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夫郎,既然現在有了鄭商的消息,我們定然會去尋他,眼下不如先押著匪徒下山回到官道上去,到時候在驛站裏再行安排。” 楚纖心裏著急,但著急也沒有辦法:“聽大人的安排。” 這上山一遭算是無功而返了。 楚纖撐著身子回到官道上時,整個人就跟失了力一般,羸弱的一陣風似是能將他刮倒在地。 “主夫,快回馬車上歇一歇吧,您要是身子垮下了,如何再找老爺。”小菊瞧著楚纖麵色有些蒼白,心疼又擔憂。 楚纖任由小菊扶著,輕聲道:“你取些水和吃食過來,我簡單吃點,再把帶來的吃食分給官老爺們,大家辛苦一趟也累了。” “是。” 楚纖看著小丫頭帶著人去拿東西後,自己靠在馬車外休息了一下。 官道上官兵們把抓到的匪徒用繩子捆了手,又用一根□□繩將人栓在一起,如此一來一個想跑就會受到同伴的影響,一個也跑不了。 甄勝火急火燎的從山上趕下來時,正要上官道便在林子裏瞧見了個似是精力耗盡的小哥兒。 小哥兒眉眼如畫,此時卻眼瞼下垂,神情低落,衣色雖素,卻難掩風骨。 匪窩子裏長大的甄勝糙漢子壯小哥兒,孟浪姑娘見多了,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美貌嫻靜的小哥兒,一時間看呆了眼。 他激動的搓搓手,這要是娶回家那就是折壽半輩子也願意啊。 楚纖吐了幾口氣,總覺著有雙眼睛在看著他,他抬頭往小菊的方向瞧了一眼,小丫頭又並沒有看著他,正訝異間,小菊跑過來道:“主夫,都安排好了。” 躲在林子裏的甄勝未聽清人說道的是什麽,瞧著人吃東西了,自個兒也有些餓,他琢磨著得趕緊去找了馬到城裏去,目光依依不舍的從楚纖身上收回。恍然間心裏卻是一驚,他竟然瞥見一抹紅黑的身影,這般打扮的是官府的衙役,匪窩子裏的人對這打扮最是敏感。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方才目光都被小哥兒吸引了去,竟然未曾注意到馬車後頭有一大批衙役。 “都老實點兒。” 甄勝心裏咚咚直跳,今兒出來鄭江停催的緊,他連平日裏的假胡子都沒貼,全然是沒有一點偽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西峰的人都是被端了,今兒官道上恐怕是熱鬧的很,時下再去送信怕危險,他猶豫了一下,想來不能拿村寨冒險,信還是換個時間送好了。 “啊!主夫,林子裏有人在窺探!” 小菊眼尖兒,啃著饅頭的空隙盯到了林子裏。 “官爺,林子裏有人!” 甄勝嚇了一跳,幾乎是下意識的扭身往林子深處跑。 “快追!可能是漏網的。” 七八個官兵一擁而上,楚纖也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跟到了路邊上。 小菊心有餘悸,趕緊牽著楚纖往裏頭靠:“主夫,別過去,危險,指不定林子裏還有人,咱們往官道中央走些。” “你們抓我幹什麽,我隻是個路過的。” 甄勝雖然熟悉這一帶的地形,到底是沒跑過七八個強健的衙役,手腕被扣在身後,不甘心的嚷嚷。 “你路過不走道上往林子裏走?見著官差又跑什麽!” “小的沒見過世麵,瞧見那麽多官差害怕。” “少油腔滑調,老實交代,是幹什麽的!” 楚纖看人被抓住跟了上去,甄勝抬起頭,這下是近距離瞧見了楚纖,發覺人更好看了,就是他倒黴被逮住了。 “官爺,是匪徒嗎?” “估摸著是,不過尚且還死鴨子嘴硬。” “搜搜他身上,看有沒有帶凶器。” 兩個衙役七手八腳的甄勝身上摸到了東西,腰間撇著的刀被取了下來,又在袖子裏搜到了個彈弓:“還說不是匪徒,平白帶著刀作何。” “這裏還有一封信。” “放開,你們放開我!”別的東西還能狡辯,要是看了信那是萬萬躲不掉了:“那是給我心上人的信,你們無恥!” “把嘴塞上。” “嗚嗚嗚……” 衙役識的字也並不多,瞧了一眼信封,問同伴:“你都識不?” “鄭主夫應當是認識的,你幫咱看看。” 甄勝麵目猙獰,似是要咬人一般,楚纖拿著信覺得怪是燙手,信封上又未曾落字:“未得同意,拆人信封不太好吧。” “這小子八成就是土匪,就算不是見官便躲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拆來看看不妨事,以免錯漏了要事。” 楚纖看了甄勝一眼,手指輕動,到底還是打開了信封。他掀開疊好的信紙,未曾閱覽紙業上的內容心裏卻先是一悸,字跡未免太眼熟了。 “小纖,今不甚落匪徒之手,需錢糧贖人……” 楚纖一目十行,閱完信件忽然一把扯住了甄勝的衣服:“山寨地址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4-19 17:26:18~2021-04-20 20:51: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南音雨 5瓶;dcm520、表白太太們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78章 東山寨裏吃過午食,八月的陽光算不得毒辣,懶懶散散的透過樹林灑下,最是院子裏老人愜意的時候。 