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 德祿看著自家主子眉間化不開的陰沉,小心翼翼地斟了杯茶奉給對方:“陛下喝杯茶降降火吧。” 席承旭一把打翻他手上的茶盞,語氣帶著怒意:“朕這火是用一杯茶就能降的嗎!” 德祿嚇得跪在了地上,頭著磕地,不敢動彈。 晏陵推門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幅場景。 席承旭見到他,麵色更冷了點:“攝政王當朕這禦書房是想進就進的地方?” 一個臣子,竟敢放肆到這種程度! 晏陵淡聲對著跪著的人道:“你先出去吧。” 德祿猶豫了下,他悄悄抬頭看了眼身旁坐的人,見對方沒有出聲阻止,便起身低著腰退了出去。 隨著屋裏隻剩下他們二人,席承旭死死握著拳。 晏陵坐到他對麵,漫不經心問道:“氣什麽?” “氣某些人不知當臣子的本分!” …… 德祿原本站在門口守著門,聽不清裏麵在講什麽,他正猜測著,就見門猝不及防地開了。 晏陵的臉色極其差勁,他看都沒看德祿一眼,徑直走了。 德祿連忙進去,席承旭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麽,眼裏卻閃過一絲快意。 雖然剛剛太衝動了點,不過隻要能讓對方生氣,他就高興了。 夜色濃重,如同黑色的霧氣纏.繞在身邊一樣。 晏陵想到白天的對話,越想越氣,他大步來到席承旭的寢殿門前。 看門的兩個小太監被他的神情嚇得哆哆嗦嗦的。 其中一人剛想通報,就被晏陵嗬斥住了:“本王自己進去。” 席承旭正坐在案前看著書,聽到外麵的動靜,臉色就變了。 等看到晏陵那道身影時,眼裏閃過厭惡。 “攝政王大晚上不睡覺闖朕的寢殿做什麽?” 晏陵扯著唇,輕輕露出了個笑容:“陛下不是說臣沒有當臣子的本分麽,深夜冷清,臣怕陛下太過寂.寞,特地來陪伴陛下,夠本分的吧。” 他微微偏頭,對著那門口道:“全部退下。” 兩個小太監們平日裏都是聽從席承旭的,即使再害怕晏陵,此時也不敢動,但也由不得他們,晏陵帶來的侍衛直接把刀架在了他們脖子上,迫使他們退了下去。 有人恭敬地把門關上,不過短短幾息時間,門外已經毫無動靜。 席承旭本來被晏陵那個莫名勾人的笑容晃了下。下一刻聽到那番話,再看到這流暢的行動時,他還有什麽想不到的,瞬間驚怒起來。 他踉蹌站起身往後退去:“你、你幹什麽!” 晏陵一邊把自己的披風解了下來,一邊朝著他緩緩走過去。 “陛下不是知道嗎,臣對陛下抱的心思。” 席承旭臉色發白,厲聲道:“你想以下犯上嗎!要是你現在出去,朕就當這一切沒發生過,不治你的罪!” 晏陵諷笑一聲:“陛下現在知道害怕了?白天的時候底氣不還足得很,口口聲聲罵我粗鄙呢麽?” 他懶得再廢話,小心哄著人哄了這麽久,他的耐心也快到頭了。 晏陵直接上前抱住人走到床邊,把人放下後就傾身覆了上去。 席承旭武力敵不過在戰場上廝殺過的晏陵,即使他再怎麽掙紮,整個人還是被牢牢禁.錮住。 他驚慌無措,除了大聲怒斥,別無他法,不由絕望起來。 眼瞧著身下的人緊緊咬著牙,眼裏帶著不甘屈.辱,臉上還有著用力太大導致的紅暈,顯得略有些狼狽,晏陵眼神一暗,心裏一軟,聲音不由溫柔了些。 “乖,我會輕點的。” 正當他打算吻下去的時候,門突然被大力推開了。 席燁看著這充滿旖.旎的一幕,眉毛輕輕一挑:“喲,看來臣弟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了皇兄和攝政王的雅興。”第46章 第四個小世界(4) 席燁的出現讓床上的兩人都停止了動作。 晏陵被打斷了好事,麵上倒看不出憤怒,隻是聲音讓人聽不出什麽情緒:“端王爺好大的本事。” 席燁倚著門框,絲毫不尷尬,反而臉上帶了點遺憾的神色:“原本是有重要的事特來找皇兄商議的,看樣子還是等到明天吧。” 席承旭被人撞破這羞.恥的一幕,臉色青青白白,看向席燁的視線裏不由閃過一絲殺意。 這個六弟看到了他最狼狽的樣子。 他作為皇帝最後的臉麵,都被踩在了腳下。 不能讓他活著! 