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雁晚開始做題後,吃瓜群眾再一次被自己的行為羞恥到,紛紛拋瓜拾筆,埋頭苦幹。  “好!沒想到同學們居然如此熱愛學習!這真是太好了!”  猛地聽到一聲大嗓門,正在知識的海洋裏暢遊的學生們差點溺死在水裏。  就連溫雁晚也被嚇了一跳,筆尖立時在書麵劈了個叉。  班主任是個光頭,挺著已經發福的將軍肚,滿麵紅光地走了進來。  “同學們好啊,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了,我姓向,名雲山,出自詩句‘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  他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三個字,龍飛鳳舞,然後繼續:“經過了一個漫長的暑假,我們終於迎來了新的學期,這將是你們一生中,最艱難的時期之一,也將是最幸福的時期之一,能與你們一起度過這段最幸福的時光,我感到由衷的榮幸……”  向雲山嗓門太大,吵得溫雁晚完全靜不下心。  筆一扔,幹脆也不寫了,靠著椅背,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起來。  前麵李睿淵正和新同桌吐槽。  “神尼瑪‘漫長的暑假’,我怎麽不記得我們什麽時候有暑假這個東西了?”  要知道,他們高二過後就放了20天假,其中14天都在補課,另外6天則沉浸在試卷的海洋裏差點淹死。  達錦文認可地點點頭:“嗯,你說得沒錯,作為準高三學生怎麽可以有暑假這種東西呢?向老師發言太不嚴謹了。”  李睿淵:“……”  不,他不是這個意思。  溫雁晚:“……”  他沒想,五年前的達錦文居然是這個畫風。  講台前,向雲山的演講已接近收尾。  “……奮戰高三,對我們老師,對你們學生,對你們學生的父母來說,都是巨大的挑戰,同時也是難得的機遇!希望我們能一同戰勝困難,創造美好未來!”  好。說得好。  溫雁晚麵無表情地鼓掌。  向雲山慷慨激昂地發完言,舉手示意大家停下,轉身拿起講台上的保溫杯,悠悠然嘬了口茶。  視線輕飄飄轉了圈,觸及四組最後幾排座位時,忽地頓住。  “誒,溫雁晚和陸潮生怎麽坐一塊兒去了?你們兩位同學成績最好,應該多幫助其他同學才行,讓我看看,給你們調個位兒……”  “老師,我不想換座位。”  “老師,不用了。”  話出口,溫雁晚和陸潮生同時愣住,而後撇頭朝旁看去。  兩人眸光相觸。  隻一瞬間,陸潮生就收回了視線,眼睫微顫。  溫雁晚看著他精致的側臉,勾了下唇,舉手。  “老師,我最近的學習狀態有所下滑,對此深感焦慮,因此,我現在急需像陸潮生這樣優秀的同學在我身邊,使我每每看到他,都會感到由衷的威脅,由此激勵我更加努力地學習。”  聲音清朗,語氣平淡。  “……”  這下,不僅是陸潮生,全班同學都被這副浩氣凜然的發言給震到了。  一時間,教室出奇地靜。  “啊,”向雲山愣了下,這才呐呐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兩個就坐那兒,不用動了。”  “謝謝老師。”  開玩笑,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勾引”來的小金主,怎麽可能讓他輕易給跑了。  班裏,同學們忍不住討論:  “臥槽,原來這才是兩位大佬坐在一起的真相!”  “不愧是年級第一,這思想覺悟,就是不一樣!”  “是我不配和他們做同桌,遁了遁了!”  坐在兩人後麵的時雪容和蘭靜雲:“……”  雖然但是,總感覺哪裏不太對?第5章 班委-倦怠-脖頸  “嗯,不錯,看來溫雁晚同學的思想境界很高啊,”反應過來後,向雲山滿是欣慰地撫了撫自己的大肚子,“盡管溫雁晚同學已經到達了製高點,但他絲毫不為此感到驕傲,反而居安思危,時刻保持高度緊張,甚至不惜將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安排在自己身邊,這種膽識與魄力,著實令我老向敬佩不已!”  最大的競爭對手陸潮生:“……”  隻是為了勾引陸潮生的溫雁晚:“……”  老師,你這樣搞得他壓力很大。  溫雁晚誠心反思,自己是不是過於高調,以至讓老向對自己的期望值過高,等明天考完試,看到他的分數,向雲山真的不會被嚇得背過氣去嗎?  隻能期望他沒有高血壓吧。  