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這兩個人之間有種別人都進不去的磁場。  林爍斷定這倆人發生過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而且鬧得相當不愉快。  能讓林家的小祖宗露出這幅神情,試問現在家裏恐怕沒人做到。  “有事兒就吱聲啊。”林爍衝著林俞擠眉弄眼,“別到時候出了問題再讓我兜著。”  林家人自己在家再怎麽樣,那護短可是家族傳統。  林俞沒搭理林爍的小動靜,看了蔣世澤一眼說:“出來說。”  車廂與車廂的連接處有塊吸煙區,靠著門口。  林俞靠在車壁上,看著跟上來的蔣世澤問:“怎麽知道的?”  “你終於承認了。”蔣世澤說著靠到了林俞的對麵,他看了眼窗外說:“之前我就覺得不對,後來學校的老師也找我聊我就基本確定了。”他回轉頭看著林俞,停頓了幾秒,又突然說:“我跟我爸媽出櫃了。”  林俞神情凝滯了一瞬,隨即冷笑:“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麽?”  “我知道林俞,我之前做得的確過分,我不是人。”蔣世澤說著情緒上揚,站直了往林俞這邊走了一步說:“我隻是……想補償你。”  “補償我?”林俞仿佛聽見了這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他真的笑出聲,看著蔣世澤說:“你和你爸媽出櫃你覺得是補償我?”林俞說完瞬間變臉,“蔣世澤,別自作多情也別自我感動了,行嗎?”  “林俞,我……”  “你閉嘴!”林俞打斷他。  剛好有人從旁邊路過,奇怪地看了一眼這兩個人顯然正在吵架的年輕人。明明都年輕輕輕,卻都臉色不好,尤其是長得更顯小那個,周身的氣勢完全不像個學生。  林俞根本沒有注意路人的想法,他自從知道蔣世澤居然記得以前的事,就應該猜到遲早會有這麽一天。這一生他好像並沒有經過什麽真正的大風浪,填滿記憶都是生活的零碎,有時雞飛狗跳,大多歲月靜好。  但這些記憶足以填滿他,衝淡過去那段現在想來縹緲恍如一夢的經曆。  林俞走到門窗邊,剛好火車再次啟程,眼前的景物一點點開始倒退。  他的聲音不高,但在轟隆的列車啟動聲中依然清晰可聞。  “蔣世澤,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他說完這句話回頭看著他道:“當初我逼著你讓你跟家裏說清楚了?還是我逼著你結得婚?公司的事兒我都懶得說了,是我自己戒心不夠重,我認栽,但你不妨問問你自己,你現在到底是因為什麽後悔?對了,別跟我說你還愛我那套,免得我惡心。”  “我知道我傷了你。”蔣世澤抓著林俞的肩膀,低頭說:“小俞,對不起,我認真跟你道歉。但老天都給了我們這樣的機會,不正是用來彌補的嗎?沒有人比我們更了解彼此,十年,你能忘嗎?我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我向你發誓,我絕對會好好補償你,給我這個機會可以嗎?”  林俞側頭看了一眼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然後轉頭,看著蔣世澤,“在學校你試探我時,知道我為什麽不承認嗎?”  “為什麽?”蔣世澤問。  “因為……我給你大路你不走,上趕著找打,那我成全你!”  “嘭!”林俞一拳砸到了蔣世澤的顴骨上。  這人是丁點沒有拳腳基礎的,學生時代還打打籃球,後來坐辦公室更是疏於鍛煉。  蔣世澤整個人往後倒退,撞到了車壁上。  林俞上前拎著人衣領,照著嘴角又砸了一拳,蔣世澤瞬間滿口沾血。  他抓住林俞的手,麵帶痛意,喘氣:“林俞,我們有話好好說。”  “誰要跟你好好說。”林俞把人扯到地上,一拳,兩拳,三拳……  蔣世澤話都說不出來了,林俞才扯著人衣領提起來,垂頭看著他的臉咬牙說:“蔣世澤,現在明白了嗎?十年不是我忘不了,而是我始終記得,你該死。我林俞上輩子過得再窩囊,也不是你蔣世澤說背叛就背叛,說回頭就就回頭的人,彌補?見鬼去吧!”  林俞剛把人丟開,還沒來得及站起來走道上都咚咚咚跑來一串人。  得虧這是大早上,還在走道上走動的人幾乎沒有,所以這些人姍姍來遲。  最先抓住林俞的是林爍,他從後攔腰抱著林俞把人拖開。  嘴上說:“祖宗,你搞什麽?!怎麽還打起架來了?”  林俞任由林爍把他拽起來,再看著列車上的工作人員把滿臉血的蔣世澤給扶起來。  林爍看了看蔣世澤的臉,露出個不忍直視的表情,然後手遮著臉對林俞小聲說:“你丫惹麻煩了知不知道?”  “用你說。”林俞斜了他一眼,低頭看了看自己破皮的手關節,皺了皺眉。  趕來的人裏有兩位是列車上的乘務員。  看了看這兩人的年紀,大聲說:“怎麽回事?好好的打什麽架?”  “你好。”林爍這會兒倒是靠譜起來了,湊上前指著林俞說:“這是我弟,另外一位我們也認識,和我弟一個學校的。男生嘛,言語不和起點衝突也是正常的。”  “認識也不能把人打成這樣啊!”  乘務員看了看林俞和蔣世澤,最後把目光定在明顯挨打的一方,問:“你確定你和對方認識嗎?”  蔣世澤擦了擦嘴角的血,看了一眼林俞。  然後點頭說:“是,我們認識。”  “你們幾個小夥子也是,既然都認識,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動手。”