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了。”聞舟堯淡淡說。  談了?談了?!  寢室裏一下子靜得非常詭異,連林俞都猝不及防,微微睜大眼睛看向他。想了想,他們好像真的沒有明確說過,現在乍然聽見他承認,林俞心跳都漏了兩拍。  徐紹輝半天找回聲音,轉向周旭濱:“來來,你快扇我一巴掌,我懷疑我他媽在做夢。”  “我也懷疑。”周旭濱還真照著他腦袋來了一下,然後問:“痛嗎?”  “廢話!就不能輕點!”  相比這倆人,馬騰算冷靜的,隻是半天停滯的動作顯示他的意外和震驚。  然後問了句:“什麽時候?”  “沒幾天。”聞舟堯說。  徐紹輝幹脆拖著凳子湊近,眼睛瞪得老大,問:“我們之前集訓的地方鳥不拉屎,根本沒法和外界聯係,那豈不是就我們回來這些天?不對啊,這幾天我們天天見麵,你上哪兒跟人談去?”  周旭濱替他補充疑問:“異地戀啊?”  聞舟堯這次放下手上的東西,他站起來轉身靠著書桌,抱著手看了看幾人,然後說:“談了,差不多異地。告訴你們是讓你們以後別隨便拿我的感情狀態瞎咧,我不打算剛確定關係,就給人一種不穩定的感受,形象都被你們毀完了,能不害我?”  “完了完了。”徐紹輝對周旭濱和馬騰下了結論說:“老聞不正常!”  他說著站起來湊到聞舟堯身前,伸手要去探他額頭。  被聞舟堯一巴掌拍開,“離我遠點。”  “看見沒有?”徐紹輝退後兩步,誇張道:“我就說他今天不對勁,做夢呢吧你老聞,我們都不認識上哪兒毀你形象?”  周旭濱沒理會徐紹輝一個人的發瘋,早前就覺得不對勁的地方突然又在腦子裏打了個轉,他的眼神掃到旁邊靜坐的一句話沒說的林俞,有什麽東西電光閃石劃過腦海。  他忍不住一再看向林俞。  十八歲的少年給人第一眼的感受就是好看。  他的頭發帶著點天然的深棕,皮膚很細很白,五官甚至稱得上秀氣。但卻不會給人一種弱氣清秀的感覺,尤其是舉手投足間,像一顆溫潤的珠子,光澤純白且深厚。  何況就憑他下午對付朱強那會兒,也不會有人真拿他當什麽都不懂的少年。  那厲害勁兒沒點真本事還真做不出來。  就連此刻,他聽著徐紹輝那誇張的聲音,也隻是在凳子上撐著腦袋,露出點預料之中的笑意。  周旭濱被自己的聯想嚇到了,但他越想越覺得可能。  他知道林俞和老聞從小一起長大的,心想,真是瘋了,這個世界也瘋了。  徐紹輝還在說:“什麽叫算是異地?難道之前也是我們學校的,上一屆指揮係那學姐?還是前段時間剛調遣出去的仿真工程那學妹?”  “你快閉嘴吧!”  周旭濱窺見部分真相,這會兒聽著徐紹輝的聲音隻覺得腦袋大。  徐紹輝不解:“你難道都不好奇嗎?談戀愛了啊,不是你不是我不是馬騰,是他聞舟堯啊。”  “我他媽知道。”周旭濱隻想捂他的嘴。  他雖然沒有這樣做,但眼神卻一直看著老聞和林俞。  越看,越覺得自己參透了這驚天的秘密。  他就見著老聞從櫃子裏拿出毛巾和睡衣,抽走林俞手上的書說:“別看了,先去洗澡,等下水涼。”  林俞就接過毛巾站起來。  到這裏本來還一切很正常。  緊接著林俞反手摸了摸後頸,聞舟堯把他手拿開,湊過去看了一眼皺眉說:“怎麽紅了?”  “紅了嗎?”林俞問得自然,說:“有點癢,可能過敏?可我也沒碰海鮮。”  周旭濱心想原來他碰不得海鮮,渠州不臨海,海鮮本就稀少,這可能性不大。  到了這裏,他就漸漸覺得不正常了。  比如聞舟堯按著人後腦勺貼到胸前,伸手扯開人後領說:“別動,哥看看。”  林俞悶聲哦了聲,就埋頭不動了。  聞舟堯看了看情況,就這人貼在自己胸前的姿勢,伸手從頂格裏拿出一管藥膏說:“不嚴重,應該是其他輕微過敏。先抹點藥,洗澡出來再看看情況,再嚴重明天哥帶你重開。”  到了這裏,周旭濱起碼有百分之七十肯定自己的猜測。  畢竟林俞剛來的時候他們就是這樣的相處的,大家先入為主,一開始就把人放在了弟弟的位置。可如果轉換一下思維,那真是哪兒哪兒不正常。  畢竟就算是親兄弟,會這麽動不動就上手?  平日裏他們自己訓練,受點傷流點血那都是家常便飯,一群糙老爺們兒也沒人會在意這個。但再看現在聞舟堯的態度,那拿林俞完全當小孩兒照顧的。  老聞對兄弟沒話說,但真要算,周旭濱敢發誓自己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的聞舟堯。  聞舟堯何等聰明人,林俞一進衛生間。  周旭濱和他對上一眼,基本上彼此就心知肚明了。  