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一下,幸災樂禍道:“就他媽的跟吳楚跑了媳婦一樣。”  吳楚,是趙釋之前跟燕寰提過一嘴的吳家小少爺,早些年他們兩個二世祖就不對付,互看不爽已久。  現在整個圈子都知道他那小情人不僅跑了,還知道了這吳家小少爺,哪怕被自家老爺子拿著鞭子死命抽,也死倔地說那小情人不是跑。  隻是暫時回娘家了。  真是丟臉丟到太平洋了。  趙釋第一次聽到有人說這八卦時,嘴裏的酒直接就噴了出來,活脫脫差點笑斷氣,直接癱在沙發上笑得直不起腰。  直到現在,趙釋跟燕寰重複說這件事時,依舊是一邊笑得東倒西歪,一邊幸災樂禍。  笑了半天後,趙釋嘖嘖道:“我跟你說,這傻逼絕對追不回來他那小情人。”  他搭著腿信誓旦旦道:“我聽那幫人說,就那吳楚,跟那小情人在一起,資源資源沒給人家,房子房子沒給人家,摳摳搜搜也不知道幹啥吃的。”  “更何況,就他小情人那長相,不圖錢不圖權跟那傻逼在一起,那傻逼還整天陰陽怪氣。”  “就我說啊,他那小情人找個鴨都比那傻逼強。”  活得不如鴨的燕寰麵無表情摁著鼠標,抬頭陰鬱地盯著趙釋。  趙釋見他的死人臉終於有了反應,挑眉道:“你要替那傻逼說話?”  男人沒反應,而是慘白著臉盯著趙釋,把趙釋盯得頭皮發麻。  趙釋下意識坐直了腰,發覺男人的精神狀態有些不對勁,他試探道:“那傻逼哦不,吳楚找到你跟前了?”  “還是那小情人你認得?”  男人依舊沒反應,慘白著臉直勾勾盯著趙釋,漆黑的眼珠子動也不動。  趙釋咽了咽口水,腦子瞬間摸著一個思路開通,脫口道:“他追回他小情人也不是可能嘛。”  燕寰有反應了,漆黑的眼珠子動了動,卻依舊直勾勾盯著他。  趙釋小聲道:“畢竟他小情人眼以前瞎過。”  越說他聲音就越小:“又不是不能繼續瞎下去。”  男人陰鬱著臉,鬆開了鼠標,摸來床頭的一顆奶糖,剝開了糖紙,放進了嘴裏。  病床櫃前堆著一大堆奶糖,紙簍裏落著一層的糖紙。  趙釋前不久就聽聞了燕寰打壓周家的事,估摸這自家兄弟是發現了周祿的真麵目,歎了歎口氣道:“阿寰,不是我說,天涯何處無芳草。”  “該換下一個就下一個吧。”  隻是下一個眼神要好一點,別再看上狗屎了,就周祿那作態,趙釋看著都惡心。  隻不過他沒想到,看清周祿真麵目這件事,會對燕寰打擊那麽打,畢竟就算燕寰再怎麽將周祿護了幾十年,也沒對周祿提出過在一起的要求。  趙釋搜腸刮肚,苦口婆心勸道:“這個不夠好,咱換下個行不行?”  “溫柔的,活潑的,脾氣好的,會來事的,這不一抓一大把?”  以燕寰樣貌地位,想要什麽樣的人沒有,何必在一個樹上吊死?  男人慘白著臉,沒說話,  他隻要陳棲。  別的旁的再好,他也不要。  哪怕是跟在陳棲身後贖罪一輩子,他也隻要陳棲。  趙釋隻當他還想著周祿,恨鐵不成鋼對著男人道:“他什麽德行你不知道?”  “你還他媽陷進去?”  病床上的男人嘶啞開口道:“不是周祿。”  趙釋愣了愣,就看見男人直接拔掉針頭,抬手撈過幾盒顏料,掰開盒子,嘶啞喃喃道:“隻要他回頭,搞死我都行。”  ------  第六日夜晚,落地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空陰沉沉一片。  病床上的陳棲已經將自己的私人物品收拾好,整間病房的物品被擺放得整整齊齊,像是從來沒有人居住過一樣。  落地窗前的桌子上,碼著這幾天送來的顏料,整整齊齊,沒有人動過。  這是陳棲住在這個病房的最後一晚,第二天一早,他按時就會離開燕家私人醫院。  不會有多一秒的停留。  因為收拾東西花費了一點時間,導致了陳棲後頭洗澡睡覺的時間也推移了下來。  不久後,病房浴室的門被人推開,剛洗完澡的青年黑發濕漉漉,頸脖上鬆了一顆扣子透氣,整個人透著氤氳的溫暖蒸汽,白得晃眼的皮膚也蒸起點粉來。  陳棲抬手擦著毛巾,一抬頭就看到病床前坐著輪椅的男人。  陳棲腳步頓住,停在了原地,與男人保持了一段距離。  輪椅上的男人懷裏抱著一箱顏料,僵在了原地。  陳棲沒說話,抬手擦著毛巾站在原地。  男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搭在輪椅把手上的手背上麵坑坑窪窪的都是結痂的傷痕,臉色蒼白。  察覺到青年的目光落在了身上,男人渾身都僵硬住,下意識抓緊了輪椅把手。  明天陳棲就要走了,他今晚是掐著青年睡下的時間過來,想著能夠多看看幾眼,沒想到會碰到晚睡的陳棲。  燕寰喉嚨動了動,這幾天他都隻敢趁著陳棲睡著時送顏料,來偷偷看陳棲幾眼。  這是他那麽多天他第一次,正麵望著陳棲。  渾身僵硬住的男人想開口,卻發現喉嚨艱澀得根本就說不出話來,隻能抬頭望著陳棲,略顯狼狽地指了指膝蓋上的顏料。  