絲毫不知道某人給自己準備了一個大驚喜,向雲山激情四射地感慨完,視線在教室習慣性地轉了圈,轉到四組最後幾排的時候,再次頓住。  “誒,那邊兩位女同學,你們怎麽坐到最後一排去了,前麵兩位男同學個頭這麽高,你們看得見黑板嗎?快點往前麵挪一挪。”  悄悄躲在兩人背後的時雪容和蘭靜雲:“……”  啊,這下連帥哥的後腦勺也沒有了,嚶嚶嚶。  照著向雲山的吩咐,時雪容兩人和李睿淵他們調了個位,成功坐到了溫雁晚他們的前麵。  兩位女同學都不大樂意,坐到兩位校草前麵了,那以後她們打瞌睡豈不是會被看光光?  李睿淵倒是樂嗬得不行,最後一排多好啊,有前麵兩個大長腿幫忙擋著,他就可以盡情打遊戲了!  這般想著,還十分熱情地幫兩位女同學把桌子給搬了。  “誒誒誒放著我來!這種事情怎麽可以讓女同學來做呢?”  然後“砰”一下,將時雪容的桌子放到了溫雁晚的正前麵,也就是陸潮生的斜前方。  時雪容:“……”  啊,要完,這下不光是打瞌睡,連流口水也會被看光光了。  安排好座位,下麵開始競選班委。  溫雁晚對為人民服務沒什麽興趣,全程頂著向雲山熱切而期盼的目光,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  脊背挺得筆直,眸光清亮,隻是那隻修長的手卻怎麽都不願意舉起來。  向雲山雖有些失落,但他很快就沒有功夫惦記溫雁晚了。  達錦文站了起來,他推推眼鏡,清清嗓子,開口就是:“徐瑋道,‘人生的價值,即以其人對於當代所做的工作為尺度’,我深知自己渺小無力,暫時無法為這個社會奉獻自我,但我又無比渴望能實現生命的價值,不得已,隻能誠摯地請求在座的各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能以這微薄之力,幫助到大家哪怕一絲一毫……”  用語之深切,言辭之誠懇,堪稱激情四射,文采飛揚。  聽得眾人一愣一愣的。  恍惚間,他們仿佛看見了上級領導下來講話的場景,還是省支部書記下鄉,為呼籲村幹部們振興中華、無私奉獻,專門召開動員大會的那種。  溫雁晚聽得也有點懵,他不大記得前世有沒有這麽一出,隻記得,高中時的班長確實是個樂善好施的老好人。  隻能說,不愧是以後要當大領導的人,這思想覺悟,從小就不一般。  毫無懸念,達錦文以堪稱一騎絕塵的票數成功拿到了班長一職,並收獲了比班主任發言還要熱烈與真情實意的掌聲。  “謝謝,謝謝大家支持,我一定不負眾望,努力履行班長的職責!”  達錦文連連鞠躬,待掌聲停止,這才拉開椅子坐下。  旁邊的李睿淵怔怔張著嘴,顯然已經看呆了。  “好,說得好!看來我們班果然是人才輩出,著實令老向我欣慰不已啊!”  受到達錦文的刺激,向雲山沒忍住,又開始了新一輪即興演講。  見他暫時沒有停下的打算,溫雁晚實在受不了,時間不等人,明天的收心考還在不遠處朝他招手。  現在做題也做不進去,幹脆摸出數學筆記本,開始照著謄寫起公式來。  後排的李睿淵貓著腰,悄悄從抽屜摸出手機,躲在了陸潮生背後。  隻有達錦文仍筆直地坐著,目光灼灼地盯著講台前的向雲山,時不時壓抑地發出叫好聲,似乎在無形之中與向雲山達成了靈魂的共識。  窗外夏風習習,樹影搖擺,陽光打在臉上,把左臉烤得又燙又紅。  向雲山激昂的聲音逐漸飄遠,耳邊是筆尖摩擦紙麵的聲音。  昨晚休息得不大好,陸潮生左手撐著下巴,狹長的眼尾微微勾起,餘光盯著溫雁晚的臉,昏昏欲睡。  少年身形修長,握筆的姿勢端正,脊背撐得筆直。  校服鬆鬆垮垮地塌在肩上,天熱,袖子被隨意卷起,小臂肌肉線條流暢。  衣領敞開,露出鎖骨,吞咽時,可以看見喉結輕微滾動。  往上,是利索的下頜,高挺的鼻梁,顏色淺淡的唇瓣,以及一抹淺淺垂著的、濃黑纖長的眼睫  有什麽亮晶晶的東西正吊在末梢,隨著眼睫每次的合攏輕輕顫動,像未知的小生物正蕩著秋千。  是夏季把陽光掛在了他眼睫上。  活脫脫一個正值青春的少年郎。  哪裏看得出昨晚捏住他的下巴,壓住他的身子,用力強吻他時,那副強勢、灼熱、卻又無比勾人的模樣。  眼皮倦怠地耷著,陸潮生手撐著臉,眸光有一搭沒一搭地掃視著溫雁晚。  真是奇怪,從昨晚開始就侵蝕著他的寒冷忽然銷聲匿跡。  身體被溫暖的陽光包裹,鼻腔滿是少年校服淡淡的衣皂香,就連那筆紙摩擦的“沙沙”聲,也成了夏日清晨最柔軟的催眠曲。  眼睫一下、一下,輕輕地顫,像是被那未知的小生物掛上,用力地朝下拽去,然後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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