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代的油類種類不算多,主要都是豬油,豬常見價格在肉類中算平價,平民老百姓若要買點油回家炒菜,首選都是豬油,為此豬油是油類中最暢銷的。 小油鋪子裏大抵就隻有豬油,或者還有些其他動物油摻雜著賣,別的就再沒有了,鄭江停也是跑了城裏好幾個鋪子才問到自己想要的植物油,當時鋪子裏隻有五斤,他提前預定下才多送了些來。 店掌櫃將油罐兒抱到鄭江停跟前,小心翼翼的用套罐子的麻繩捆著:“菜籽油不像豬油會凝固,是好東西咧,就是得小心著拿。” 鄭江停顛了顛細脖兒油壺,他可知道是好東西,一斤就要二十文比米都貴,他一次性要了十斤,掌櫃的見他要的多,還給實惠了一文一斤,素日裏鮮少有人買菜油。 若不是炸土豆花兒隻能用菜油,他也舍不得花這麽高的價格買菜籽油了。 “得,麻煩您了。這些用完以後還得來您這兒買。”他提前打了招呼,也便以後再過來。 提了油,他還得去鐵匠師傅那兒取定製的切土豆工具,手上拎著兩大罐子油水,他怕人給撞著碰壞了,賠錢還是小事兒,就是怕買不到了,但今兒街上的人比往日都多,多數人還挽著個籃子,來來往往的很容易撞到。 他小心護著油罐兒,心想著今兒就已經開始熱鬧了,明日生意定然好做。 “新摘的花兒咧,芍藥海棠白玉蘭都有!” 鄭江停聽著路邊的吆喝聲,原走了幾步遠又給退了回去,今日許多人出城去采了花準備明日的節日,瞧著已經很是熱鬧,但多數出去采花的都是些清貧人家,因舍不得花銀子去買花匠的花才自己費功夫出城去,而一些富家子弟出城不過是為了看熱鬧而已,家境寬裕的人大抵還是會直接買花匠種植的花。 今兒大街小巷都是賣花的花匠,有擺攤兒的,也有挑著擔子沿街叫賣的,總之城裏春色比往日都要濃。 他瞧著花匠的小攤兒,花還不少,大朵嬌豔的芍藥,潔白的玉蘭,許多花聚在一片霎時好看。 “您瞧著可有喜歡的花兒,我這便給您取。” 賺錢買房子歸賺錢買房子,但明兒是縉城的情人節,他雖然不懂太多浪漫,但也知道這種時辰是得送禮的,花兒是必不可少的東西,肯定是要買來送媳婦兒的,別人有的東西他們家的小哥兒也不能少。 隻是他左瞧右瞧:“沒有玫瑰嗎?” 花匠楞了一下,瞧著看花兒的是個男子他也沒抱多少能賣出去花兒的期望,畢竟買花兒的男子比較少,多數都是些小哥兒姑娘買回去裝點,沒成想眼前的客人還很識貨。 他道:“玫瑰多刺且豔麗,尋常客人素愛高潔淡雅的花束,花匠培育種植的也就少,不過采春本就是百花爭豔的節日,客人們隻求個美字,倒也不講究什麽花兒了,我們鋪子裏正巧有玫瑰,可惜今兒出來花兒太多就把它拿遺漏了,客人若是誠心要,這便讓人給您取去。” 鄭江停篤定的點點頭:“花鋪在哪兒,這就去。” 花匠見客人很是爽快,十分高興,連忙招呼了一聲同伴,殷勤的引著鄭江停去瞧花。 倒是也正巧,花鋪的方向和鐵匠師傅一條街,順便就把東西給取了。 花鋪離青梧巷還不遠,就隔了兩條街,素日裏無事,鄭江停鮮少來這邊,還不知這裏有間不算小的花鋪子。 “這都是才摘下的,還未全開,今晚上澆澆水,明兒定然很是嬌豔。” 花匠抱著一捧玫瑰出來,花兒很是鮮豔,隔著一段距離就能聞見花香,鄭江停聽說古代的玫瑰花才是品種正宗的,他也不知真假,反正按照他們那兒的習俗給自己喜歡的人買就對了。 他一連買了三十幾朵,瞧著一大捧花還算滿意,不過又擔心纖哥兒不喜歡玫瑰,尋思著鋪子裏還有許多其他的花,索性一樣要了一點,正值節日當頭買花還真不便宜,錢是要省著些花,這樣才能早點娶媳婦兒過門,但是也不能在節日裏對媳婦兒摳門,這叫該省省該花花,錢都花在刀刃上。 花匠眉開眼笑:“爺買這麽多花兒是為了裝點家宅還是做大花燈呢?若是需要人做花燈,咱鋪子裏的人手巧著咧。” 鄭江停自是知道這是想再賺取些收工費,他擺了擺手:“不裝點家宅也不做花燈,隻做送人的用處。” 花鋪裏忙碌的小哥兒姑娘聞言眼中都流露出了羨慕之色,也不知是誰有這麽花的氣運能收到這麽多花。 