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此時,手腕同時用力,溫雁晚的身體被措不及防地向前拽去。  距離急速縮近,瞳孔微微張大,少年微涼的氣息撲麵而來。  在與麵前之人相撞的前一刻,溫雁晚雙手撐在了他前後兩張桌麵上,以一種環抱的姿勢,將陸潮生死死圈在了身下。  心髒有輕微的加速,柔軟發梢擦過鼻尖,清淺的呼吸噴灑在下頜,激起一陣帶著溫度的癢意。  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在鼻腔蔓延,溫雁晚垂眸,視野之下,少年散落的微長額發遮住半分眉眼。  看不清神情,也看不見那雙記憶裏清冷無比,卻又惑人無比的漂亮眸子。  鬼使神差地,溫雁晚忽然抬手,撥開了他額前的碎發,企圖將那張矜傲的麵容全然展露出來。  展露在自己的視野裏。  發梢從眉間睫上掃過,引起一陣綿密的癢意,又像是癢在心口。  陸潮生抬手,握住那隻搗亂的手,觸手一片滾燙的灼熱,像是握住了夏日的夕陽餘暉。  “我需要你的信息素。”陸潮生再次重複了一遍,他牽引著這隻手,觸碰到自己的下頜。  微涼唇瓣在言語間,似是不經意碰到溫雁晚的指尖,一觸即離的柔軟。  如同親吻。  “我需要分量多一點的,能夠直接進入體內的,”像是故意誤導,亦或是引/誘,他用最清冷的嗓音,說著最露骨的話,“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陸潮生抬眸,微顫的眼睫如同停駐的蝴蝶翅膀。  “所以,給我,”他說,“現在,馬上,給我。”  呼吸有瞬間的停滯,溫雁晚深深望進他的眼,半晌,指尖順勢捏住他的下頜,俯身吻了上去。  不同於以往的霸道強勢,這次的吻綿長而深入,仿佛繾綣的抹了蜜糖的蛛絲,帶著隱秘的危險信號,明知不能再向前踏出一步,卻又不自覺被吸引,甘願墜入其中,緩慢收緊,再難掙脫。  輾轉廝磨間,有什麽在內心悄然發生了改變,心髒都微微緊縮,像被細密的針紮了似的,又酸又麻,隱隱脹痛。  溫雁晚想不明白,或者說,他現在暫時沒有功夫去思考這種問題。  握住手腕的那隻微涼的手逐漸失了力,緩慢下墜,然後被另一隻更為寬大溫暖的手抓住,按在了桌麵,強硬地分開五指,插入指縫,十指緊扣。  窗外夕陽漸落,雲團被燒得通紅,如同岩漿翻滾。  那顆熾熱火球好似血橙,落在滾燙的熔岩裏,隨波起伏,出沒不止。  夏風拂過窗簾,吹動一抹輕薄於風中飛舞,如情竇初開的少女,羞怯而輕盈地遮住散落的一地春光。  空寂的教室,夕陽西下,兩位半大少年眼眸輕闔,動情擁吻。  如同真正的情侶那般。  落日餘暉透過重重雲層,於萬丈高空筆直墜下。  如西方神靈的金色箭矢,柔軟纖細,穿透兩顆熾熱跳動的心,將兩道交疊身影無聲地定格在夏日夕陽裏,化作爛漫青春最純真的剪影。第27章 探望-想念-返校  周六上午一大早,溫雁晚就收拾好自己去了醫院。  他沒什麽探病的經驗,到了醫院樓下,才想起來,慰問品什麽的,他都沒有準備。  恰好醫院旁邊就有超市,他進去買了點水果,想了想,又拿了把水果刀,這才提著滿袋子的水果,進了醫院。  這是家私人醫院,人少,環境也好,進了住院區後,一路都安安靜靜的,走廊也幹淨明亮。  找到外婆的房間,溫雁晚先站在外麵輕輕敲了敲門,聽見裏麵的響應聲,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正聊天的兩人立時止了聲,朝溫雁晚看過來。  雖說是住院,但外婆的精神比起在家時好了太多。  麵色紅潤,頭發幹淨整潔。  眼角微微上挑,帶著幾秒前,還未來得及收斂的淺淺笑意,隱約可以窺見舊日時光的一抹綽約風姿。  看見溫雁晚的瞬間,那兩隻略微深陷的眼立時爆發明亮的光彩。  孩子似的,嘴角翹得不知多高,帶著眼角皺紋層層疊起,線條細膩幹淨,像兩隻漂亮的魚尾。  溫雁晚也笑了,他朗聲喊了句“外婆”,走過去,把水果放在一旁的桌上,俯身輕輕擁抱了一下外婆,這才轉頭,看向了臨床的病人。  那是位頭發花白的老先生,眉目硬朗深邃,麵容慈祥,從氣質外貌來看,不像是普通家庭。  想來也是,有資本入住這家醫院的,家庭條件肯定差不到哪去。  “這是你家孫子吧,”老先生上下打量他一番,朝溫雁晚的外婆笑,“哎喲,這小夥子,長得可真俊。”  “您好,”溫雁晚與他握了握手,嗓音真誠清朗,“這段時間多謝有您陪伴我的外婆了,我平時要上學,可能沒有辦法經常來醫院照顧,以後也麻煩您幫忙多照看一下了。”  他生得好,眉目幹淨漂亮,笑起來時輕輕彎起,弧度俊俏可愛,少年氣很重,言語間卻不卑不亢,進退有度。  無論是樣貌,還是氣質,都是長輩們最喜歡的那種類型。  老先生立時喜歡得不得了,對著溫雁晚就是一頓猛誇。  做家長的,沒有不喜歡聽別人誇自家小孩的,外婆一麵說著“哪裏哪裏”,一麵笑得花枝亂顫,眼睛都看不見了。  溫雁晚從買的水果裏挑了個橘子出來,坐在床邊,一邊剝皮,一邊詢問外婆的身體狀況。  “醫生說,我的身體調養得挺好,下個星期就可以安排手術了。”  溫雁晚點頭,心裏放鬆了一大截,雖然知道不會有大問題,但在親耳聽到之前,還是忍不住擔心。  他先掰了瓣橘子,自己嚐了嚐,確定是甜的,這才朝外婆的嘴裏喂去。  “哎呀,我又不是沒有手,哪裏還要你喂給我!”外婆瞄一眼臨床的老先生,連忙撇頭推拒,滿臉的不好意思,卻又高興得不行。  溫雁晚想做什麽,誰還攔得住他,直接把腦袋探過去,在外婆臉上親了一下,趁她震驚得張了嘴,當即把橘子塞了進去,轉而又拿過一隻蘋果。  老先生看著祖孫兩人的互動,心裏羨慕得不行:“要是我家文文有你這一半性子就好了,昨天下午放學,他過來看我,第一件事是問候我的腿,第二件事居然是匯報自己最近的學習情況,完了後問我有沒有什麽問題,我說沒有,他點點頭,居然就這麽直接走了!”  溫雁晚安慰:“她還是擔心您的,隻是不知道怎麽表達而已,跟您說學習上的事情,也是為了讓您放心。”  他以為老先生說的是“雯雯”,於是默認是女孩子了。  溫雁晚不開口還好,現在這麽一勸,老先生立時更氣了:“果然,就不該讓這孩子跟他爸住一起,過來探個病,搞得跟向領導匯報工作似的,小小年年紀,成天板著個臉,跟他爸一個德行!”  溫雁晚也不好說什麽,隻能保持乖巧的微笑。  他起身,舉了舉手裏的蘋果:“我去衛生間洗個蘋果,暫時離開一下。”  溫雁晚在醫院呆了一上午,陪外婆吃了午飯,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收拾著站起來,準備離開。  臨走時,外婆卻忽然把他拉住。  “阿雁。”外婆喊了他一聲,似是有些猶豫,悄悄瞥了臨床已經躺下來休息的老先生一眼。  半晌,還是小聲把話說了出來:“這家醫院,是不是不便宜啊?我找護士問過了,這裏住一天,就要好幾千,你這錢……你這錢都是從哪裏來的啊?我活在這世上,可就你這麽一個念想了,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  聽到這話,臨床正闔眸準備休息的老先生忽然愣了愣。  他本來以為,能住進這裏,家裏條件肯定是不錯的。  但現在看來,他們家裏似乎連大人也沒有了,而且住院這件事,還是那小孩自作主張?  沒想到外婆會忽然問這個,溫雁晚短暫愣了下,立時換了副無奈的表情。  “外婆,你想哪兒去了啊!我可是在你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我還能去幹什麽啊,這些錢都是我同學借我的,就那天來家裏玩的那個男同學,叫陸潮生,你記得嗎?”  老先生微微一愣。  陸潮生?姓陸?  “可……可這也太多了,人家家裏怎麽同意……”  “你別擔心了,人家家裏有錢的,這些都是他零花錢,是他自己的錢,”溫雁晚起身,幫外婆把床鋪理好,厚著臉皮,張嘴就來,“人家和我關係好,願意借給我的,你別胡思亂想了。”  “可是……可是……”  那可是幾十萬啊,哪裏是這些小孩說借就借的!  “你就別可是了,”溫雁晚無奈,“你要是實在不信,我現在就給潮生打電話,讓他親自來跟你說,好不好?嗯?”  外婆半信半疑地看著他,溫雁晚大大方方地回視。  半晌,外婆終於歎了口氣:“人家借你錢,是信任你,你可千萬別辜負了人家的好意啊!”  “放心吧,我會還的。”  才怪。  外婆還是不放心:“等我出院了,再把那孩子叫來家裏,請他吃頓飯。上次來得匆忙,我什麽都沒準備,居然讓人家吃了一頓外賣,真是太不應該了,等下次過來,一定要親自謝謝他……”  “是是是,”溫雁晚無奈應下,俯身輕輕抱了她一下,起身朝門口走了兩步,不太放心,又轉頭道,“你自己在醫院好好照顧自己,有事就喊護士。不要怕麻煩人家,她們是拿了工資的,這些都是她們的工作。  “進手術室前記得給我打個電話,要是怕影響我上課,就發語音。語音你會嗎?上次教過你的,按住中間的小喇叭,對著它說話,說完鬆手就可以了……”  絮絮叨叨說了一通,連外婆都聽不下去了,這孩子,簡直比她這個老人家還嗦,心裏卻溫暖得不行。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點回學校吧,別耽誤你學習。”  “好,那我就回去了。”  將房門合上,溫雁晚靠在門上,微垂著頭,雙眸逐漸變得暗沉微冷。  是他獨自一人時,慣有的模樣。  兀自沉默半晌,溫雁晚直起身,回頭朝著病房深深看了一眼。  轉身,抬步離開。  下午回到學校的時候,教室差不多坐了一半人。  李睿淵不在,簡凡星幹脆直接從隔壁跑了過來,霸占了李睿淵的座位,和達錦文互相交流學習。  今天風大,吹動窗簾蹁躚飄舞。  溫雁晚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朝旁邊看去,桌椅空蕩蕩的一片。  或許是上午外婆對那人的念叨激起了他的回憶,又或許是昨天傍晚,他們在這裏肆意親近時,留下的曖昧痕跡。  溫雁晚總感覺,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空落,像是少了什麽似的。  果然,還是因為他們的信息素匹配度太高,又進行了標記,現在已經對情緒產生了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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