒有回答趙穎晴。 趙穎晴站在原地有些尷尬,去看聞舟堯,卻發現聞舟堯的視線從頭到尾都沒有在自己這邊。 她隻好開口說:“沒事了吧,不如我們還是先去把東西買了?” “有林爍他們。”聞舟堯應了聲。 他最後捏了捏林俞的後脖頸,開口說:“先回去,剩下的事情之後再說。” 林俞看了他哥一眼,眼裏憂慮明顯。 點點頭嗯了聲。 楚天向這些年在建京倒是經營得有一些人脈,找個人問題不難。 有消息傳來的時候,就在當天夜裏。 聞舟堯帶著林俞迎著夜色出門,到了俱樂部門口的時候隔老遠就看見楚天向站在外麵的路邊。 “查到了。”知道這是正事,對方倒也不廢話,見了兩人直接說道。 林俞跳下自行車後座,匆忙問:“是不是我三叔?” 楚天向看了一眼後邊的聞舟堯,表情閃過一絲為難,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說:“沒錯,就是你三叔林正軍。” “那……” 林俞說出這個字的時候就做好了事情不會簡單的心理準備。 果然,楚天向說:“根據我們查到的消息來看,你三叔大約是在三個月前左右到達的建京,而且不是一個人。你們今天中午看到的那個男人叫向毅,他是建京最大的輪船製造公司宇博的太子,家裏別說是在建京,他們家基本壟斷了幾大沿海城市的所有輪船製造。我們的人也就剛打聽出這點東西就被對方察覺了,至於他跟你三叔的關係,並且為什麽會在大街把人帶走,我們還沒有眉目。” 林俞皺了皺眉,三叔的家信並不多,但這幾年也從來沒有提及過一個叫向毅的人。 林俞:“能想辦法讓我跟三叔見一麵嗎?” “恐怕很難。”楚天向實話實說,“你們今天自己也看見了,你三叔跟那個向毅之間應該是有什麽矛盾,不然不會是那樣的情形。而且你想過沒有,你三叔人就在建京,當初為什麽沒有跟家裏說實話?” 林俞擔心的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