鋪子裏的花匠看他買的多,免費提供了個板車將花送上門,鄭江停索性把今兒取的東西全放在了板車上,還蹭了個車回去。 板車大搖大擺的穿過街往青梧巷去,乍的一瞧以為是花匠要把花運去別的街巷賣咧,倒是還沒什麽人注意,等車進了巷子,青梧巷的過路人紛紛盯著花車議論紛紛時鄭江停才覺得後悔白蹭這板車。 住在巷口的王劉氏同女兒出城去采了花兒回來,兩人挽著半籃子野花兒正埋怨著今年出城采花的人太多了,都未采到多少好的,正打算去街上買點花匠的花時,就瞧著一車子的花浩浩蕩蕩往巷子裏去了。 王瑩瑩目光黏在花車上:“那也太多花了,開的真好,恐怕是從花匠那兒買的。” 王劉氏眼尖兒的盯著板車上寬大的背影:“那不是鄭江停嘛。” “是嗎?他買那麽多花做什麽?” “許是裝點飯館兒,時下誰不知道旺民街的飯館兒就鄭家的生意最是好。”王劉氏嘖嘖稱歎:“有銀子使便是好。” 話畢她又忍不住埋怨起女兒來:“早說鄭江停有本事你這死丫頭非不聽,若是早些結著關聯,那車子上的花還不是任你挑選。” 王瑩瑩難道沒有和母親頂嘴說道自己的秀才表哥,實在是忍不住眼紅,同樣是開鋪子,憑什麽鄭家的生意起的那般快,十日裏九日都是吃香喝辣,而自家的鋪子生意卻不溫不火掙不了大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2-16 21:59:45~2021-02-19 00:26: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季季季季季斐然 2個;胡作非為、藍田玉暖日生煙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胡作非為、別收藏鴨子了 8瓶;阿喵、花戀蝶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33章 鄭江停和花匠把板車上的花兒運進纖哥兒的院子置放好,方才給院子上了鎖,蔡凜就來了,兩人商量好了明日要一起出攤。 兩人一道進了鄭江停的院子,準備一起做土豆花。 蔡凜等這日已經許久了,先前鄭江停才村子裏給他做過一次土豆花兒,油炸的土豆條拌上蔥花醬油喝飯館兒裏的土豆全然又是兩個味道,一碗土豆就能吃個小飽,滋味又好,非常適合當街邊小吃食。 一聽說鄭江停要教他做來賣,他高興的不行,盤算著掙了錢離蓋房子也就更近了一步,他日日盼望著,可算是挨到了今日。 “趕緊把土豆拿出來吧!” “急這會兒作甚,又跑不了。” 考慮到明日遊街的人多,需求量定然不小,鄭江停足足扛了兩籮筐土豆出來處理作為儲備。 兩人一道在院子裏一道將土豆淘洗幹淨,準備了個洗腳一樣大的盆子供土豆去皮兒,鄭江停扔了個工具給蔡凜:“中間的一排小圓孔兒是成絲兒的,左端去皮兒,右端彎曲的是做土豆花的。” 他簡單教蔡凜使用了一下工具,男子做這些細致功夫就是麻煩些,粗手笨腳的好一會兒才上手,原本是可以讓飯館兒裏的人幫著處理的,但今兒生意也好,估計是抽不出人手來。 纖哥兒要是在家還能叫來幫會兒忙,但鄭江停又舍不得那雙纖長白皙的手做這些活兒,人不在家索性就不去飯館兒把人叫回來了。 兩人又是去皮兒又是切豆花,末了還得下水把土豆花煮熟瀝著,等忙完時天都已經擦黑了。 蔡凜錘著快要直不起來的腰:“這事兒可真不是人幹的。” 鄭江停檢查了一遍推車:“明兒一早我把兩輛推車推出去,你早些來城裏。走,去飯館兒吃晚食。” 兩人過去時已經不早了,事先沒跟大家打招呼,大夥兒也就沒等他吃晚飯,不過鋪子裏也不缺吃食,隨便弄點就夠吃了。 “纖哥兒呢?” 鄭江停在鋪子裏轉悠了一圈,獨獨沒瞧見楚纖。 鄒筠讓廚子炒了一盤回鍋肉出來,特地招待蔡凜:“他的藥沒拿過來,我叮囑著他吃藥就讓他先回去了,怎的,你們路上沒碰見?” “我從小路過來的,恐怕他走的大路。”兩人將將給錯開了,鄭江停對蔡凜道:“你吃著,我回去看看纖哥兒。” 