寢室裏周旭濱沒有馬騰那樣的家世,也不比徐紹輝心大,但老聞是他從進校開始就拿他當兄弟的人。不管別人怎麽說聞舟堯有多大的背景,在他眼裏,老聞就是那個有著絕對天賦但又比絕大多數人還要努力,且值得深交的人。  正是有這份情誼在,周旭濱確定後,才覺得老聞在踩鋼絲。  這事兒做得哪是狗啊,這他媽就不是普通人能幹的事兒。  陽台上,周旭濱腳踩著鐵欄杆。  壓低聲音問旁邊的人:“你是不是瘋了?你都說那是你弟了,是你弟。我剛還在想可千萬別是真的,轉頭你就扔一炸彈。”  聞舟堯身上的外套被風吹起衣角。  他看著陽台外麵,k大的操場,耳邊是浴室裏淋浴的水聲。  他勾了勾嘴角,轉向周旭濱說:“老周,我可以很肯定,這是我這輩子最重要,也最不後悔的決定。”  周旭濱一口氣直衝頭頂,又深深壓下。  最後低聲說:“我真沒想到,在一起好歹也四年了,會從你嘴裏聽到這樣的話。”  “這沒什麽奇怪的。”聞舟堯轉了個身,背對陽台,下巴朝衛生間的方向抬了抬說:“今天的聞舟堯,都得歸功於我家小孩兒。”  如果人能活百年,聞舟堯前五分之一的人生都有個叫林俞的存在,那他計劃的剩下五分之四,也都有他,甚至不止。  這四年的聞舟堯重複同一個夢。  夢裏山坡寒風蕭瑟,雪花飛揚。  墓碑前白菊一朵冰涼刺骨。  他在那麽多年的軍旅生涯過後,穿過千裏之距,卻不能看見一個熟悉的人。  他想自家的小孩兒,什麽時候那麽痛過?  他回憶過去,才恍然想起,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在他為了他失眠問題追著他不放,在他因為偷拿印章被打得滿身是傷,在他晝夜奔忙,不斷擴張自己能力的時候。  原來,他一直痛著。  周旭濱:“決定了?”  聞舟堯:“不是我決定,是我在等。”  他從未提及夢裏相關,四年來,甚至不曾靠近。  他等了好些年,終於等到晚春歸來。  花還未謝,他伸手,林家小俞就閉著眼睛衝到他懷裏短暫停歇。第57章   被周旭濱看穿的事情,  不用聞舟堯特地說,林俞也多少猜到了。畢竟從他洗了澡出來這人就一直欲言又止,林俞詢問,  人最後模棱兩可說了句:“你哥這人吧別看他正經,有時候做起事來也挺瘋的,別被他帶壞了。”  林俞先是一怔,  然後勾起嘴角。  “什麽算是帶壞?”他問。  周旭濱老臉一熱。  他本來說的是戀愛的事情,老聞一看就是來真的。  但人林俞畢竟剛高中畢業,  兩人又頂這個兄弟身份,  周旭濱就怕老聞是仗著人林俞什麽都不懂下了手。結果被林俞這麽一問,  反倒顯得他問題不純起來。  周旭濱最後尷尬地幹咳了聲,說:“也沒什麽,我就隨便說說。”最後轉了話題:“你估計睡不慣這種宿舍單人床,  今晚你就自己睡你哥的床,  你哥和我擠擠?”  林俞笑了聲,借著拖凳子的動作,挨到周旭濱邊上。  一隻手搭著椅背,  壓低聲音說:“什麽也不做算壞事嗎?你知道,我哥他太有分寸了,濱哥給個機會?”  周旭濱腳下一趔,  帶得凳子發出刺耳的聲響,  心想,得,他果然鹹吃蘿卜淡操心。  這倆人沒一個純粹的。  旁邊的徐紹輝被他嚇了一跳,回頭問:“你搞什麽?”  “關你屁事,傻逼。”周旭濱瞪過去。  徐紹輝莫名被罵,一臉懵逼。  “罵我幹什麽?”他大聲問聞舟堯:“老聞,  你倆剛剛陽台說什麽呢?招他了?”  此時聞舟堯端著洗浴盆推開陽台門進來,看了眼徐紹輝,又把目光挪向好似被火燒著了的周旭濱,最後看向旁邊帶笑的林俞。  “沒什麽。”他應付了句,招手讓林俞過去。  他拉開林俞衣領檢查後頸的紅痕,這會兒已經消退了不少。林俞剛剛洗完澡,細白皮膚上還帶著淡淡的濕氣,沐浴後的淡香隨著脖頸間跳動的脈搏揮發在空氣中,聞舟堯不動聲色挪開視線,替他整理好。  然後才拍他後腦勺說:“你濱哥是個老實人,別鬧了,睡覺吧。”  逗完周旭濱,說睡覺,那就真的隻是睡覺而已。  一米三左右的單人床,被長手長腳地聞舟堯占據後,林俞有半邊身體都是趴在他哥身上的。聞舟堯攏著他,沒有繼續交談,也沒有什麽過分親昵軟語。  林俞隻記得後半夜突然下起雨,雨打門窗,模模糊糊醒來。  被聞舟堯擁緊,低聲問他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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