乘務員也不想惹麻煩,就盡量和稀泥,對著林俞說:“既然這樣,那同學,你看你把人打成這樣,就跟他道個歉,這事兒就這麽算了。”  林爍又咳了聲,小聲在他耳邊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林爍本來都料定了林俞會低頭,畢竟這家夥窩裏橫,但看對著大哥那秒慫勁兒還是挺識時務的。但他怎麽也沒想到,他弟對著人乘務員不緊不慢來了句:“你不妨問問他,他敢接受我的道歉嗎?”  林爍險些吐血,下一秒還有更讓他無語的。  挨打那個還真的接話說:“不用道歉,我們自己的事,私下解決就好。”  ……  半個小時後,他們住的那間車廂裏,蔣世澤站在林俞旁邊,旁若無人道:“氣消了一點沒有?”  他臉上的傷被乘務員簡單處理過,但依然青青紫紫,一看林俞就下了狠手。  林俞坐在床頭,手磕在橫道的小桌子上削蘋果。  削完了遞給對麵上鋪伸下手來的林皓,仿若未聞。  林爍看出點門道,確定這個蔣世澤一定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林俞的事兒,而且很嚴重。  這意味著林俞肯定吃了虧。  聞舟堯沒在,他自覺擔起做哥哥的責任,皺眉站起來對著蔣世澤說:“同學,你到底找林俞有什麽事?你不妨告訴告訴我。”  蔣世澤看了看林爍,沒有回話,依然盯著林俞。  “回去坐著。”林俞頭也沒抬對著林爍說了一句,然後自己站起來,對著蔣世澤說:“你既然是來探親的,我們也有自己的事情做,下午到了地方就當沒見過。別逼我再動手蔣世澤,你知道越界的後果的。”  林爍和林皓再沒往那方麵想,時間久了肯定會看出端倪。  到時候他和一個男人不清不楚,那問題絕對不是他動手打人能比的。  蔣世澤知道他的底線,開口說:“好,我保證下車之後不會跟著你。”  火車下午四點到站。  南方城市果然不比建京,這邊濕冷,氣候也不像北方幹燥。  來接他們的是聞舟堯找的司機,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意外地是操著一口流利的北方話。  “於師傅。”林俞坐在副駕駛,問他:“聽口音你不像是本地人?”  “我是。”對方露出爽朗的大笑說:“不過我在西川待了十多年,去年剛回來。”  “西川?”後邊的林皓說:“那不就是大哥他爸出生的地方。”  “也是大哥自己的出生地好吧。”林爍接話道:“大伯說當年聞叔叔和褚文秀阿姨就是在西川先生了大哥,後來才搬來建京的。”  “是沒錯。”那個於師傅善聊,但不該說的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道:“我聽到的也是這樣。我雖然回來時間不長,但對地方還是熟的,你們不管去哪兒找我就可以。”  “謝謝你於師傅。”林俞說。  “沒事兒。”於師傅笑道:“你哥可是親自打電話囑咐的,肯定把你們接待好。”  後邊的林爍登時把著椅背湊前來,說:“於師傅,你告訴大哥,林俞在車上就跟人動手!”  “怎麽回事?”於師傅立馬問。  林俞當場抓著車前的報紙往後麵林爍的臉捂過去,咬牙:“閉上你的狗嘴!”  然後對於師傅笑了笑,“他亂說的。”第35章   他們到站時間已經是下午,  而距離他們真正要去的地方起碼還有十來個小時的車程,所以於師傅帶著他們先吃了飯,又安排了市區的酒店。  入住的時候於師傅就說:“你們要去的冒山縣離這兒還遠,  中間得轉兩趟大巴,今天就先在這邊住,明天一早我來接你們出發。”  林俞:“於師傅,能晚點嗎?”  於師傅:“那上午十點?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可以。”林俞點頭,  “其實也沒什麽,就第一次來,隨便逛逛。”  於師傅:“逛逛也好,  我們這兒吃的玩兒雖然可能比不上你們建京那種大地方,  但還是很有地方特色的。”  林俞說好。  “你還真要去逛街啊?”上樓的時候林爍提著包走在林俞旁邊問道。  林俞看他一眼,  “為什麽不逛,順陽南家的木雕在這一帶算是翹楚,去看看不虧,  而且你沒發現這兩年經營之勢有超越淮川秦家的意思?”  林爍一時無語,  然後說:“你說的逛街跟我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個意思。”  林俞懶得搭理他。  第二天一大早林俞本打算一個人上街,  結果林爍林皓非得湊熱鬧。  林俞上輩子在南方也待了十年之久,可實際上除了出差,  基本沒有怎麽好好在各個地方看過。  林俞發現蔣世澤的時候,正好是在一首飾攤前。  “你倆先走吧,  我再看看。”林俞打發走了林爍跟林皓。  果然,蔣世澤很快走上來。  林俞拿起攤上的一條男款十字項鏈,攤在掌心看了看說:“有的人的保證都跟放屁一樣,  果然是不能相信的。”  蔣世澤換了身衣服,臉上還貼了好幾個邦迪,樣子看起來有些引人注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家有乖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聽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聽原並收藏家有乖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