陳棲眼裏帶著點吃驚。  這怎麽,把人給搞腿斷了不說,直接還給搞啞了??  他目光裏帶著點憐憫,看著憔悴的男人狼狽地指了指顏料,便低著頭轉輪椅朝著落地窗前的桌子駛去。  男人轉動輪椅到落地窗前的桌子上,沉默地望著擺放著整整齊齊的顏料盒和畫筆。  這幾天的送來的顏料青年再沒有動過,也再也沒有在畫過畫。  而護士也不在發愁陳棲每天吃飯的問題,因為一到飯點,那秦家的小少爺,便風雨無阻地提著飯盒來給陳棲送飯。  陳棲有多聽那秦恒的話,燕寰是親眼看見過的。  輪椅上的男人握著顏料用力到指腹泛白,緩慢地將一盒一盒壓了擺放在了桌上。  即使他知道明天陳棲會走,根本就不會再看他的顏料一眼,他還是沉默緩慢地將顏料擺放在了桌子上。  頭頂是明亮的燈光,剛洗完澡的青年就在他身後擦著頭發,一切恍惚真實得就像上輩子一眼。  燕寰幾乎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轉動輪椅,轉身麵前著青年。  陳棲坐在病床上,一手擦著頭發,一手玩著手機,微微濕漉的黑發貼在脖頸上,好像過一會一抬頭,就會笑著朝他輕輕叫道:“您來了啊。”  但麵前的陳棲收起手機抬頭時,隻疏離地朝他禮貌地點了點頭,並無其他動作,目光都移向了別處。  燕寰低下頭,顫著睫毛,好半天才抬起頭,對著他才艱澀嘶啞出聲道:“陳…先生。”  “很抱歉,因為我的私事,連累到你。”  陳棲坐在病床上,微長濕漉的幾縷黑發搭在了眉骨上,因為剛洗完澡,似乎整個人都在氤氳中現得柔軟了一些,他目光落在了麵前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聽到男人艱澀的話,青年笑了笑,雖然彎起的弧度不大,但整個人似乎都沉靜溫和了起來,仿佛冬日裏在冰麵上招搖的暖陽。  燕寰愣愣地望著麵前的青年朝他笑起來的模樣,他抖著嘴唇,胸膛起伏了幾下,眼眶瞬間紅了起來,全身似乎都被瘋狂的喜悅衝擊了起來。  他顫著嗓音,還想說什麽時,就看到麵前的陳棲禮貌地朝他笑了笑,然後溫和道:“聽說您很愛周先生。”  “想必發生了這樣的事,最難過的還是周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棲崽:(瘋狂暗示)你去看你姘頭啊!去看你姘頭啊!!!  關短短流下淚水,今天也是沒有長長的一條(頂鍋蓋)  感謝在2021-03-1823:40:35~2021-03-1923:40: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時年25瓶;小安/、whisper的小妖精、來阿唐懷裏嘛、去年今夜、蘇辰溪、流年10瓶;某不知名起名廢6瓶;輕煙嫋嫋、清晏、柳清瀾5瓶;莊台其人、牡丹3瓶;巧克力酥啊、烤鴨真香~、芯芯、馨崽愛索隆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56章   病房內寂靜無聲,隻有牆上的掛鍾一點一點慢慢走著。  輪椅上的男人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凍住了,他聽著麵前青年嗓音溫和,一字一句仿佛硬生生重重地鑿在了心頭。  “您很愛周先生。”  刹那間,所有的聲音都如潮水般瘋湧倒流,一瞬間窗外淅淅瀝瀝落著的細雨仿佛變為塑風下呼嘯著下紛飛的鵝毛大雪,瞬間就把他帶回到了那個冷得徹骨的冬日。  那個他隻能見到陳棲一捧灰的冬日。  陳棲至死,都還以為他深愛著周祿的冬日。  燕寰抖著唇,他緩慢地抬頭,臉色慘白,喉嚨劇烈地動了動,想開口,喉嚨卻好像烙了一枚滾燙燒紅的鐵,燙得皮肉翻綻死死黏在了一起,怎麽都開不了口,艱澀得仿佛失了聲。  他胸膛重重起伏了幾下,才慘白著臉,顫著嗓音帶著點淒然道:“不是的。”  男人的眼眶硬生生熬紅了,仿佛像是喘不過氣來,心髒抽搐發疼道:“不是這樣的……”  他抬頭紅著眼眶望著麵前的青年,近乎是哀求道:“不是你想的這樣的…”  上輩子,這些話他一個字都沒能對麵前的人說出口,從而讓愛著他的陳棲至死也不得善終。  可麵前的陳棲,隻擦著頭發,眼裏帶著點疑惑,隻看著麵前的他赤紅著眼近乎哀求望著他。  那雙眸子裏沒有意外,沒有動容,沒有複雜,更沒有釋然。  隻是單單純純疑惑於他的失態一般。  毫無破綻。  好半晌,似乎是反應過來他在為周祿難過一樣,青年目光落在他輪椅上的腿,帶著點憐憫道:“您那麽愛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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