席燁知道自己已經成功破壞了這段劇情,不等兩人反應,直接告退了。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晏陵慢悠悠起身,若有所思地盯著空無一人的殿門處。 他回頭看著動作僵硬遲緩的席承旭,也知道自己剛剛太過分了,便歎了口氣,語氣輕柔地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好,隻是你白天說的話真的讓我很難受……我沒那麽不堪……” 白天席承旭在禦書房裏氣急了,什麽難聽的話都不過腦得罵了出來。 野種、粗鄙、心狠手辣…… 聽到床上的人的冷笑聲,晏陵麵色有些黯然,他勉強笑了笑:“你好好休息。”之後便撿起地上的披風,腳步沉重地走出了寢殿。 席承旭手一揮就把玉枕泄憤似的扔到了地上,深吸著氣,胸膛起伏不定。 晏陵和席燁,這兩個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被徹底記恨上的席燁正漫步走在街上。 他已經想象到席承旭接下來會做什麽了,無外乎是讓他消失。 明知道對方對自己有想法,卻因為想要皇位而沒有拒絕,靠著主角受的勢力安然地坐在皇位上,又開始對對方不假辭色,甚至是厭惡生恨。 原來仗著對方的喜歡的真的可以肆意妄為。 原來也真的有人會這麽眼瞎的。 夜晚的街市再無沒有白日的熱鬧,寂靜得天地間仿佛空蕩了般。 席燁避過查宵禁的人,進了端王府。 福勇弓著腰,似乎一直在等著他一樣,那默不作聲一團黑影讓席燁心裏差點一跳。 “管家?” 福勇應了聲,並沒有問自家主子大半夜去了哪,而是恭敬道:“廚房裏還熱著飯菜,王爺要不要用一點?” 席燁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去睡吧。” 他剛想離開,身後又響起了福勇較低的聲音:“王爺……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過往的就讓它徹底埋葬在地底吧。” 這帶著規勸的話讓席燁不由一頓。 福勇在說完這兩句話後就退下了。 席燁在原地站了會,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原主其實是有點可悲的。 生下來便被拋棄了原本的國籍,不得不在異國長大。 生母耳提麵命時時提醒著他的身份,他應該完成的使命。 這麽多年戰戰兢兢生怕自己的真實身份被發現,等待他的就是生不如死的酷刑。 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卻被對方當作想得起來就逗弄一下,想不起來就棄置一旁的小貓小狗。 一輩子就隻是個工具而已。 在乎的人都不在乎自己。 管家同情小主子,不希望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永遠被困在那所謂的使命裏。 或許原劇情裏他也如此提醒過原主。 但顯而易見,原主並沒有打算掙脫開束縛,他已經習慣了,那些都刻到骨子裏了。 席燁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忍不住踢了踢被子。 管家的意思很明確。 殺了太妃。 但這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黑夜裏,席燁輕笑了聲。 …… 從那之後,席燁便開始稱病,連早朝也不上了。 從前就沒什麽人關注他,現在更是一點也想不起他了。 再一次以病得太重為由拒絕了入宮,福勇有些擔心地問道:“這樣太過了吧,怕是皇帝……” 席燁擺了擺手:“沒事。” 他現在進宮才是傻子呢,進宮幹嘛,找死嗎? 他篤定席承旭不至於因此就特意出宮來找他,但是另一位就不一定了。 當聽到下人稟報,攝政王邀請他過府一敘時,席燁正悠然地吃著水果。 福勇麵色凝重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