鄭江停從屋裏出來,這時候最是山寨防守弱的時辰,正巧曉秋被他拒絕心裏傷心著沒來纏著他。 避開院子裏的老人家,鄭江停混到了外頭去,他想趁著甄勝不在的時候把山裏的路線摸透,到時候這小子再沒把信送出去,他便尋個機會逃出去。 院子外頭大院壩裏的人也被太陽蒸的軟綿綿,幾個人曬了穀子正靠在一起吹牛,八九個人圍著一小壇子酒,咂摸的還起勁兒。 鄭江停暗道好機會,輕手輕腳貓著身子躲到了裝穀的蘿兜後頭。 “不好了,不好了!” 鄭江停心中一驚,沒想到寨子裏的警覺性這麽強,他才跑幾步就被發現了,正尋思著找個什麽借口,他便瞧著人湧到了一起:“山下忽然來了好多官兵!” “好端端的官兵怎麽會找到這裏來!” 鄭江停佝著腰:還有這種好事? “我們快去通知寨主吧。” “寨主有腿傷還躺在床上,又能怎麽辦!來的人多不多,防守可防得住。” “甄老大呢?” …… 寨子忙而有序,很快有人便爬上了望塔,寨子裏的青壯力操起了家夥備戰。 鄭江停看這架勢是要打起來,到時候真動起手,不管哪方贏了勢必都會有傷亡,雖然東山寨是個匪窩,到底沒有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到時候不管是死了衙役還是東山寨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命,誰又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景。 “曉秋!你們寨主呢?我想見見他!” “你見我爹幹什麽,他前些日子打獵摔斷了腿,在屋裏躺著。” 曉秋顯然是第一回 遇見官兵圍寨,臉都急白了:“甄勝也不知道在這時辰死哪裏去了。” “甄老大被抓了。” “什麽!” 鄭江停爬上望塔,數十個官兵正在山寨外頭,並沒有朝山寨靠攏,但居於最前頭的兩個衙役扣著的人正是甄勝,他還一眼認出了衙役是縉城的湯海新。 “裏麵的人聽著,把你們的人質送出來,可保你們寨子的人無恙。” 鄭江停沒想到衙役竟然是為了他特意而來的,寨子裏的人看向鄭江停,又看了看曉秋。 “這怎麽辦?”望塔上的人道:“曉秋?” 小姑娘憋著沒說話。 “還愣著幹什麽,放他出去,難不成為了個人質,你還要你甄大哥丟了命!” 一聲沉吼,自望塔底下傳上來,鄭江停來了山寨好些日子,還是頭一次見到山寨的寨主,一個年近四十的男子,不怒自威,此時正坐在輪椅上。 “爹。”曉秋登時紅了眼睛:“我也沒說不放人。” 鄭江停下了望塔:“寨主。” 男子未曾說話,隻是看了鄭江停一眼,隨後山寨門打開,鄭江停被送了出去。 與此同時,甄勝也被推了出來,兩人各自朝一方跑去。 湯海新見人還好的,略微鬆了口氣:“鄭老板,你沒事吧?” “沒事。” “你沒事就好,鄭夫郎都急壞了,一路隨我們奔忙著找你。” 鄭江停眉心夾緊,抓住湯海新的肩膀:“你說我夫郎也來了?他人呢?” “他在山下的官道上,上山危險,我們沒讓他跟著。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下山吧。” 鄭江停應了一聲。 山寨裏的人也是虎視眈眈,見著官兵盡數退下了山,懸著的心放下的同時也有些訝異:“找到咱們山寨就是為了救個人質?這到底什麽人,這麽有麵子。” “甄老大,你沒事吧?” 甄勝進了寨子便見著一臉陰沉的寨主,低眉順眼不敢看人:“寨主。” “沒事就行。” “若是我不下山,也不會被官府的人抓住了。”甄勝憂慮,時下雖然官兵隻是用他來換走鄭江停,但是山寨的地址卻已經敗露,若是下回官兵再來剿匪,那又當如何。 “讓大夥兒暫時卸下警備吧。” 官兵帶著人上山以後,楚纖便一直惴惴不安,在官道上已經張望了數十回。原本得了山寨的地址,官府的人想趁此上去打個措手不及好一舉拿下匪窩子,可是在西峰上捉了不少匪徒需要人看守,如此上山剿匪的人便不夠使。 鄭江停必須得救不能耽擱,討論了一番,最後便是擇了幾個官兵上山換人。 “主夫別著急,這朝一定能把老爺尋回來。您都瞧見信件了,老爺定然不會有事。” 楚纖看了信心裏的大石頭確實放下了一些,可到底沒有實實在在的看著人,那也不能讓他全部鬆懈下來。 “小菊,你可有帶絲帕,我覺著臉上流了些汗水,可別讓……” “小纖!” 一聲呼喊,泫然打斷了楚纖的思緒,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林子的小道上,幾大步間跑了上來,一把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