熟人熟事的,蔡凜也不跟他客套:“你去就是,待會兒我吃了飯就回村裏了,明兒一早趕著來。” 鄒筠道:“你不吃點兒再回去?” “我回去煮碗麵就是。” 鄭江停答話時已經走了好遠了。 楚纖回去時沒先進自家的院子,反倒是先瞧了瞧鄭家的院兒,黑黢黢的一片兒燈火都沒亮,他歎了口氣,時下都什麽時辰了人竟然還沒回來,一日兩日跑的沒個影子。 他氣呼呼的取出鑰匙打開院門,春日的晚風帶著花香氣味,嘎吱一聲院門被推開,皎潔的月光鋪灑了一地,銀白色的清輝給小半院子的花渡上了銀邊。 不明所以的楚纖徑直楞在了原地。 好一會兒他才慢慢的走過去,大的小的花束齊齊整整的堆在一角上,其間玫瑰最為多,他蹲下身長長嗅了一口氣,花香撲麵而來,此刻便是再也克製不住心中的歡喜,一把將花抱進了懷裏。 鄭江停站在門口,看著月光下的身影蹲成一團,從這速花兒看到那束花兒,樂此不疲,他便沒出聲打擾人。 楚纖抱著玫瑰,尋思著究竟是用來熏製衣物還是做花環好,花枝上的刺未處理幹淨,不留意就紮著了指腹,他倒吸了口冷氣。 “小心著些,我來拿。” 他回頭,鄭江停幾大步走到了跟前抓住了他的手。 “沒事兒。” 鄭江停皺著眉看著指腹上的小口子,輕輕摸了一下:“院子裏看不清也不點燈。” 久久見人不答話,他抬眸,楚纖正毫不掩飾的看著他,月光灑下一片柔和的陰影,明暗交錯間,小哥兒臉上似有笑意,語氣溫柔輕和:“謝謝鄭哥,這些花我很喜歡。” 鄭江停心下空了個節拍,莫名覺得天兒熱的很,他趕緊站起了身:“夜裏不會下雨,花放在院子也無礙,我先過去做點飯吃,你有什麽事兒就叫我。” 話畢,他逃似的出了院子,差點撞到了鄒筠身上:“你這孩子跑什麽,冒冒失失的。” 鄭江停幹咳了一聲:“沒什麽,我趕著去做飯。” 鄒筠聞言笑了起來:“方才讓你在飯館兒裏吃了回來,又不聽急著跑,時下知道餓了吧,娘去給你做。” “大娘回來了?” 楚纖聞聲出來,同鄒筠招呼了一聲,目光卻一直放在鄭江停身上。 “嗯,你們倆說話,娘去做飯。” 楚纖點了點頭,瞧著鄒筠先一步走了,他信步到鄭江停跟前,睨了人一眼:“突然跑什麽。” 鄭江停摸了摸鼻尖:“有些餓了。” 楚纖揚眉盯著人:“是嗎?” “忙了一日,連午食也未吃。” 鄭江停有些不好意思看楚纖的眼睛,隻見人忽然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他下意識的往下傾了傾,還未來得及抓住使壞的人,唇前突然便是一軟,宛若清風過境,不過須臾之間,尚未來得及回味,身上又是一輕。 他保持著彎腰的動作好些時刻才反應過來,喉結上下滑動,抬頭看向兩步遠外笑的明眸皓齒的小哥兒。 “現在呢,可還餓著?” 鄭江停耳尖子燒的滾燙,他心虛的看了一眼自家的院門,鄒筠才剛走進灶房裏:“也不怕娘看見。” 楚纖癟癟嘴:“那我先回去了。” 鄭江停伸手拉住要走的人,稍稍一帶人就撲進了懷裏。 楚纖手肘疊在他的胸前,嘟嚷道:“幹什麽,這下不怕娘看見了?” “她進屋了。” 月光皎皎,巷子未點燈籠,隻餘下各戶人家裏鎖著的燭光,鄭江停環著楚纖瘦削的肩,埋頭在人脖頸上嗅了嗅:“你身上有花的香味。” 楚纖抬頭,鄭江停的陰影頓時覆蓋了他的身影,依稀間耳邊好像聽見他說了一句:“我沒有親過別人。” 絮亂的呼吸聲同著雜亂無章的心跳讓人分外清醒,又讓人感官迷糊,楚纖半眯著眼睛,有些喘不過氣來,鄭江停抱他抱的很緊,後知後覺間他才知道鄭江停話裏的意思。 巷子裏的月光偷窺了兩個人的秘密,好在它並不會說話。 楚纖捂著嘴,鳳眸裏水霧汪汪,他撇開頭不看鄭江停,沒親過就沒親過吧,非要把人親的那麽狠,感覺唇都破皮了,舌頭也被咬著了,他推了人一把,埋怨道:“不就是在大娘背後親了你一下嘛,用得著這樣?” “我記仇的。” “仇也報了,那還不讓我走。”楚纖盯著自己被拉住的手,抿了抿唇:“我累了,要回屋睡了。” 鄭江停討好道:“那我送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